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兄长和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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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落沉沉,夜凉如水,风吹带来阵阵寒意。
容楚有公事在身,此时还没有回来,琉璃在容楚离府后不久被叫来了梨芳院,她本做好了被世子妃刁难的准备,可来了之后却和她想的略有不同。
梨芳院作为后院最好的院子之一,自是无处不显得雅致贵气,琉璃耳濡目染久了,也有了些眼力劲。和清秋阁不同,梨芳院更多了端庄大气。
婢女引着她进入里屋,隔着若隐若现的屏风,她看见侧卧榻上的女人。
垂眸缄默,她跪在地上,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蒋明雪的内心并不平静,她也无声地望着跪着的女人,婢女不似婢女,贵女不似贵女,挑不出错处,又处处让她生怒。
久不得回复,她也不曾抬头半刻,不曾发出半句疑问。
蒋明雪有些想笑,果然,纵然在异世多年,她也做不到像这些人一样,耐得住性子,认得清身份,能屈能伸,处处乖顺。
多少年了?她忘了。
暴躁易怒,直来直往,莫名其妙,善妒不慈。这些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也不全是假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纵然身边人刻意隐瞒,她还是知道。
“起来吧。坐。”又不是为了纯粹的刁难。
琉璃不知道这会儿叫她来是为了什么,听闻世子妃和世子又是不欢而散,想来世子妃心里应该是不顺畅的。
“谢世子妃。”琉璃又被引进屏风之内,坐在榻前不远处。
现下拆了所有的珠饰。
长发如瀑,世子妃不施粉黛,没了脂粉的描摹,琉璃才发现,世子妃张扬锋利的攻击力削减了许多,多了平易近人之感。
“今日世子问我,是否愿意和离。”蒋明雪缓缓坐起身来,挥退了春娇的伺候。
这原本是他们之间的私事,蒋明雪却直当当地说了出来。
琉璃一怔,这话如何回。纵她再聪颖,牵扯到两家的姻亲,也是知道要慎言的,回的好自然是不会出错,回得差了,就是一个能将她随意打发出去的由头。
世子妃和世子不愧是夫妻,那些如何让人哑口无言的本事如出一辙。
“你会欢喜吗?如果我和世子和离?”蒋明雪问道。
“妾身惶恐不安,世子与世子妃天造地设,实是良配。”琉璃挑拣了些无功无过的好话回答她。
谁料蒋明雪笑了,自顾自地笑了会儿,才道:“你们这些人就是有意思,明明都知道世子与我不和,却还说什么天造地设的良配。早些年我还觉得是些阿谀奉承的假话,后来想明白了,这只是你们信手拈来的套话,不想开罪于我而已。我总是问,总是得不到半句真话。”
“世子待世子妃,是极为宽和的,这不是妾身的假话。”琉璃虽不知世子妃又想干什么,但还是这样回道。
“宽和?”蒋明雪重复她的用词,“你说的宽和是指我冲他大吼大叫但他并没有因此惩罚我,还是指我脾气暴躁他能容忍我,又或是我善妒恣傲他却没有休弃我?你们对宽和的界定还真是低。”
这世上女子受的万千苦楚里,蒋明雪受的不过是最不为过的一星半点,高门大户的娇小姐,自是觉得自己委屈不堪。
不是她们对宽和的界定太低,而是世子妃对宽和的界定太高了。
琉璃生出了悲悯,分不清是对谁的悲悯。对世子妃?她不配。对自己?笑话一场。
“你猜世子为何提出要与我和离?”蒋明雪问道。
“妾身不知。”琉璃回道。
横竖不会因为她,世子那个人,心里有上百个上千个算计,旁人都难以琢磨得透,情爱姻缘,看得轻且淡。
“他不喜欢我,让我平白占了世子妃这位置多年,他也算给足了我蒋家面子。如今有了机会,自然早早将我打发了。”蒋明雪自嘲,“和你无关。”
侯府世代出痴情种,对正妻一位极为看重,可世子容楚是个例外。
琉璃还记得容姝当初和她说过的抱怨:“兄长哪儿是娶妻子,分明就是娶个有用的筹码摆在正妻位置上罢了。”
喜欢是其次,有用才是他选择的原因。
世子妃固执地认为是因为不爱,怎会如此单纯。那是原因,却也只是众多原因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我不会和世子和离,他做梦!”
直到从梨芳院出来,琉璃还是不明白世子妃让她去的目的,非要说,那便是个懂事的听客,听她发泄,听她抱怨,听她信誓旦旦的决定,倒不像正室和妾室,反倒像闺中密友似的,怪可笑。
想不到,世子妃是个单纯的。
驻足回头,琉璃无奈笑了笑,回了自己的院子。
私塾
白明谦自病愈后便回来接着上课,他身上的衣裳朴实单调,却是上好的料子,又因自己生得好,与大家公子自外貌上没什么区别。
琉璃只有这一个弟弟,往日的赏赐承蒙上头还惦念,偶尔也能得几匹好的料子,便都给了自己弟弟做衣裳,平日自己也是尽最大能力养着这个弟弟。
在她眼中,幼弟病弱,身子单薄,平日里也是乖顺懂事,虽读书上天赋欠佳,然健康最为重要,幼弟还是需要她呵护的孩子。
私塾中的其他学生家境大多贫寒,能送进来已经是举全家之力,衣服补丁是常态。和他们一比,白明谦就要显得突兀的多。
当然,也有一些家境好的,但又没有好到能送进上一层的学院或者私塾,便退而求其次选了这个私塾,李举人人品端方,不拘贫富,又有才学在身,若非因家中之事放弃科举,现下已然是进士之身。
“明谦,你身体没事吧?”白明谦的桌旁围了几个孩子,都是平日里交好的,有贫有富,看上去都是些机灵闹腾的。
“没事。”白明谦回道,若非他的面色还是苍白的,大家都要信了,“你们回去坐着吧。”
坐他前面是家中开酒楼的楼家幼子,他等大家都散开后才转过来,“你这身体太弱了,我听说差点没挺过去,你姐姐一连照顾了你几天几夜没合眼,把我吓惨了,当时我还在想,若是你真的撑不住,你姐姐怕是要疯的。”
楼桓的声音很小,面上惊魂未定,他是这群人里和白明谦关系最好的,在他生病这几日也去看了他。
“我不会有事的,这几日劳烦你了。”白明谦露出了笑,瞧着格外病弱可怜。
他晕倒之后,是楼桓帮着叫了大夫,又忙前忙后陪着,差人去叫了阿姐,白明谦记着这份情。
“没事就好,你不用和我客气,上次我生病还不是多亏了你。”楼桓挠挠头,“对了,你这身体我听大夫说需要好好养着,那些药材药膳你都要不可以断掉的。你姐姐可就你一个亲人,要是你出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楼桓实在是对那日琉璃崩溃无助又绝望的模样吓着了,他感慨白明谦有一个好姐姐,又感慨姐弟二人相依为命不容易。
“我知道。”白明谦语气很轻。
他那日原想,死了也好,不给姐姐做拖累,但姐姐的哭声和绝望让他意识到自己有多愚蠢,若他真的死了,姐姐怕是也撑不住了,他要好好活下去,给姐姐撑腰,等兄长回来。
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了,他问了大夫,得了一套方法,只要坚持,就不会再这样时不时生病,一病又是一大笔花销,还要劳累姐姐。
不过,阿姐这几日都没有回来,还有那封信。
信里阿姐说给世子做了妾,他不是小孩子,知道妾是什么,此事已成定局,现下他无能为力,阿姐向来又是有主意的,只能如此。
无力感涌上心头,当年大姐也是这样去给人做了妾,后来连尸身都找不回。
他不会让悲剧重演。他要仔细想想,挣出一条出路,把阿姐救出来,即便阿姐说是她自愿的,如果当真,那他就要做阿姐的后盾,平民也好,世子也罢,谁也不可以再让阿姐受委屈。阿姐这么多年为了他已经够苦了。
下学后,楼桓邀请他一起回去,被白明谦拒绝了。
阿姐现在不能随意出府,那只能让他去做一些事了。
牢狱之中,有一男人频频往那唯一的通道看过去,眉头微皱。
狱头啃着鸡腿,大口嚼着,也是奇怪,和他攀谈了起来,“你妹妹怎么还没来,往日这个时候早该到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白明衡在这关押几年,狱头就待了几年,知道他的前因后果,也算“和睦相处”。兄妹约定时间见面,也是这些年的老规矩了。
白明衡充满戾气的脸因为低气压更加吓人,双手握紧成拳,因为狱头这话心下也生了怀疑和担心。
“不会的。”他这样回答,也是这样告诉自己。
“也是,你那妹妹一向乖顺,又在侯府做事,出不了什么事。”狱头细想,也回道。
有人来了!
听到脚步声,白明衡和狱头都松了一口气。
不是琉璃。
“明谦,怎么是你?”白明衡问道。
狱头主动离开了,算是给他的特别待遇,若是其他人来探监,怎么也得出点银子才能让他们给出单独的空间。
“兄长。”白明谦愧疚地低下了头,“阿姐现下不能随意出府,故而让我来看看兄长。”
“怎么回事。”他的语气冷了,直直看着比自己矮上许多的幼弟,质问道。
白明谦几度开口,几度失言,最终才说出了真相。
“侯夫人让阿姐给世子做妾,世子同意了。如今,阿姐是世子的白姨娘。”
“你说······什么。”
一片寂静之中,白明谦看见兄长怔怔的模样,又道,“阿姐说自己是自愿的,她自有打算,让我们不必忧心。”
这话刚说完,就像点燃炮竹的火星。
白明衡一下子揪住了幼弟的衣领,“白明谦,你是蠢货吗?高门大户都是些阴暗腌臜的地方,你姐姐进了这样的地方,你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福分吗!”
他猛地松手,白明谦跌倒在地上。他本就浑身娇弱,吃痛地捂住擦破皮出血的位置。
白明衡冷漠地看着这个幼弟,比起幼弟,他更在意的是白芷这个妹妹,这些年为了幼弟妹妹吃了多少苦头,他甚至在想,此次莫不是幼弟惹了祸事,才让妹妹被迫妥协嫁给世子。
即便是在这四四方方牢狱当中,他也是听闻侯府一贯的规矩,从不纳妾。妹妹真做了妾室,能有好果子吃?侯府和蒋家都不会让妹妹太好过,外面的唾沫星子也能把妹妹淹没。
越想他越担心,越为妹妹委屈。
幼弟是被妹妹一手带大的,妹妹当半个儿子似的养着,半点苦也舍不得他吃,以为他是什么天真单纯的小绵羊,可白明衡一看就知道,这个幼弟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我没有。”白明谦忍着痛站了起来,他的脸上变成了一副和白明衡如出一辙的戾气,“我也不愿阿姐在府中受苦,可我们现下能如何?兄长冲我发什么脾气,您这些年在牢狱之中困着,阿姐为了您也没少奔波,那点月例银子和赏赐您这也没少得。你心疼阿姐,我不心疼了吗?可又能如何,难不成进府把阿姐抢出来?我们和侯府天壤之别,做什么梦。阿姐向来有主意,为了怕我们担忧才说出宽慰的话,你在这不平什么,有本事你成一个高官厚禄的大人,也不至于阿姐受这种苦。”
“每年阿姐往这牢狱之中扔多少银子,才能让你过得这样舒心,你不满意我,我也不见得多满意你。你也只能在这无能狂怒罢了。与其在这冲我发疯,不如想想怎么从这里出去,我们已经失去一个姐姐,我不想阿姐也走上那条老路。我会按照阿姐的意思照常来看你,其他的再也没有。”
白明谦将包裹给他,转身就走。
狱头见人走了,才晃晃悠悠地回来,稀奇地看着一眼不发的人,心里咯哒一下,不会真被他这个乌鸦嘴给说中了吧。
“白明衡,你怎么了?”他轻咳了两声问道。
那包裹他也只当没看到,每次来看望,包裹里无非都是书和衣物,收了银子的人,也可以做个通情达理,装瞎作聋的。
白明衡沉默了会儿,抬头看向他,“我妹妹,给了你们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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