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落尘在中庭找了个相对安全的角落圈地画圈，做符布阵，以此保护秦嗣等人。她可不想干活的时候，还要分心保护他们。所以最好是开干之前安顿好他们，这样事情就容易很多，没那么束手束脚。

　　她让人进圈后特意叮嘱，“一般人一般手段进不来这里，如果对方不是一般人，手段也不一般，那他只有破了我布下的阵才能进来对付你们。你们没事，不要随意出去，不然有什么意外我们顾及不到，可能会出人命。”

　　明落尘把严子默叫到面前，她用手按住他的胸口。在衣服下，是她送给他的玉蝉，“你虽然还小，但很聪明。如果这里发生的情况很危急，拿出玉蝉放在地上。后面的事情不用管，它会保护你，和其他人的。”

　　严子默用力抓住明落尘的袖子，“大嫂，你要去干什么？”

　　“去拯救人类。”明落尘用手刮他的鼻梁，“严子默，你记住我说的话没有？”

　　“记住了。”严子默小声地说。

　　“记住就行，我干活了。”明落尘扯开他的手，“要是困了，忍一忍。”

　　严子默知道明落尘不会留下来，他用力地扭开脸，“我都记住了，你走吧。”

　　明落尘看得出来他不希望她离开，她笑笑，用手敲了敲他的头，转身离开。

　　严子默扁嘴，看着明落尘离开。

　　过后的几年里，他时常会做一个梦。

　　梦里，她一身血迹离开，无论他怎么叫喊，都唤不回她的脚步。转眼间，大哥红着眼眶问他，你大嫂呢？

　　**

　　“人死才封棺，人不死，封棺也闷死，你说，人会在棺材里面吗？”明落尘抬头看着棺材，她看不出什么情况。

　　崔子阳同样抬头，“不知道。”

　　“开棺就知道了，我上去看看。”明落尘决定上穹顶找办法开棺。

　　“一起。”

　　明落尘和崔子阳正准备离开中庭的时候，一道他们听过的声音从侧上方传来。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还想去哪里？”虚没有现身，他藏在阴暗的角落里，与阴影重合。

　　他的声音听不出他受了伤，中气十足。

　　“藏头藏尾的干什么，出来！”明落尘厌烦了对方的隐藏，有什么站出来，她比较喜欢正面干事。

　　虚啧了几声，“你要面对的人不是我，别搞乱了主次。”

　　明落尘也啧了两声，“你打不赢我才这么说，但我不会放过你，出来吧。”

　　虚心想，他才不会听她的。然而他动不动，根本由不得他。

　　在她要他出去的话后，他竟然自己走出了阴影，然后翻身而下，落入中庭，他一脸懵圈。

　　他好像被人操纵了一样，怎么回事？

　　虚还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他站好后往明落尘的方向走去，差不多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听到熟悉的声音，身上的禁锢才彻底脱离，他重新恢复了自由。

　　“过来。”归北走出阴影。

　　明落尘和归北终于相见，正好一道接着一道的闪电落下，中庭里宛如开了灯，谁长什么样，彼此看得清清楚楚。

　　虚迅速走到归北面前，“主人。”

　　“去把棺材降下来，时间要到了。”归北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是。”虚跑开。

　　归北走到距离明落尘两米的地方停下，他脸上带着笑，“你就是明落尘？”

　　“是我。”明落尘大方承认自己的身份。

　　她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见过她，反正看着听着，挺像那么一回事。

　　“你应该知道我姓什么，单名一个北字。”归北说道。

　　明落尘笑，“我以为你已经认祖归宗，姓孟。”

　　归北没有因为明落尘的话收起笑容，他和她说话，像和朋友聊天那样，半点不陌生的样子，“生恩不如养恩重，我暂时不想改姓。”

　　“你都要死了，现在改还来得及。”明落尘有理有据地劝他，“你身上始终流着孟家的血，不认祖宗，小心下去后没香火。”

　　“身体肌肤授之于父母，但他们从未尽到父母的责任，我又何必为难自己？”归北看向严子默那边，“你让他留在阵里多好，至少那里能留他一条命。”

　　明落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知道他说的是谁后，“还是在我的阵里让我安心点。”

　　“他的命挺好的，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会选他。”归北收回眼神，“龙抱母子棺都能让你挖出来，你挺厉害的。”

　　“谢谢，我也觉得我挺厉害的。”明落尘不谦虚地接下他的夸奖。

　　归北也不生气，继续往下说：“知道我为什么会选你吗？因为你救了周永顺，他才是我这次换命的对象。既然你救了他，那自由是由你补上。我这么决定，公平吧？”

　　“怎么会公平呢，我并不想把我的命换给你。”明落尘也很大度，没有生气的样子，“这么说来，我好像让你损失挺惨重的。”

　　“是的，虽然他们都叫我散财童子，可我的东西一点都不想散给你，你说怎么办？”归北明知故问。

　　“我劝你最好收手。”

　　归北摇头，“收是不可能收了，知道这副棺材是为谁准备的吗？”

　　“不是你，难道是我？”明落尘半开玩笑地说。

　　“的确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俞老的手艺，希望你会喜欢。”

　　明落尘冷笑，“你的东西不是不想散给我吗？”

　　“好歹你的命要给我了，我怎么能小气呢？”归北抚摸刚好落在他身边的棺材，“虽然这副棺材之前是为周永顺准备的，做新的时间上来不及，反正他也没用过，给你用正好。”

　　“既想要我的命，又舍不得给我做新棺材，我觉得我的命还是留在我身上好点。”明落尘说完，一道雷声仿佛在应和她，正好在天空炸响。

　　这是一道雨来的雷声，也是两人正式交锋的信号。

　　雷声一落，两人各退三步，脸上不再有任何笑容。

　　头顶传来暴雨声，雨点敲打穹顶，像宣战的鼓点，激昂鼓舞。

　　他们在雨声中谁也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又一道雷声，两人动，换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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