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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又不是非她不可


  马车一路行驶往返,街道两旁摊贩众多,时候虽早,却已经格外热闹。叫卖和吆喝声引人注目,食物的香气惹人驻足。

  琉璃坐在马车内,望着紧闭的车窗,上面的花纹繁琐精巧又细致,栩栩如生,她的眉眼间露出了疲惫。

  身上的酸痛感格外明显,到底是初经人事,强撑着身子到现在,实属不易。

  她困倦了,闭上眼想要小憩片刻,脑海里又出现适才学堂的模样,让她想起大病初愈的幼弟。

  若是婢女,她看顾幼弟的时间还是不少的,可现下成了妾室,但凡出门都是要与世子妃或者大夫人禀告,明着踏入了“身份尊贵”,实则不过多了一重枷锁。

  琉璃不喜欢枷锁。

  两位小少爷身在富贵窝,幼弟与他们不同,身份的差别自是注定了本质的区别,但是,她在侯府这么些年,认真伺候、步步小心,不就是为了让幼弟能好过些,不与两位小少爷比,但至少能够衣食无忧、自在快乐。

  事与愿违。

  幼弟越来越懂事乖巧,内敛沉默,从不向她诉说委屈,这次大病,躺在床榻上还拉着她的手,让她不要担心,能够照顾好自己。

  不该是这样的。

  她不想看到这样的幼弟。

  他们兄弟姐妹几人的命运起伏已然无可更改,她要让幼弟成为这个例外,这是母亲、阿姐和兄长都期许的。

  户部尚书府的马车先一步到了侯府。

  容姝不常回来,原因并非是过得不好心力交瘁,恰恰相反,夫妻和睦、蜜里调油。可侯府位高权重,户部掌握着国家的经济命脉,这样的存在,必须谨言慎行。侯府和户部尚书两者的关系,只能远,不能近。

  当初她一心想要嫁给夫君,作为侯府唯一的女儿,这样的利害关系大家何尝不知,却为了她的幸福依了她的期许,求了圣上亲自赐婚。

  兄长是圣上心腹,然而帝王之心变幻莫测,又怎么说得清。

  家人全了她的心意,她也要保全整个侯府,不可太过亲近,有结党营私之嫌,不可太过疏远,有假装做戏之意,分寸把控便足矣让人疲惫。

  “夫人,大小姐回来了!”李嬷嬷欢喜地说道。

  不过前后脚,容姝便走了进来,笑着叫了一声,“母亲!”

  大夫人正和张嬷嬷说着话,闻声看过去,以为自己看错了、听错了,站了起来,她的手往前伸了伸,又立刻收了回来,眼睛放大,张口无言。

  “母亲,您不认得我了?”容姝几步走进,抱住了她,将脸埋在她的怀里,母亲的怀抱从未变过,带着安心的檀香。

  她已经有许久没有回来了。

  “真是姝姐儿。”大夫人侧过脸看贴身伺候的张嬷嬷,眼泛泪光,轻轻将怀中的女儿抱住,惊喜地拍了拍她的背,“娘的姝姐儿回来了,好好好。”

  “母亲也真是,您下的帖子,见了女儿又不敢相信。”容姝调笑着。

  大夫人拉着她坐了下来,眉眼间的笑意停不下来,瞪了她一眼,“说的什么话,还不是你自出嫁后便不常回来,活像我没了你这个女儿似的。”

  “是,都是女儿的不是。”容姝顺着她的话道,“母亲,您这次突然让我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容姝知道母亲思念她,她何尝不是,然而双方除了大事都是不打扰的,顾虑太多,连思念也只能通过物件传递。

  月华说的那件事,不知道是不是原因。

  “不是什么大事。”大夫人将桂花糕往她面前推了推,“快尝尝,吴师傅做的,你最喜欢的桂花糕。”

  容姝笑,“您每日都差人送一盘到尚书府,女儿时时都能吃到。”

  “我给忘了。”大夫人恍然大悟,笑了出声。

  “母亲。”容姝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之上,“我听闻,您把琉璃赐给大哥做了姨娘?可有此事?”

  她出嫁时,让母亲好好对琉璃。

  大夫人垂眼看女儿养尊处优的手,没有任何变化,心下的担心放了下来,“是真的。”

  “您······您怎么会把她嫁给大哥呢?大哥那人您也知道,何况大嫂还在,她那性子能够容得下琉璃?您不是答应过我会好好对琉璃吗?”

  容姝确认了传闻的真实性,一时间情绪上来了,似乎这个决定糟糕透顶。

  “嫁给你大哥是京城多少大家闺秀的心愿,侯府富贵,对于琉璃来说不失为一个好的去处。”大夫人猜到了女儿的反应,缓缓解释道。

  “可这是做妾,母亲,一个妾室而已!”容姝强调。

  其他人早就识时务地退了下去。

  “她的身份只能做妾,难不成让你大嫂退位让贤?”大夫人反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容姝深呼了口气,才道,“母亲,她虽然是个下人,但和我自幼一同长大,也是有情分在的。父亲只有您一位妻子,我夫君也发誓绝不纳妾,到了大哥这,大嫂还在,您给他纳一个妾室,这算什么?大哥或许是看在您和我的面子上同意了,又或是吃错了药。大嫂那边呢,她是蒋氏现下嫡亲一脉仅剩的唯一的女儿,背后站着多少人,若她受了委屈被蒋氏知道,难保他们不会做什么啊!”她激动的站了起来。

  “侯府家大业大,大哥是天子近臣,何况大嫂这些年行事多出错,他们没办法太过如何,但琉璃身如浮萍、形单影只,蒋氏想捏死她想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难保不拿她开刀啊!”

  母亲修身养性久了,怎么连这点都想不明白。

  容姝只觉头疼,可下一刻,她突然想到,如果母亲知道,可还是那样做了······

  四目相对,容姝感到身上犯冷。

  “这些不用你操心,琉璃成了你大哥的人,此后如何,皆有你大哥。他那人你也知道,对自己人即便再不喜欢,也是维护的。她和你再亲近,也是婢女,能嫁给你大哥,是福分。”大夫人道。

  “不过,姝姐儿,母亲也听闻,你和琉璃先前吵了一架,是为什么?”她转移了话题。

  容姝又慢慢坐了下来,事已成定局,说再多也无用。

  她明白,母亲为了兄长,就如当初为了她。

  若这个人是旁人,她不会过问,说到底,她和母亲一样,亲疏远近的差别和偏袒。

  “多久之前的事了,母亲翻出来问。”容姝回道。

  “我就是稀奇,婢女和主子能吵什么,她胆子这么大,恐怕嫁给你大哥后会恃宠生娇。”大夫人的这话真假掺半,带着试探。

  “她哪会恃宠生娇。”容姝回道。

  当初发生了什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容姝出嫁前,想要带着琉璃,作为陪嫁丫鬟一起去尚书府,后来念及她的年岁和样貌又算了,打算给她指一门亲事。

  她的手帕交是李家嫡幼女,两人说到这事,李家小姐便告诉了她一件事:李家二少爷看上了琉璃,想要纳她为妾。

  李家二少爷在世子爷手下为官,为人尚可,无功无过,胜在大少爷出息,兄弟之间提点帮扶,也还算不错。

  样貌、家世、性情,都算是中等偏上,何况是自己手帕交的哥哥。这一说,容姝有了想法。

  琉璃和她一同长大,吃穿住行、识字女工,婢女之身,半个小姐样养着,让她嫁给一个普通男子,容姝又觉委屈了她,可想找个好的归宿,婢女之身让那些人家推三阻四,正室不可能,唯有做妾。

  做妾并不算好事,但容姝想着,嫁给李家公子做妾,有她在,琉璃也聪慧貌美,也算是个好去处了。

  谁料她告知琉璃,被她拒绝了。

  那是她们相熟后,琉璃第一次这样跪在她面前。

  容姝气急了,骂她不知好歹,问及原因,琉璃说。

  “若能做正室,即便是清贫日子奴婢也心甘情愿。奴婢卑微,不如小姐尊贵,可私心里也只愿找一个一心一意爱我的夫君,举案齐眉,白头到老。奴婢母亲早逝,若为人妾室,待死后怕无言再见母亲。”

  琉璃说得真切,容姝纵然觉得自己万般考量白费,也不得不作罢。

  若能为正室,谁又愿意为妾。

  她回绝了李家,心里也迁怒了琉璃,这就是所谓的争吵。

  容姝将这件事瞒的好,知道的也不过她们几人,更是嘱咐过不许说出去,除了大哥不知怎么知晓了,其他都无人知晓。

  她没把这件事告诉母亲,现下更不打算说。

  “没什么,我不是想让她随我陪嫁吗?她拒绝了,我骂她不识好歹,罚她去兽院一日,就这样。”容姝说道。

  大夫人印象中确有此事,虽觉不对,也没再过问,陈年往事,翻出来反复说也没意思。

  琉璃回来,听闻大小姐在大夫人处,思忖片刻,便让人去回了话,不再前去,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大小姐不一定愿意见她。

  文儿原就是挑选伺候大小姐的,知道琉璃先前受大小姐宠爱,不禁问道:“主子何不去见见大小姐?”

  “大小姐许久未回府,自是要和夫人叙旧谈心,何必要去打扰。”琉璃说道,“我睡一会儿,你将我桌上那封信送去给我弟弟。”

  “是。”

  琉璃躺在柔软的床上,现下已经没有了半点余温,拉上锦被,合上眼帘,长睫打下影子,她娇美的脸柔和而乖巧,蜷缩着身子,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兽。

  呼吸平缓,她太累了,就这样,伴着好闻的栀子花熏香,慢慢睡了过去。

  眼下青紫因为白皙的肌肤格外明显,她睡得沉,感知不了任何外物。

  容姝在府中待到午间,没有等到琉璃来请安,差人去问,得知她在睡觉,便没有了下文。

  陪母亲用了饭,大哥正巧回来了,兄妹二人便坐在一起说话,准确来说,是容姝非让自家大哥留下来和她说说话,念及妹妹回来一次不易,容楚便答应了。

  “大哥,你怎么会同意琉璃的事?”她开门见山,也懒得寒暄,实在好奇。

  容楚身上的官服还未来得及换下,个高腿长,面容冷峻,剑眉星目,坐在那即便什么也不做,压迫感也是十足十的。

  他上过战场杀过人,作为圣上的一把刀,暗里替上面处理的人和事数不胜数,肃杀之气难以遮掩。

  手上还是拨弄那串佛珠,听到妹妹的问话半天没应。

  “哥,你别装模作样玩你的珠子了,快说呀!”整个侯府,不怕世子爷的,恐怕真正只有容姝一个人。

  “你想听什么答案?”容楚对这个妹妹也是向来宽宥。

  杀人如麻却手拿佛珠,那些将死之人不少因此咒骂他。

  “不是我想听什么,是你在想什么!大哥,琉璃和我情分甚笃,若你不是非她不可,便算了吧,我重新为你寻一个,也算堵住母亲的口。”容姝双目注视着他,期待他的答案。

  “我缺女人?”容楚拨弄佛珠的手停了下来,看向她。

  “那正好,你是顾忌母亲和我才接受了琉璃,那不如······”容姝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容楚的眼睛瞳色很深,这样的深邃让被注视的人生出恐慌,似乎将你看透,任何的遮掩都是徒劳。

  他嘴角挂着很浅很浅的笑意,意味深长。

  容姝猛地站了起来,踱步,手臂艰难地抬起来,纤长的手指向容楚,面上是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是她想的那样吗?

  怎么会,是什么时候?

  明明兄长和琉璃都没有直接接触过。

  “可是,你和她根本没有来往,往日里,你压根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才是,现在你说非她不可,岂不是荒谬。”容姝手里攥紧了手帕,道。

  “倒不至于非她不可,只是如今她是我的人。我没有和别人分享的习惯。”容楚回道,“你来为她求自由,又怎么知道她不愿意。”

  容姝立刻答道,“她当然不愿意,先前我给她的婚事,她也是不愿的。”

  “容姝,你拿我和李家那个做比较?”

  “大哥,我是不明白。有大嫂在,你这个人又素来冷心冷肺,琉璃怎么说也是自小伺候我的,我······”

  “我自会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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