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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齐天


眼前除了绝望,我什么都看不清楚。当那漫天的烈火从天而降,当那无辜的人们深陷绝望,当那脚下的土地被火焰吞噬,当那不远的村庄在我眼中深受炎罚,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什么也做不了。

这样的我,跟废物又有什么区别?

我曾视自己为天下之神,可如今看来,我狗屁都不是,我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枚可怜的棋子罢了,一枚可以随时被丢弃的棋子,一枚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无法去保护的棋子,一枚所说过的誓言就如同粪土一般轻重的棋子。

这样的我,还敢妄称自己为神?

当真讽刺之极。

我亲眼看着我爱的人倒在血泊之中,又亲眼看着我爱的人被那无尽的烈焰吞噬焚尽,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对现实的恐惧,充满了对活着的渴望,充满了对眼前的绝望,充满了命运的不甘,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可悲,充满了对这个人间的留恋,她的眼中充满了对我的不舍,也充满了对我的失望。

我终究还是失了我俩之间的诺言,失了我俩之间的承诺。

枉我这一身睥睨天下的修为,枉我这尊贵的天神之命格,此刻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无力倒下,然后任凭慌乱的人们在她那被焚尽烧焦的躯壳上肆意踩踏。

这样的我,跟废物又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我,还敢妄称自己称神?

我的眼中充满绝望。

我的心里充满痛楚。

我的脑中尽是悔恨。

我的胸膛布满愤怒。

可即便如此,我的躯壳却只配拥有懦弱和停留。

若当真是这天要亡我,那我便要将这高贵天拽至凡尘...

若当真是这地要亡我,拿我便要将这厚实地踩踏成渣...

当爱已变得虚无缥缈,当爱人已变成这脚下泥土,那我要这天下伴在左右又有何用?

又有何用。

又有何用!

心痛,痛到如刀劈砍,痛到如剑刺穿,痛到如鞭勒捆,痛到已不能呼吸,已不能残喘,已不能独活!

“啊...”

一声声嘶力竭的哀嚎,一声令人心碎的痛呼,一声足以穿透天地迷雾的绝唱,竟让那来自天界的火顿时烟消云散,不见得一丝一毫的痕迹,而在那烈焰之中,有的便只是这因伤心到极致而衍生出的死亡,有的便只是这因痛苦到极致而衍生出的愤怒。

此刻的鸿蓬早已没了人形,更确切的讲,此时的他早已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浑身上下早已没了一处完好的皮肤,那被烈火所灼伤的烧焦伤痕就这般直晃晃的被他展露着,却不见一丝的血液从那些被烧的龟裂的皮肤上渗透出来。也不知为何,在他身后不远处,在那座被白泽焚尽的村庄的半空中,那些原本只是四下漂浮着的余烬尘埃,竟然开始快速的朝着他所身处的位置飘去,然后这些余烬是一层又一层的紧紧贴住他的肌肤,直到只余下他那充满了绝望与复仇之意的双眼。

“吼...”

此刻从鸿蓬的口中发出的声音来听,早已经是没了一丝的人性的味道,从他口中所发出的这时不时的嘶吼,更是令其充满了原始的暴怒和躁动,而这两股韵味正在他的喉间快速的汇聚,直到这股能量达到顶峰。

“啊!!!”

瞬间,一股猛烈的罡风从鸿蓬的脚下四散开来,随着他这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哀嚎之后,这股罡风顿时便将这四下漂浮的余烬给吹得干净,白泽更是被这股罡风给吹得接连后退好几步。

脱落。

一片一片,一块一块。

“死!”

看着眼前正在缓缓脱落余烬的鸿蓬,白泽便不再多想,只见他忽然伸出右手,化掌为爪,从那凌虚之中猛地抽出一柄通体鲜红的剑。

这是只属于云泽一个人的兵器。

自古水火不相容,水能湮灭,火能焚尽,水能覆火,火能干水,这便是命里轮回,这也是天道运数。

鸿蓬命为万千星河的大将军,白泽命为九幽烈焰的传火人,此刻的二人,却在这人间红尘之中,再一次的刀兵相见。

眼看鸿蓬身上所脱落的余烬越来越多,看着对方身上那斑驳的伤痕逐渐四裂,白泽当机立断,剑指鸿蓬的咽喉,整个人就如同一道火红的闪电,便朝着鸿蓬的方向疾驰而去。

天要亡我,我便成魔!

心不死,魔不灭!

心若死,天下亦要一起死!

只为还心爱之人一个青天明月,只为还心爱之人一个朗朗乾坤。

既然这天浑噩难辨,那我便要化为那斩断天地诸事浑噩的刀剑,还世间一个清清白白!

我欲齐天!

...  ...

至于之后的故事,便是鸿蓬因为灵儿之死,那份隐藏于他心底的魔是彻底的被白泽给激发出来,让其在当下化身成了这真正的魔。

成魔的鸿蓬很快的便将白泽重伤,濒死之际白泽不惜燃烧肉身,这才让元神逃回炎庙。可随后魔性大发的鸿蓬并不准备放过白泽,更是孤身一人的打上炎庙,力挫炎庙无数天神,以一己之力几乎是毁了炎庙的万年根基,甚至逼迫娲皇羲皇二人联手,也都无法将发了狂的鸿蓬彻底镇压。

只因鸿蓬一人,便让炎庙一方节节败退,最终若不是在玄月宫的帮助下,炎庙也不可能将入了魔的鸿蓬给压制在九金承天柱之下,将其封印在这世界的最深处,让其在那里受尽责罚,让其在那里彻底悔悟。

之所以不杀了鸿蓬,一方面是因为玄月宫在这件事上的强势干预,让炎庙根本就无法下达杀了鸿蓬的命令,另一方面则是出自鸿蓬自身。

即为灭世之子,那鸿蓬便不会轻易的死去,即便坠入六道轮回,历经万般轮回之苦,他亦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死去。

被九金承天柱下所被镇压的鸿蓬,在这里他每日都要遭受无数次六道轮回之苦,不仅如此,在这里他还要面对那每瞬每息都会劈在他身上的九天离火,要面对那无时无刻不抽在他身上的无上雷霆,而就是如此,他还是不死,他的口中还是会传来那仇恨之声,他的眼中还是会流露那不甘之心,他被反锁在九金承天柱上的双臂,还会因为他满腔的怒而不断挣脱,他被反捆在九金承天柱上的身躯,还会因为他满腔的恨而不断挣扎。

可无论如何,无论炎庙对其用尽何种的手段,可鸿蓬就是不死,其人不死,其神格亦是不死,不死就是不死。

然而就在炎庙与玄月宫费劲手段的才将鸿蓬镇压在了九金承天柱之下的时候,当初那位告诉鸿蓬有关钥石一事的神,却是亲手的将这灭世之盒给打开了。

这位神竟然敢当着鸿蓬的面,直接左右六道轮回的命数,将已然身死的灵儿的魂魄,硬生生的给从九幽之界拖拽到了鸿蓬的眼前,就这样任凭灵儿的魂魄在凡尘之世里,被这天地之间的力量所逐渐蚕食。

当灵儿的魂魄逐渐消散,当最后一缕魂魄彻底的烟消云散,鸿蓬终于挣脱束缚,一怒之下,将这压制于他的九金承天柱,一拳轰裂。

这存在了数以亿年之久的九金承天柱,就在鸿蓬那极具疯狂的行为举止下断裂了,而这承载天下运势的封印,也随之被解开,在那断裂之处,原本平静的虚空顿时变得破碎,  那些依附在时间力量上的混沌之气,就这般如同柳絮一样,开始疯狂的从这裂隙之中涌入这个世界,不断的侵蚀着裂隙,不断的扩张着裂隙。

当玄月宫与炎庙知晓九金承天柱已经被鸿蓬破坏之后,已是晚了。看着那九金承天柱的上空,看着那偌大的天之裂隙,看着那不断涌入这个世界的混沌气息,双方是尽数的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恐惧和不安。

九金承天柱的坍塌,预示着大灭绝的开始,而鸿蓬当真变成了六道六重天所给出的预言那般的存在,成为了灭世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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