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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问卜(一)


  一晚上辗转难眠,一直都还不敢相信自己第二天就要跟一个只见过五次面的人结婚了,欣喜、期待、猜疑、焦虑、担忧各种情绪纷沓而至,我一会儿希望黎明快点到来,一会儿又担心明天容翀是否会如约而至,会不会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

难熬的二十四小时终于过去了,难得的是一晚上难以入眠,我的气色依然很好,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人逢喜事精神爽”,我专门穿上一件纯白羊绒毛衣配一条格子毛呢裙,再套一件浅紫色呢子大衣,长发刚洗过随意披散着,发梢做一点慵懒的卷曲处理,对着镜子一照,整个人显得清爽大方。

我捧着“沉甸甸”的户口簿在民政局门前来回踱步,踌躇满志,离相约的九点钟已经超过二十分钟了,容翀还没有来。

“他还没有来,他还没有来”我感到万分焦急和忐忑,之后的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难道真的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吗?今天清醒了便想食言,再像之前一样就这么消失得不留痕迹,无影无踪?”我一旦想到会被人放这样一个大鸽子,就感觉到胸中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要喷薄而出,气的全身都在发抖。

还好九点半钟的时候,容翀出现了,穿一件白色针织羊毛衣配一条浅蓝牛仔裤,外搭一件修身的黑色呢子大衣,他的脸正迎着寒冬的第一缕阳光,眼波微醺迷离,嘴角带着一丝美好而歉仄的笑意,却比这冬日的阳光还要和煦温暖,耳垂上的黑色剑形耳饰闪耀着刺目的光芒,令他看起来绝美却不真实。

出现就好,我原谅他迟到。

看着容翀就这样向我走来,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可是就在我也向他回以一笑,准备举步走向他的时候,一件令我震惊到不能呼吸的奇异事件发生了——容翀消失了,就在我眼前,可能只是一眨眼的瞬间,他就这样原地消失了,切切实实地原地消失了。

这不是看影视剧,不是某种特殊的科学影像处理技术,而是一个正在向我走来的人突然就这么不见了,不知去向,不知是以何种方式何种速度消失的。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消失,一定是我眼花了。”我努力平复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绪,努力让自己相信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努力让自己相信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精神幻想或者是一场梦境。

可这一幕的确是真实存在的,不是我的梦境或者幻想,容翀也真实存在过,可他也是真的消失了,而且我有一种预感,这次他是彻底消失在我的生命中了,断不会再像前番几次那样又出其不意地出现的,也许他本就不属于我这个时代,只是偶然经过,不经意间搅乱了我一池心湖,本来波澜不兴的,如今却再难平静。

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容翀,我的心就如被一只手掌紧握住一般越攒越紧,痛得快要滴出血来,痛得无法呼吸,我知道我是中了情毒了,容翀的情毒。

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我再也等不到我要等的人,虽然还是如往常一样上班下班,休息娱乐,心却如死灰一般再不复生机,人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我渐渐认命了,也许就是前世造孽,老天便要这样惩罚我,让我总也遇不到爱的人,就算遇到了也会马上失去。好不容易等来的一场爱情,却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如镜花水月,如梦幻泡影。

又是一个百无聊赖的周五的下班后。

周末对于我来讲已没有任何意义,我面无表情,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身边经过的一对对红男绿女缠绵默契的相视而笑,都让我不由地想起容翀来,还有那段没开始就已结束的感情,从他消失到现在,似乎已过了很长时间,可时间并不像说的那样久了便可以让人淡忘某些事,反而因为时时地尝试忘却而变得越发记忆深刻,痛也会越来越痛。

不知不觉地走进一个小巷,挺古老陈旧的样子,印象中好像来过一次,还在这里算过一次命,算命馆的名字是叫桃源馆吧!据说馆主朱福来八字算命,摸骨相面都非常准,要价也非常昂贵,求卦问卜的人络绎不绝,往往排队都要好几个小时,记得当时馆主为我测过八字,说我得天独厚,秀外慧中,时有贵人相助,顺风顺水,一生有福,唯有姻缘这一块是个劫,因为我的真爱可能与我不同时代,我如果强求则于我不利,后患无穷;若顺时应势,与一个姓名中有双木的爱我之人结合,便得圆满。

当时只觉得这玄之又玄的姻缘测算等简直信口雌黄,难以置信,如今想来倒是大有一番道理,也许容翀与我真不是一个时代,至于姓名中带双木的人难道是指——楚岩玉?

一想到此节,我整个人就像是一架停转的电风扇突然通了电一般,不,应该是说如一个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更准确,哪怕这根稻草也是如此脆弱易断,就如同雨中烛火般微弱易灭的希望之光,还是给我近乎枯竭的心注入了一丝甘泉,我都忘记我是以何种速度冲进桃源斋的,也忘记了是如何厚着脸皮插别人的队,我想我当时一定形如疯魔,别人看我的样子怕了也就由得我直接冲进卜室。

馆主朱福来正跟一位客户讲得眉飞色舞,看我就这么冲进来也不意外,好像早就料到我会来似的,话说这人也真是奇特,五年前他一副少年模样,如今五年过去了,童颜如我都增添了几分熟女的风韵,可这位馆主却越发青春年少,倒像是返老还童了呢!看来这人果真是有些门道。

“今天就到这里吧!总之您听我的,今年之内不要结婚,明年对你们来说是个吉年,四月的十七日,六月的三十日都是黄道吉日,这两个日子结婚的话包你们以后婚姻生活幸福和美,天长地久。”朱福来已在做收尾工作,十足一副江湖骗子的口吻嘴脸,我不由地又对他产生了几分怀疑。

那对面坐着的女客户则显示深信不疑,满心欢喜地去了。

“请先稍坐!”着一身白色唐装的朱福来向我打了个坐的手势,然后绕过我将“打烊”的古典木质门牌挂了出去,便又折回身来将卜室门关好,并拉上窗帘,不再理会外面那一众聒噪的人群。

朱福来向我拱手道:“这么些年了李小姐倒是越发青春貌美,风姿出众了呢!若不是鄙人知道您的真实年龄,还以为您只是个十七八的小姑娘呢!真是可喜可贺!”

我道:“说到青春年少,朱馆主才是当之无愧,五年如一日,还是一副少年模样,这才真正令人羡慕呢!更难得的是贵人多忘事,朱馆主顾客上千万,却还独独记得我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人,真令我感动万分啊!”

朱福来笑道:“干我们这行的推演之术固然是看家本事,好记性也是天分使然,放在我身上那就是如虎添翼了。不过李小姐若说自己平凡无奇就太过谦虚了,你这样的命格简直……简直可以说百年难得一遇啊!”

我想既然来了,位置也占住了,倒也没什么可急的,不如先细细地试他一番真假:“我有两件事不解,请先生赐教。第一,都说算命先生道破太多天机,是以执业的时间越久,受到的天谴就越严重,多是双目失明或者肢体残缺,我看先生倒是格外得老天眷顾,不仅双目有神肢体健全,年岁也倒像是活转回去,这……”

朱福来道:“我道破的天机多是导人向善,成人之美,既是在积功德,也是在修福报,有什么天谴业报也都抵消了,兴许还有多出来的呢!李小姐万不可将鄙人与那些走江湖招摇撞骗的瞎子相提并论。”

不待我说话,朱福来继续说道:“想毕李小姐已见过了那命中注定要相见却不能相守的人了吧?不然也不会再回到我这里来,还有那姓名中带双木的人你心里也该明了是谁了吧?”

我一想到容翀和楚岩玉,心脏莫名地一抽,面上却依然保持平静:“这一茬算你蒙对了,但是为了我这么一个顾客而挂上“打烊”牌子放过外面的十几单生意,岂不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朱福来本来一直都笑嘻嘻的没个正行,突然严肃认真起来:“不瞒李小姐说,若不是八年前你对鄙人的一饭之恩,鄙人断然是不敢接你这单麻烦的生意的,还会劝你就安生的跟那个楚姓男子结为连理皆大欢喜便了,但是我生来便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之人,所以不仅会给你充分的选择权,还会竭尽所能地帮助你。”

“一饭之恩?”我拼死回忆,却想不起来除了五年前在这里与朱福来见过一面外,对他再无印象,于是摇头道:“不记得哪里还见过你。”

朱福来有些失望:“不记得就算了。”

我也来不及去追问一饭之恩的渊源,只想问容翀的事情:“我是否还能见他一面?”

朱福来想了想,问我说:“你是不是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去见他?”

“是。”我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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