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识过人
又是小腹吗?
宁越苦笑。
王老大捅出的伤仍在隐隐作痛。
阴毒少年已伸手抓向水囊。
忽然又一道热气自身侧涌来,阴毒少年连忙脚一跺,人已朝后滑出四尺余。
又一根火红细铁棍停在水囊前。
铁棍握在素手中。
来人迅捷,带来扑面热风。
香风。
宁越一转头,就看到一个短发明眸少女。
明眸清澈如水,所以一丝仇恨都藏不住,她正死死盯着阴毒少年。
“胡成晋,果然卑鄙无耻,堂堂开了四气脉的修仙者,凡人的水也要抢。”
那阴毒少年双目似要喷出火来。
“林箖,又是你个荡妇,屡次坏我好事。我必将你抓来,糟践个三日三夜!”
“你不过开了二气脉,便想保住这凡人?”
“我自然保不住。”林箖冷冷道,“但有人保得住。”
“贱婆娘,万丹谷中丹奴数百,但爷爷我修为最高,还有谁敢与我作对?”
“不过区区四气脉。”林箖嗤笑,“值守师兄一根手指都将你压死。”
胡成晋大笑,“值守师兄岂会为了小小一凡人出头?”
“未照过照虚镜,谁知这凡人什么根骨。若是上乘根骨,不止值守师兄,只怕巡谷师兄都来护他。”
胡成晋仰天狂笑,“上乘根骨万人无一,这凡人除非是老君爷赐天福,否则勿要痴心妄想。”
林箖已将铁棍收回,“那你不妨试试?”
胡成晋握住铁棍的手青筋暴胀,胸膛剧烈起伏,突然转身离去。
“小子,再忍你片刻。你最好是得老君爷保佑,不然必教你生不如死。”
宁越沉思许久,已不见胡成晋身影,突然开口轻笑,“他毕竟不敢杀我。”
“哦?你怎知道?”
香气浮动,却见林箖转头看向自己,饶有兴致。
宁越挣扎起身,朝少女拱手,“谢姑娘救命之恩。”
“你已说他不敢杀你,那我又何曾救过你命。”
“他若敢杀我,直接一棍将我捅死,再将水囊拿走便是,何必出口讨要?临走时留下狠言,又何必是生不如死,而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宁越再拜,“那恶贼虽不能杀我,但强抢水囊,也是轻而易举。我身受重伤,仍需这水囊救命,姑娘助我留下水囊,与救我命无异。”
林箖轻笑,“瞧你这人面容清秀白皙,手指皮肤细腻光洁,原本以为是个养尊处优、脑袋空空的富家公子哥,未想到心思如此细致。”
也是转身离去。
“抓紧你那宝贝水囊,在谷里可是群狼眼前肉。”
“往北走,绕过弯,值守师兄在那办公,胡成晋不敢造次,而且新入谷的丹奴都得去测测根骨。”
值守师兄一身黄色道袍。
看着眼前紧紧抓着水囊的宁越,略带轻蔑开口道,“无需紧张。水中不过化了一枚清灵丹,在凡人中确实是仙丹,尤其能解去谷内侵入人体的火毒,但我一时辰便能炼出一炉,还会抢你的不成?”
宁越尴尬笑道,“是小人愚昧了,师兄海涵。”
“自称师弟便可,无需作贱自己。”黄衣道人淡淡开口,“我叫周运,是这个月的值守弟子。你来,照照我身后的镜子,测测根骨……嗯?你怎的如此惊慌?”
宁越突然浑身剧烈颤抖。
冷汗已沾湿单衣,大气喘如烈日下劳作了一天的老牛,终于嘎声道,“这镜子,我见过。”
“谁没见过?老君爷三宝之一的照虚镜的仿品,凡间也有不少,可照出魔道中人。仙门中无需,但可用来测人根骨。”周运皱眉,转头朝镜子看去。
“哦,下下等根骨。”
宁越已经呆住。
墙上一四寸的长条青铜,中间寸许圆滑镜面,不是前世从干瘦老头手中买下的古镜,又是什?
唯一区别是镜面周围无铭文。
铭文何在?
铭文已浮现在宁越脑海中。
“人能止定其心,则道德自现。道德自现,则彻观万物。乱想不起,邪魔无侵,外照诸境,内存一心……”
“求道得真,无所依托。”
“千法万术,唯在于心。”
镜子般的识觉,又再度出现,铭文字字白光流动,绕着识觉飞舞,忽地全部钻入识觉中。
宁越脑中轰然而震,视觉、听觉、触觉等知觉渐渐失去。
但那虚无飘渺的识觉此刻竟开始化为实物,固留在印堂处的皮肉内,滴溜溜好似个镜面玻璃球,微微散着白光,周遭景象,纤毫不差,映照在球面上。
宁越的眉心,也正微微白光闪烁。
“哦,下下等根骨。”
周运开始将头转回,宁越内心一动,脱离了镜子识觉,视觉听觉也骤然回来。
睁眼一看,正好与周运对视。
“你,下下等根骨,修仙是难有大成就了。”
“好的,麻烦师兄了。”
已是夕阳。
红霞斜照,热气渐收。
宁越的双眼光彩沉敛。
理正衣襟,一拱手。
朝周运弯腰拜下。
远处几只归鸟鸣声已止。
天地寂静。
周运心头莫名一震,万丹谷周围连绵的高山好似同时朝自己压来。
宁越站直了身子。
周运终于回过神来,“哦哦……不打紧不打紧。师弟,未请教姓名?”
“宁越。”
“哦哦,宁师弟是吧,这里有一本练气入门口诀和一份万丹谷日常指要,还有炼丹所需一应器物,你且拿去。”
“谢过周师兄。”宁越拱手,离去。
周运仍呆立原地。
不可能是他,浑身没一丝气息波动,就是个未修炼的凡人。
方才这威压,不亚于门派内龙吟虎啸期的长辈。
莫非有高人偷偷前来?
周运用力摇头,不可能,有此等人物降临,巡谷弟子早到场迎接了。
胡成晋已在迎接宁越。
“臭小子,我便知道你就是那废物杂碎。”手中铁棍已朝宁越小腹刺去,“水囊给爷爷拿来吧!”
锵的金铁交撞声,林箖也从一侧飞来,一棍将胡成晋铁棍格开。
但境界毕竟有差距,胡成晋铁棍只是一顿,少女的素手已在微微发抖。
“胡成晋,谷内禁止弟子相杀,小心值守师兄将你道行打灭。”
“我不杀他,我把他折成人棍,让他生不如死。”
林箖突然朝宁越大喊,“快跑去值守周运师兄处,我帮你拖住他。”
宁越转身便跑,胡成晋纵身追去,林箖立即持棍将其拦住。
“臭娘们,今日我连你一并搞了!”胡成晋大声鬼吼,铁棍运转如飞,阵阵火光,逼得林箖踉跄后退,香汗淋漓。
“胡成晋,水囊给你便是,放过林姑娘。”宁越忍不住边跑边叫。
林箖大声道,“把水倒了,莫便宜了这畜生。”
胡成晋大怒,“臭小子你敢?若这水撒了一滴,我便将这娘们扒光了,挂谷内最高的树上。”沉腰用力挥出一棍,将林箖击退五步,立即转身朝宁越飞去。
“臭小子,我先打断你两只手两条腿,看你还能不能去周运师兄处。”
周运不敢动。
他面前是高山。
高山余落日,清风散烟霞。
山巅一道烟霞缓缓朝自己散来。
烟中有人。
一白衣道人从烟中飘落,比云烟还轻,足尖点地,便静静立在周运身前。
手中折扇一合,抱手道,“周师弟。”
周运连忙弯腰回礼,“是巡谷李师兄,有失远迎。”
“无需客气。周师弟,方才此地是有何事发生?”
此事果然将巡谷师兄引来了。
周运叹气,飞速将事情道出。
事有蹊跷。
李师兄问道,“那宁越现在何处?”
周运朝山下一指。
“那三人争斗处,单衣凡人便是。”
李师兄皱眉,“一个开了四气脉,一个开了二气脉,已是踏入修仙门中,竟如此大火气以死相斗。谷中果然火毒过重,害人心性。”
又轻咦一声,“那宁越,虽毫无真气波动,但神识凝固,好似已修出识海?”
周运赫然道,“识海?寻常筑基弟子都未能修出,他一凡人,怎能……”
李师兄道,“万丹谷中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各式怪人时常混入,或许此人也有自己的秘密。我也不确定那是否识海,但那神识已与常人大异。”
“我等修仙之人,讲究广结善缘,我们这便去与宁越结缘吧。”
宁越正在发足狂奔。
带伤身躯本就跑不快,更何况身后是一个修仙者。
灼烧感已迫到背脊。
“小子,给爷爷倒下!”
宁越一咬牙,用力一甩,水囊已朝身旁丢去。
胡成晋大吼,“还真敢乱丢,撒了一滴水,爷爷拆你一根骨头!”
他一跃,离宁跃不过半人距离,铁棍便朝宁跃后腰刺去。
但刚伸出,便一寸也刺不入了。
惊愕抬头,不知何时竟飘来一白衣人,凌空先将水囊接住,落地时伸出两指,将自己手中铁棍轻轻一夹。
白衣?谷中只有筑基境的巡谷师兄才有资格穿。
那是门派道种,随便一根手指便能捏死自己的存在。
自己不过是想折磨一废物凡人,怎地就惹了这种人物?
莫非那宁越有啥背景?或者有啥惊人天赋?
不应该。若是如此,又怎会独自一人回来,早应被周运留在值守处,亲自培养了。
胡成晋愈发不明白,也愈发惊恐了。
宁越只觉背后火辣的热气顿消。
“修仙之路,莫意气相斗,应平心静气,一意潜修,互结善缘,方能道途坦荡。”
声音清淡。
天边最后一丝红日也沉下了山。
宁越止步,回头,就看到一白衣道人,将一水囊递给自己,眉目疏朗,嘴角微微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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