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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这话晦气,以后别说了。……


  床帐之内,凌乱的呼吸许久方从粗重转轻,岑鲸按住燕兰庭的肩头,一面把他压回床上,一面借力起身,哑着嗓子道:“我去见她。”

  话落,燕兰庭下意识抓住岑鲸的手腕,随即又慢慢松开……

  他发誓,他说让岑鲸再亲他一口的时候,想的真就是“再亲一口”,不曾有更多的绮念。毕竟岑鲸才刚醒来没两天,就算沈霖音说她现在的身体与常人无异,燕兰庭还是会有所顾忌,不至于如此……色急。

  最开始也确实如此,唇瓣间轻碾慢磨,不仅温柔,还带着珍惜与爱重,就像对待易碎的珍宝,明明疼惜到骨子里,却又因为害怕自己的爱意会伤着对方,于是费劲心力去收敛,去克制。

  可等他回过神,岑鲸的身子已经覆在他身上,连带着气氛也逐渐往意乱情迷的方向滑去,以至于被打断后,他甚至有些不满,身体更是比脑子要快一步,抓住了岑鲸的手腕,想要和她一起去见萧卿颜。

  然而他现在的状态,实在需要好好“冷静”,所以他最后还是松开了岑鲸的手,并在岑鲸回头看他时别开脸,显出几分难得的窘迫。

  岑鲸好笑地凑过去:“要不我先帮帮你?”

  燕兰庭:“……只要你确定长公主殿下不会闯进来。”

  燕兰庭白天吩咐暗卫出门办事,没有顾忌萧卿颜那边,因此只要萧卿颜注意到,必然会怀疑岑鲸已经醒了。

  考虑到萧卿颜那个暴脾气,加上此前燕兰庭一直拦着不肯让她见岑鲸,多日来的憋闷累积到现在,冲动之下让驸马带她闯进相府主院,不是没可能。

  要真被撞见,可就太尴尬了。

  岑鲸想想也是,但不是因为怕尴尬——她的脸皮可比燕兰庭要厚——而是单纯的占有欲作祟,不太乐意独属于自己的风景被旁人看了去。                        

                            

  哪怕是意外也不行。

  于是岑鲸放弃了“先帮燕兰庭解决生理问题”的选项,随便找了身衣服换上,头发都没梳,就去见萧卿颜去了。

  萧卿颜大半夜偷偷过来,态度虽然霸道,用武力硬进了相府,心中却是忐忑不已,生怕一切都是自己的误会,岑鲸其实还没醒,又或者醒来的不是她。

  她甚至想过,醒来的要不是岑鲸,那么燕兰庭极有可能对她瞒下此事,让醒来的那人假扮岑鲸骗她,好叫她放松警惕,待解决了萧睿,日后再对她下手。

  不得不承认,萧卿颜对燕兰庭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若醒来的不是岑鲸,而是不知从哪来的孤魂野鬼,借尸还魂,那么燕兰庭必将在得而复失后,走向比六年前更加极端的道路。

  且这次,他可能不会再顾虑岑吞舟费心留下的大好河山,连带这留不住她的人世一同恨上。

  萧卿颜心乱如麻,几次强迫自己把可能出现的结果先设想周全,再一一备好退路,却每次都卡在设想结局那一步,为岑吞舟可能就此离世而痛心迷茫。

  她端起相府下人给她备的茶,正要喝一口冷静冷静,忽见岑鲸身影,且还就只有她一个人,连头发都没梳,就这么披散着,随便拿一条缎带绑了垂在身后,半点没有要把自己收拾齐整再来见当朝长公主的意思。

  不客气,不成体统,也没有对上位者足够的尊重和敬畏,叫下意识起身的萧卿颜湿了眼眶,被随手放回桌上的茶盏更是洒出了大半的茶水,烫湿了她的手指。

  “你说你这大半夜的……等、等等,别哭啊。”只说了一半的埋怨转瞬就软了口吻。

  幸好萧卿颜要强,很快就把失控的情绪忍了下去,又有一直跟在萧卿颜身后的驸马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免了岑鲸手足无措。                        

                            

  待局面可控,岑鲸才问:“不哭了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十足十的岑吞舟作态,令萧卿颜很是安心地回了她一句:“闭嘴!”

  岑鲸依言闭了嘴,走到萧卿颜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把被她打翻的茶盏扶正,免得滚落到地上去。

  萧卿颜也跟着坐下,她看岑鲸气色比昏迷前还要好,反而起了担忧,问:“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岑鲸说:“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应当不成问题。”

  萧卿颜又问:“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岑鲸突然心虚:“……昨日。”

  萧卿颜果然怒了:“昨日醒的?!那你为何一直不派人同我知会一声!”

  岑鲸赶紧告饶:“我的错我的错。”

  岑鲸认得干脆,萧卿颜也没有因此抓着不放,她抿着唇,默了片刻,道:“你有什么错,错的是我才对。”

  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她,那日她就不该一时冲动,把岑鲸带到元府去。

  岑鲸知晓萧卿颜在懊悔什么,面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轻声道:“能见到老师最后一面,我已无憾,你也不必为此自责。”

  说完岑鲸又转开话题,不让萧卿颜在糟糕的情绪中沉沦,拉着她聊起了别的,比如那位胥王世子萧闵。

  萧卿颜对待敌人向来跟秋风扫落叶似的无情,如今那萧闵躺在病榻上只剩半口气,死不死的,只是时间问题。

  两人正聊着,燕兰庭来了。

  和岑鲸不同,燕兰庭衣着齐整,还规规矩矩地跟萧卿颜行了礼。

  燕兰庭和萧卿颜的关系因为岑鲸的苏醒从破裂边缘拐了回来,但要就此毫无芥蒂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还好,他们俩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不似少年人那样会意气用事,且有岑鲸从中协调,因此交谈起来还算和谐。

  两人就日后的安排进行了商议,期间因为提及萧睿,岑鲸又悄悄地安静了下去,低头摆弄自己的头发,不发表任何意见。

  待二人商议出个章程,已是月上中天。

  萧卿颜准备离开之际,岑鲸忽然叫住她——

  “有一事,迟点谈也来得及,我就先跟你提一提。”

  萧卿颜:“什么?”

  岑鲸:“待安排妥当,便放沈霖音离京吧。”

  萧卿颜不太想答应,沈霖音若是寻常妇人倒没什么,偏偏沈霖音医术高超,就这么留着,恐怕会有隐患。

  但她愿意听听岑鲸的想法:“为什么?”

  岑鲸知道自己的理由说服不了萧卿颜,又嫌拿假话搪塞麻烦,索性扔出句:“因为我想?”

  萧卿颜蹙眉:“这话晦气,以后别说了。”

  岑鲸不理解,怎么就晦气……哦,对了,上次她说完这话,当晚就死了,难怪萧卿颜嫌这话晦气。

  敷衍的话不让说,岑鲸只好把自己的想法如实相告:“她是大夫,她活着,能救很多人。”

  萧卿颜果然不能接受这个理由,但看在岑鲸的面子上,她还是先应下了。

  第二天沈霖音来给岑鲸诊脉,岑鲸就同沈霖音说了这件事。

  沈霖音没想到自己还不曾提,岑鲸就已经替自己做好了安排,心中的情绪实在难以言表,正想着无论如何也该道声谢,就听岑鲸说:“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沈霖音:“你说。”

  岑鲸:“明煦若找你医治白发,你替他看看,如果身体没什么大碍,给他寻些药膳方子便可,别给他开药。”                        

                            

  是药三分毒,只要身体无恙,食疗尽够了,没必要用药疗。

  沈霖音记下,离开时正好遇到燕兰庭回府,找她寻药。

  她记得岑鲸的嘱托,替燕兰庭号了脉,确定燕兰庭的身体并无大碍,就准备去找些针对白发的药膳方子给他。

  谁知燕兰庭来找她,不仅仅是想治自己的白发,还想问她要避孕的药物。

  沈霖音愣住。

  避孕?

  谁避孕?岑鲸?

  沈霖音知道这俩不是因为师徒关系假成婚,虽然大受震撼,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那头岑鲸刚吩咐她不要给燕兰庭开药,而是选择见效更慢的食疗,半点不嫌弃燕兰庭的白发,这头燕兰庭就要让岑鲸喝避子汤,多少让沈霖音感到不舒服。

  难不成这天下的男子,都是一个德行吗?

  沈霖音刻薄的那一面蠢蠢欲动,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抚着肚子强忍住冲动,委婉道:“夫妻间生儿育女本就寻常,开这药做什么?”

  燕兰庭半点没考虑到沈霖音是个孕妇,直言:“产子如走鬼门关,我不会让她冒这个险。”

  沈霖音半点不觉得感动,继续拒绝:“这药谁都会开,你找其他大夫,让他们给你开就是。”

  燕兰庭:“寻常避子汤伤身,你医术高超,应该能……”

  应该能给出不伤身的药?做什么梦!

  沈霖音怒上心头,一时忍不住,正要讥讽“你既然如此在乎她的身体,为何不能忍下自己的欲望,非得让她吃药也要在她身上一逞兽欲?”。

  结果话还没出口,就听到他下一句是:“应该能给出男子用的避孕方子。”

  沈霖音蓦地哑火,尖酸刻薄的话语就这么卡在喉间,上上不来,下下不去,憋得她万分难受。                        

                            

  燕兰庭:“不能?”

  被质疑医术水平的沈霖音:“……我劝你先去同她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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