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走陆紫蕙后，姜茉一回头，却看见宋立齐刚好从阑珊大门走了出来。

金碧辉煌的灯光洒在他的肩头，将他的白衬衣染成了温暖的橙色。

“怎么来了这里？”宋立齐瞧见她有些意外。

“周瑾淑喝多了，我来接她。”

宋立齐点头，听她又问：“宋医生，你能帮我上去看看她吗？”

她本来想自己上去来着，但是一想到顾季臣还在那里，就顿时没有那个兴致了。

那狗男人今天不对劲儿，她还是能离多远离多远。

宋立齐立刻答应了：“我去找她，你在这儿等我。”

没几分钟，宋立齐的确将吐完的周瑾淑带下来了。不过和她一起的，还有陈天扬。

姜茉没有搭理陈天扬，低下头去问周瑾淑：“你跟我回家吗？”

陈天扬闻言，立刻说：“她跟我回去。”

姜茉瞬间看向他，眼神锐利如刀。

陈天扬被她犀利的眼神看得发毛，却不得不梗着脖子说：“她是我老婆，我带她回去怎么了？”

姜茉声调冷冷：“你还记得她是你老婆？”

一束射灯闪过，刚好打在陈天扬的脖颈上，他那里还有唇印和吻痕，看起来真是讽刺极了。

周瑾淑喝得脑子也的确不清醒了，她迷迷蒙蒙的，以为回到了大学时期。她身边的人，还是她喜欢的，干干净净、意气风发的陈天扬。

她抬手，细嫩的手臂挽住了陈天扬的脖子，撒娇般地在他颈窝拱了拱，声音也娇娇的：“天扬，我们回家。”

陈天扬立刻说好，然后朝着姜茉扬了扬眉。

姜茉恨不得一拳打在他这张得意的脸上。

她嫌陈天扬恶心，当然不想让周瑾淑和他一起走，于是去拽周瑾淑的胳膊，好声好气地哄着她，却不料周瑾淑树袋熊一样挂在陈天扬身上，就是不松手。

姜茉也没办法，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陈天扬将周瑾淑塞进车里，扬长而去。

“他们是夫妻，你也没办法。”宋立齐见姜茉脸色不好，开解她说。

姜茉用力抿了抿唇，不甘又气愤地说：“陈天扬不配。”

因为顾季臣的关系，宋立齐和陈天扬也算熟识，他当然知道陈天扬是个什么人，他的行径，的确有些让人不齿。

结了婚，还天天在外边沾花惹草，一边仗着老婆的势，一边大骂老婆这不好那不好，若非周瑾淑这个恋爱脑，但凡换个别人，也早就忍不了了。

他不去置喙别人夫妻的事情，而是开解姜茉：“虽然你们关系好，但是你也没办法管那么多，只需要在周瑾淑需要你的时候，你可以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我会的。”姜茉毫不犹豫地说。

她犯病的时候，周瑾淑一直陪在她身边。身份调换，她也不会弃周瑾淑于不顾。

宋立齐送她回去，回城的路上，姜茉一个字都没有说，宋立齐能看出她是在想事情，而且是很严肃很重要的事情，因为她眉头皱得很紧。

直到车停在了她的公寓楼下，姜茉依然在出神。

“最近不开心吗？”宋立齐问。

“没有啊。”姜茉骤然回神，转头看着他，笑着说，“挺好的呀。”

宋立齐盯着她，温润的眼神透过镜片，折射出温和的光芒来，却隐藏着让人无可遁形的犀利。

姜茉受不了他这种目光。之前每次去他的诊疗室，他都会这么看着她，用眼神剥开她的外壳，直视她血淋淋的内心，让她的一切都不加掩饰，全部呈现在他面前。

她在宋立齐这里，没有秘密，也掩饰不住。

“如果觉得哪里不舒服，记得第一时间来找我。哪怕你只有一瞬间的难过，一刹那的无法排解，也记得来找我。”宋立齐严肃地说。

她的双相情感障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忽然崩盘。可能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会撕开一个天大的缺口，让山洪海浪全部倾泻。

他得避免这样的情况，因为到了那样的地步，她又得住院治疗。吃数不尽的药，插无数管子。亢奋的时候被用绳子绑在床上，低落的时候得随时防备着她会不会将自己弄死。

他再也不想看到那样的姜茉。

他认识的姜茉，就应该在大荧幕里，闪闪发光，而不是困在一间狭小的诊室，和心中的巨兽做斗争。

那头巨兽只是被压制了下去，从来没有消失。宋立齐不希望任何人、任何事，再将它勾出来。

宋立齐修长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姜茉，你解约吧。”

他能察觉出，自打顾季臣创办顾氏传媒，收购她的公司后，她就变得低落了许多。

尽管她不愿意将事业上的困难告诉他，但是他一直密切关注着网上的动态，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知道她一个影后给程怡当了配角，知道她的代言给了程怡，知道她因为一件礼服被骂了一整夜，知道她在机场被粉丝打了头……

过去几年，她虽然不顺，倒也不至于这么惨。

姜茉没有回答他刚刚的建议，于是他又说：“是怕顾季臣不同意吗？没关系，我和他说。”

“不是怕他不同意。”姜茉说，“我不解约。”

她这一路在想一件事情，而且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她不能解约。

“放心吧，那些都是小事，我能处理的。”姜茉给了宋立齐一个安抚的笑容，随后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我先上去啦，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哦。”姜茉朝着宋立齐挥了挥手。

宋立齐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真是没变。

和五年前一模一样，倔死了。

宋立齐觉得头疼。他提议让顾季臣和程怡离婚，顾季臣迟疑，他就知道，他不想离婚。

到底因为过去三年，他觉得还是亏欠了程怡。否则依照顾季臣的脾气，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多次耍那些阴招，他早让人滚到十万八千里开外了。

程怡靠着顾季臣这棵大树，她可能放过姜茉吗？

宋立齐又叹气。

他当然不知道，姜茉这一路上在思考什么，也不知道她做了一个多么大胆的决定。

回到公寓里，姜茉冲着沙发上的许芝说：“芝芝，我想好了，我决定接受你的建议。”

许芝不解：“什么建议？”

“你之前说的，让我和顾季臣服软，让我顺从他。”姜茉说，“我决定了，我就这么做。”

许芝手一松，抱着的虾片都掉了，她一个咕噜坐了起来，盯着姜茉：“啊？你要从了顾季臣？”

“不从，我有老公，我从他干什么。”姜茉扬起下颌，“我要，勾引他。”

许芝：“……你发烧了吗？”

“因为我发现，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可以一箭双雕。”姜茉很是兴奋。

她要是和顾季臣发生点儿什么，气死程怡，顺便还能气死陆紫蕙，多划算的买卖。

反正她不需要真的和他发生什么，有点虚假的暧昧和拉扯，就足够让那两个可恶的女人刺挠了。

想想她们的嘴脸，姜茉就觉得畅快。

所以，顾季臣是一个多好的工具人啊，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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