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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论道(十)


  拙之的话说完,  不等褚峻动手,这缕法相便倏然消散。

  整个心魔境这才完全显现出来。

  博古架上放着一柄断裂的长剑,剑穗随着窗户外面吹进来的风微微晃动。

  对面的郝诤比现在要年轻许多,  胡子还没留那么长,  正笑眯眯地盯着他,  “想进我浮罗秘境,  你得在万玄院执教一年,不然门都没有。”

  “好。”褚峻点头。

  郝诤诧异道:“你不是最不耐烦教小孩么,  这回怎么答应的如此痛快?”

  褚峻便问:“你们院中是否有个叫宁乘风的小弟子?”

  郝诤顿时露出一脸牙疼的表情来,  “有,  在丹阳院,  不服管教得很。”

  褚峻点头,“我教他们那院。”

  郝诤无奈道:“丹阳院里都是少爷,  各大宗门世家里的金疙瘩,  掉根头发都是不得了的大事,你确定要去教这群祖宗?”

  褚峻不置可否。

  郝诤疑惑道:“宁乘风是宁家的小少爷,金贵得很,  你怎么突然盯上他了?”

  褚峻神情淡漠,“我有一命劫会落在他身上。”

  郝诤脸色一变,“命劫?”

  修士的命劫非生即死,  有的修士功德多得天道垂怜,一直到飞升都不见得能有一次命劫,有的修士则命途多舛,生来便有数不清的命劫要过,  而且命劫这种东西死多生少,  除非有大气运,  否则多半会陨落。

  稍微运气好一点,  命劫会落在自己身上,那么只要自己能除掉心中的执念或者心魔,就能破劫;运气差一些,就会落在和自己相关的人身上,大多是仇人冤家,这便要麻烦许多。

  褚峻修杀戮道多年也不曾有过命劫,谁知推算出第一次命劫,竟和他十几年前救的一个婴孩相关。                        

                            

  “那你想好如何破了吗?”郝诤皱了皱眉。

  破命劫分“生破”和“死破”,前者是找到这人将因果给彻底清算解开,死破就是将人给杀了一了百了,不过多背些血债,渡劫时的雷大一些罢了。

  绝大多数修士遇到命劫都会选择死破,干净利索,命终因果结。

  “还没想好。”褚峻十分诚实道。

  虽然他救过这孩子的命,但对他而言并非特例,若真的解无可解,他并不介意“死破”——他杀过的人不计其数,不怕多这一个。

  郝诤了解他的脾性,知道他生性淡漠凉薄,却不敢多劝,只能委婉道:“宁乘风他哥是宁行远,把他当成宝贝疙瘩,这小少爷虽骄纵,却也很惹人喜爱,你不妨多观察些时日再作决定。”

  褚峻应下,却先去了趟浮罗秘境。

  十六年前他道心尽毁,哪怕他进暗域重塑杀戮道道心也迟迟不得行,只能另辟蹊径,从古籍上查到浮罗花可以重塑道心,便来一试。

  浮罗秘境在海底,他不喜欢海水潮湿的气息,心情有些低沉,结果刚进来便看见一个只有金丹期的红衣少年被群无尾狼围住,眼看就要被吞入狼腹。

  救人十分麻烦且因果极深,他面无表情地准备路过,结果瞥见了少年腰牌上的名字,脚步一顿。

  他下去将人提溜上来,斟酌着要不要现在就解决了这个命劫。

  面前的少年五官尚且稚嫩,但已经轮廓初现,他爹娘都生得一副好皮相,他自然也差不到哪里,一双黑亮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清澈又干净。

  “把幼崽还回去。”褚峻冷声道。

  被他提着衣领的少年顿时抱紧了怀里的小狼崽子,十分地不服气,“是它非要跟着我做我的契约兽!”                        

                            

  褚峻想直接把他给扔下去,但是想起郝诤的劝告,沉默片刻道:“无尾狼不会认主,做不了契约兽。”

  少年看起来有些委屈,又像是同他撒娇一般,“那我也养着它。”

  褚峻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沉声道:“它父母尚在,何必使它们骨肉分离?”

  少年这才不甘愿地将小狼还了回去,绷着脸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落地之后却还是规规矩矩地对他行了个大礼,“在下万玄院弟子宁乘风,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褚峻不想同他牵扯过多,转身便要离开,谁知他又跟了上来,少年人活泼又聒噪,仿佛一刻不停地在问他问题:

  “还没请教前辈姓名?”

  “俊美的俊?”

  “啧,我当然是逃课……”

  “你偷溜进来我也不会告发你,你方才那招叫什么?”

  “能教我吗?我拜你为师!”

  “这怎么潦草了?你救了我,救命之恩,因果最深。”

  “你来浮罗秘境找什么?需不需要我帮忙?”

  “长什么样?你同我仔细描述一下,说不定我就知道了!”

  褚峻听得脑子疼,他身上杀气和血腥气重,众人都避之不及,鲜少有人靠近,更不用说如此聒噪不怕死,偏偏对方毫无所觉,一个劲地问问题。

  他一开始还耐着性子回答,后面便不耐烦了,不等少年反应过来,便将人给送回了万玄院,同郝诤传音道:“把宁乘风看好。”

  郝诤本就担心他一个不耐烦将宁乘风给杀了,这下见他们在浮罗秘境碰上更是吓得不轻,宁乘风回去自然少不得挨训。

  褚峻找了半天也一无所获,便回万玄院的藏书阁准备再看看那本古籍,谁知就是出去和无时宗传个信的功夫,他放在书架上的书便被人拿在了手里。                        

                            

  少年站在书架前低头看着手里的书,马尾散落在颈间,坠着玉石的发带不慎挂在了耳朵上,一身红衣在灯下灼灼欲燃。

  他走到对方身后,这小少爷都毫无察觉,他伸手将那本书拿回来,宁乘风猛地抬头,震惊地瞪圆了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褚峻见他这副模样,竟鬼使神差地觉得有趣,“你现在该在自省阁抄书。”

  小少爷果然炸毛,气呼呼的瞪他,“你管我!”

  褚峻不紧不慢地将书合上,“明日起便由我教你们剑法。”

  果不其然,宁乘风看起来更生气了,后面直接同他动起了手。

  褚峻轻而易举就将他按在了地上,手卡在他温热的脖颈上,只需稍稍用力,就能捏死他,也无需再担心命劫之事。

  他手上稍稍用力,宁乘风便疼得闷哼了一声,当初给他拓海塑骨时,他也是这般极其怕疼,只会跟小病猫一样哼哼。

  褚峻手上的力道一转,将人给提起来。

  少年气鼓鼓地盘腿坐在地上,疼得眼睛微微发红,愤愤地瞪着他,却毫无威慑力,甚至看着有点可怜。

  褚峻说:“你别哭。”

  他会杀人,但是不会哄孩子。

  “我没有!你明天才教我们!今天你管不着!”宁乘风的眼睛更红了,像是恼羞成怒,“褚峻,你给我等着!”

  褚峻目光无奈,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下不去手。

  他以为自己将这小少爷惹恼了,谁知第二天一早刚打开门,就被一堆七零八碎的东西给挡了个严实。

  符篆丹药灵植法宝法衣……甚至还有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他从那盛包子的纸盒上拽下个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大字:还你的救命之恩。                        

                            

  七零八碎加起来都不如他半根红木值钱。

  褚峻将这些东西收起来,不是很理解这小少爷的想法。

  第一天上课,宁乘风当众起哄扰乱秩序,被他轰了出去。

  第二天上课,宁乘风试图摘他脸上的面具,被他轰了出去。

  第三天上课,宁乘风在抄的剑谱上画鬼脸,被他轰了出去。

  第四天上课……

  褚峻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可以皮到这种程度,明明其他人看见他避如蛇蝎,恨不得离他三丈远,他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将人吓得面色发白。

  宁乘风不仅不怕,还上赶着往上凑。

  这日休沐,他刚推开门,就见宁乘风趴在窗户上冲他招手,笑眯眯道:“褚掌教早啊。”

  骄阳初升,晨风徐徐,这笑容甚至比阳光还要再灿烂上三分。

  褚峻却只觉得有些头疼,很显然宁乘风又不肯老实了,他看了对方一眼,“今日休沐。”

  “我知道今日休沐才来的。”宁乘风伸手撑住窗沿,一个利落地翻身就跳了进来,半点不把自己当外人,像只骄傲的小猫四处巡视。“啧啧,褚掌教,你这房间可真是泛善可陈,平平无奇。”

  褚峻正准备将他丢出去,却见宁乘风直接趴在了卧榻的桌子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今天我心情不好,咱们先休战。”

  褚峻:“…………”

  这过家家般幼稚的言论,他还不至于和个小孩一般见识——虽然有时候确实很恼人。

  这祖宗趴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你找到浮罗花了吗?”

  “没有。”褚峻将窗户关上,但这样一来很有准备杀人灭口的嫌疑,最近由于宁乘风总来招惹他,搞得郝诤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个不耐烦就杀了这小祖宗破命劫。                        

                            

  褚峻想了想,又将窗户打开。

  “我就说你肯定找不到。”宁不为又打了个哈欠。

  褚峻看他眼下淡淡的青黑,问道:“昨晚做什么去了?”

  宁乘风嘟囔道:“吵架……”

  他在那里愤愤不平地嘀咕,大概又和他那两个朋友闹了什么矛盾,通常用不了半天三个人又能好得穿一条裤子,这次大概吵得厉害,竟然被逼得往他房间里蹿。

  宁乘风拽过榻上的毯子往身上一裹,将自己滚成了个蚕蛹,“褚掌教,借你的榻睡个觉。”

  不等褚峻拒绝,就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褚峻:“…………”

  晨风微凉,他又伸手将窗户关严实,走到榻前,居高临下看着熟睡过去的宁乘风。

  或许是因为从小被娇宠着长大,敢孤身一人进狼窝,也敢毫无防备地在他眼皮底下酣睡。

  平时张牙舞爪半刻都不肯消停,睡过去之后看着竟意外的乖巧。

  他本来打算今天再去趟浮罗秘境,被宁乘风这么霸道的强行拜访,便突然没了去探宝的兴致,自行打起坐来。

  自从道心尽毁,他对灵力的感触大不如前,但又因为他的灵力至阳至刚,对某些阴邪之气格外敏锐,一股诡异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在他身边盘旋,褚峻猛地睁开了眼睛。

  周围一切如常,除了正在榻上睡觉的宁乘风。

  他眉间青玉色的九叶莲家纹若隐若现,整个人都冷汗津津蜷在一处,难受到无意识的哼唧。

  褚峻拽过他的手给他把脉,宁乘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他,眼中的红色一闪而过。

  不是梦魇,倒像是心魔入体即将走火入魔的征兆。

  可等他再细看,那股诡异的气息又突然消失不见。                        

                            

  宁乘风大概难受得厉害,裹在身上的毯子被他扯得乱七八糟,挣扎着想要离开远一些。

  褚峻伸手捏住了他的后脖颈注入一些灵力,便见他侧颈浮现出黑色的纹路,目光一凝,伸手将他的衣领扯开,还不等细看,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景和,我听说宁乘风来找你——”郝诤震惊的望着他,语无伦次道:“你这是……你们这是……”

  他用毯子将浑身是汗的宁乘风裹住,正色道:“有事?”

  郝诤被噎了一下,接着痛心疾首地看向他,仿佛在看什么衣冠禽兽,“他还是个孩子。”

  褚峻:“……他身上有心魔。”

  郝诤愣了一下,“心魔?这孩子我看着长大,道心坚定心境纯澈,怎么可能有心魔?”

  褚峻摇摇头,“不是寻常心魔,更像是被人强行放进去的,起码十年之久。”

  郝诤脸色一变,仔细探查了一番,凝重道:“可有法子解除?”

  褚峻摇头。

  “得告诉宁家这件事。”郝诤转身就往外走。

  “你如何保证这心魔不是宁家人给他种下的?”褚峻面无表情道。

  “可宁家待他极好——”郝诤道。

  “他父母皆亡,本家待他再好也难保有人生出异心。”褚峻道:“这心魔仿佛与他融为一体,是日积月累种下的。”

  郝诤皱了皱眉,不赞同道:“你打算利用这心魔破你的命劫?”

  若宁乘风走火入魔爆体而亡,褚峻的命劫自然就破了,只是这实在有些卑鄙。

  “看情况。”褚峻不慌不忙道。

  郝诤袖子中的手动了几动,显然是在推算什么,半晌过后,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哼笑道:“你最好是。”                        

                            

  言罢,竟然也不管宁乘风,甩袖便走了。

  褚峻不明所以,低头看向宁乘风,还被他嫌弃地蹬了一脚,完全没有得到身为杀戮道该有的尊重。

  宁乘风一觉睡到太阳西沉,大概是睡舒服了,在榻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翻身就要继续睡。

  “你该回弟子舍了。”褚峻提醒他。

  宁乘风似乎被吓了一跳,睡眼惺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兜头蒙上毯子就要继续睡。

  他只好走过去将毯子掀开,“回你的房间去睡。”

  宁乘风半边脸上还有压红的睡痕,恹恹地耷拉着眼皮,声音里还带着睡意,“我又不占你的床,只在这儿睡。”

  褚峻想起方才郝诤的眼神,皱了皱眉,“成何体统。”

  宁乘风抱着毯子不肯撒手,十分敷衍地嘟囔,“褚掌教,景和长老,褚大哥,褚峻……你行行好。”

  褚峻想起他身上的心魔,难得破例一次,“下不为例。”

  宁乘风闭着眼睛冲他弯了弯嘴角,吧唧一下又倒在了榻上。

  褚峻不解他哪来的这么多觉要睡,见他蜷在那榻上一直睡到月上柳梢都没要醒的意思,便走过去,动作生疏地将人抱了起来。

  之前他便有所察觉,宁乘风体寒,虽看着活蹦乱跳,但其实和刚出生时一样,身体并不好,抱着像个小冰块。

  大概是觉得他身上暖和,宁乘风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脑袋还往他怀里蹭了蹭。

  褚峻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第二天宁乘风从榻上醒来,神清气爽地蹦下来,同他行礼,“多谢褚掌教收留。”

  “嗯。”他低头看书,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宁乘风推开窗户就要往跳。

  “走门。”褚峻头也不抬道。

  偏偏这小子不走寻常路,他说完还是从窗户里跳了出去,笑眯眯地冲他摆手。“褚掌教下午见!”

  像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狸猫。

  这种错觉一直持续到下午他的剑法课。

  不知道什么时候,宁乘风又和崔辞闻在野两个和好,三个人站在树下嘻嘻哈哈,也不知道去哪里野,靴子边一圈泥巴。

  果然,见他出现,宁乘风眼睛就一亮,眼珠子转得飞快,不知道又在憋什么鬼主意。

  褚峻便安静地等着,果然快要下课时,他头也不回的捏住一只爪子,爪子上挂着张纸,上面画了只活灵活现戴着面具的小王八。

  虽然不想承认,但那只小王八确实同他有几分神似。

  褚峻头一次生出哭笑不得的情绪来,将那只小王八没收,拎着宁乘风去了自省阁。

  宁乘风垂头丧气了小半个时辰,抄剑谱抄的不耐烦,趴在桌子上眼巴巴地瞧他,“褚掌教,你为什么非要戴个丑兮兮的面具?我能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么?”

  “不能。”褚峻低头看书。

  “我就瞄一眼。”宁乘风趴在桌子上凑过来,伸手就要摘他的面具,被他捏住手腕。

  “再加三篇。”他松开手。

  “不看就不看,小气。”宁乘风十分不满,只老实了一刻钟,便又暗搓搓想给他贴瞌睡符。

  一页书,褚峻看了一晚上都没能看完。

  又是休沐这天,外面下了很大的雨,褚峻正在打坐,就听有人在敲窗户。

  他走过去将窗户打开,便看到宁乘风手里拎着个纸盒子冲他招手,“褚掌教早啊!”                        

                            

  褚峻半晌无语,见外面雨大,便微微侧身让开,宁乘风就十分识趣地爬进来,带进来一身的潮气。

  他不理解宁乘风为什么有门不走偏爱爬窗户,更不明白为什么每逢休沐就要来找他。

  甚至还很有礼貌的带了礼物。

  “食堂的栗子酥。”宁乘风十分不见外地盘腿坐在榻上,将那小盒子推向他,“刚出锅的,你尝尝。”

  这热情的劲头让褚峻怀疑他在里面下了毒。

  褚峻捻起一块来还没尝,对面毯子一裹直接睡了过去。

  宁乘风这样显然不对劲,他将郝诤叫来,郝诤又将尚暖薇叫来。

  尚暖薇诊了半天,道:“他被种下心魔,现在即将发作,不管是入睡还是打坐入定都会陷入梦魇……看他这黑眼圈,估计是一旬都是生生熬下来的,专门来你这里补觉,啧,小子倒是会找地方。”

  “你修炼的心法至阳至刚,诸邪不侵,完全能将他身上这诡邪之气压住,他自然能睡得舒服。”尚暖薇叹了口气,“真是难为他了,顶着被你冻死的风险,就为了能睡个安稳觉。”

  褚峻看向睡得不省人事的宁乘风。

  修士是人,自然也需要休息,尚未筑基只能睡觉,筑基之后可以打坐代替睡觉,不过归根结底还是睡觉更能恢复精力,宁乘风不管入睡还是入定都会陷入梦魇……那他到底哪来的这么多精力在剑法课上活蹦乱跳折腾事的?

  送走尚暖薇,郝诤道:“他这心魔凶得很,而且用不了多久便要发作,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到底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只以为自己睡不着,心下烦躁,四处找能好好睡上一觉的地方,偶然发现他这里能安眠,就算和他不对付,也乐此不疲来找他……                        

                            

  郝诤老神在在揣着袖子问他:“你这命劫生破还是死破,可想好了?”

  这大半年因为宁乘风,他过得吵吵嚷嚷又十分热闹,谈不上多喜欢,却也不讨厌,生破还是死破,其实从他最开始出手救人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答案。

  他看着榻上睡得安稳的宁乘风,“他还有四年的课没有修习完。”

  郝诤捋着自己半长不短的胡子,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我就说这小子招人喜欢。”

  褚峻不置可否。

  看在方才那盒栗子酥的份上,不过是解因果,麻烦些就麻烦些。

  “那他身上这心魔——”

  “我来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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