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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这不巧了吗


  

对于安丞炎的迷幻操作,我与三哥做了深入的研究与探讨。

越讨论越觉得他的话可信度不高。

纵观整个游家,站在权利最高处的便是爹爹,虽说他在朝中非议颇多,但支持者也多,还深得圣上之信任。最重要的一点是,爹爹对娘亲感情深厚,十年来他拒绝了各种续弦的诱惑,清心寡欲,既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地将我们几人带在身边,就是因为娘亲临死之前的叮嘱。如果安丞炎所说是真,那爹爹绝对不会让害死娘亲的人如此逍遥,爹爹应该更有利用价值才对。

第二个位于权利中心的便是大哥,他虽说在朝中地位不高,但据说圣上对其青睐有加,有意培养。而大哥若是知道娘亲的死与贤妃有关,定然也不会善罢甘休,非得作点浪不可,就连我那浸淫商场的二哥利用价值都比我二人要高。

三哥尚未弱冠,没到博取功名的年龄,当然他也不想有什么功名,二来在帝京无根无基,并不能向其他世家子弟一样给他提供什么资源,而我,除了会惹事和丢脸外,着实想不出有什么利用价值。

哦,有一点价值,八皇子叫我娘亲。

那么他为什么要选我二人呢?

因为我们太年轻,易冲动,好拿捏。

不得不说,这安丞炎不仅长相与圣上相像,连心思都差不多,太狗了。

但他在帝京一直是谦谦公子的和煦形象,为何在我们面前展示得如此凶残?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三哥说也许哪个都不是,世间很多人会根据自己所遇到的人去改变自己的性格。有的是因为渴望被人认同,强迫自己融入到人群中,迎合别人此来体现自己的生活价值;而有的是通过与别人产生共鸣,让对方引为知己或利益共同体,利用人的欲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前者可悲,后者可怕。

很显然,安丞炎是属于后者。

三哥让我离他远一点,我很忧愁地问三哥是不是忘了,那是圣上亲自赐予我的未来夫君。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要不你考虑一下跟墨轻染私奔?”

“他现在是我们的兄长。”

“又不是亲生的。”

……好一个两害相权取其轻。

墨轻染被安丞炎刺激得不轻,越来越痴迷于毒药的炼制,几乎要走火入魔了。

他发现药物研究出来之后没人试毒,无法拿捏药量,好在他的院子里老鼠比较多,他便抓了老鼠试毒,自己院子里的毒完了便去别的院子抓,很快游府方圆五里之内的老鼠都被他药死了。

周围的百姓很高兴,觉得他做了一件大好事,给他冠以捕鼠大王的光荣称号,他的意志却消沉下去——任何毒都会在老鼠的尸首表面或多或少的显现出来,这与他杀人于无形的初衷是相悖的。

墨轻染的消沉产生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首当其冲的就是我体内的蛊毒复发,我每日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拿着镜子看看自己完美的容颜是否还在,看着那些渐渐消失的紫纹又悄悄爬上我的下巴,我觉得我必须要找墨轻染聊一聊人生,告诉他以我博览群书的经验,从未见过完美的犯罪。

墨轻染问我博览的是什么书,我告诉了他《吾之肉包谁敢动》、《大捕快伏耳》和《璟阑第一提刑官》等等一系列破案类畅销话本的名字。

他看着我若有所悟:“果然你还是丑一点好,这样用你试毒都不会有罪恶感。”

……

我对于他这种顾左右而言其他的态度很不满,继续给他疏导情绪:“是不是你精神压力太大了所以才没能研制出最好的毒药?要不你换个思维方式?”

“如何换?”

“你为何非要一毒致命?”

“我想手刃仇人。”

“你很恨他?”

“他可恨,”墨轻染露出我从未见过的痛苦之色,那是一种濒死的绝望,“可是……我没能力……”

“你如此痛苦,那为何要让他死得痛快,你应该让他也痛苦。”我拿自己举例子道,“比如让眼睁睁看着自己生命流逝却无能为力,内心恐惧却只能认命。”

墨轻染面露愧色:“阿陌,是我不对,我一定会医好你的。”

“嗐,现在是给你做心理疏导,扯我干嘛,”我不在乎道,“你没能力去让他痛苦,你不能借别人的手吗?”

墨轻染来了兴致道:“借别人的手?”

“对啊,”我侃侃而谈,“总有人像你一样恨他忌惮他嫉妒他啊,你可以借他们的手……”

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它让我浑身战栗起来。

安丞炎没有说谎。

在我有限的记忆中,娘亲一直缠绵病榻,最后的日子里,咳血晕厥是常有的事,常常一晕就是好几天,不晕的时候身体也很虚弱,爹爹三天两头跟圣上告假,生怕早上出门回来就见不到媳妇的最后一面。而圣上几乎要将整个太医院搬到将军府给娘亲治病,若不是太医和宫中的药材吊着,娘亲不可能活那么久。

“义兄,中毒而亡的人,死相是什么样的?”娘亲走的时候很安祥,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那要看什么毒,剧毒与烈性毒药会让人死相恐怖,口吐白沫,七窍流血,浑身溃烂的都有。而慢/性/毒/药就会很安祥,这些大多不算是中毒,而是吃了相克之物,长此以往毒素沉积,可使五脏六腑衰竭而亡。”

是了,墨轻染说过,慢/性/毒/药起到致命的效果,必须至少提前几个月下毒。

“会吐血吗?会晕厥吗?”

“服用这些毒药,其毒发表现与病症无异,咳血与昏厥当然会有。”墨轻染皱眉道,“你是想让我用慢性毒?不行,此种毒药必须是在其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下药,我又非其亲近之人,如何下药?”

我闻言惊得站起,心中似刀割般,一时间竟痛得无法直起腰来!

娘亲的药都是爹爹喂给她喝的!可是爹爹怎么会杀娘亲?!不会,爹爹最疼她,绝对不会是爹爹,那么就是有人下好了药,让爹爹亲自喂给娘亲,让爹爹亲自杀了自己最爱的女子!

到底是谁,如此恶毒?!

我脑中极力回忆着幼时的人和事。

除了圣上,太后也很关心娘亲。

可是太后知道圣上对娘亲的心思。

她是不会允许圣上与臣子的妻子不清不楚的,她一直忌惮娘亲。

安丞炎说的是:“贤妃娘娘也出了不少力。”

贤妃当时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娘亲,而太后曾经好几次召娘亲入宫,还给了许多赏赐,说若是没有娘亲,璟阑不知道会怎么样。

太后也经常命太医过府给娘亲看病……

难道真的是太后与贤妃?!

墨轻染见我如此失态,问道:“阿陌,你怎么了?”

我带着哭腔道:“义兄,我下面说的话,你断不可透露给别人……”

我心中害怕极了,也愤怒极了,若是真如我猜测的那样,爹爹若知道了,定会自刎谢罪!将自己的猜测原原本本地说与墨轻染听,他听后从专业的层面上分析了一下,觉得我说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若是圣上派来的太医与太后派来的太医开的方子不一样,即便没有毒,也会将娘亲置于死地!

“若是能得到药方便好了。”

我道:“都过去十年之久了,哪里还能找到当年的方子?”

他又道:“还有一个法子,只是对你娘亲会大不敬。”

“什么法子?”

“慢/性/毒/药渗入五脏六腑与骨髓,若开棺验尸,兴许能有所发现。”

我闻言摇头:“我娘亲,是火葬。”

墨轻染奇道:“竟有此事?”

“娘亲并非璟阑人,我也不知道是哪里人,爹爹说她的家乡崇尚火神,死后都是将尸骨烧了。”

墨轻染若有所思,不再说话。

之后的几天三哥见我心神不宁,总问我怎么了,我告诉他我在被自己忽高忽低的颜值深深困扰着,他责令墨轻染不要再研究那些毒药,一心一意为我解毒。

但是收效甚微,我脸上又开始爬满了密密的紫纹,像中了咒一样。

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我每天都想着娘亲的死因。

工部给我们选的宅子已经建好,圣上派了羽林军来帮我们搬家,最后却只允许我、三哥与墨轻染搬过去,说是宅子太小,住不下许多人。

连宋越都不允许跟过去。

这是真的要将我们软禁起来了。

大嫂急得直掉眼泪。

大哥也没有法子,只能叮嘱我们一定要小心。

我与三哥、墨轻染随羽林军一路来到了新宅子,下马车时看到安丞炎正带着八皇子在门口等候。

三哥拦住了要扑到我怀里的八皇子安丞睿,对着笑眯眯地安丞炎道:“煜王殿下,在下之前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了。”

安丞炎耸了耸肩,笑得轻松又得意:“本王只是好奇新来的邻居是谁,出来看看而已。”

他牵着安丞睿走到我面前,温柔地说:“没想到竟是四小姐,这不是巧了吗。”

在那一瞬间我终于想明白,他的目标不是旁人,是我。

他知道我会去问墨轻染,但那样会让我的疑惑越来越大,他在等我。他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所有的疑惑他都知道,而且答案就在他那里。

就像一个垂钓者,他手里握着我无法抗拒的诱饵,一步一步将我引向他挖好的深渊。

我却只能甘之如饴。

我只觉浑身发麻,恨不得像刺猬一样将全身的刺都竖起来:“呵呵,好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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