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时节，万物繁茂

红旗汽车平稳的行驶在路上，曹卫国暗中观察着市工业局副局长田四海。

自从上车后，这位年近百半的副局长就一言不发，办公室主任郑元也表现的非常严肃，跟前几天在酒桌上的时候相比，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这次前往部委开会，是曹卫国任职后参加的第一个重大会议，心里也难免有些紧张。

田四海是市工业局的老人，不过听手下的人说，自从江局长空降后，这位副局长就坐了冷板凳，从主管财政大权的财务处被调到负责会议保障工作的会议处，虽然级别没有降低，但手中的权力实实在在的一落千丈。

对于被江局长重点提拔的曹卫国，这位田副局长没有表明什么态度，既没有亲近也没有排挤，现在他在市工业不站队不表态，其目的是明哲保身，当然也不排除坐山观虎斗。

田四海的态度不温不火，曹卫国自然也不会上赶着攀谈，毕竟他从进入市工业局那一刻起就旗帜鲜明，谁都知道他是江局长的人，也不需要去抱局内其他领导的大腿。

昨晚和宋玉兰折腾的比较晚，曹卫国见车内的人都不说话，索性闭上眼睛休息起来，今天的会议级别很高，打不起精神可不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红旗汽车缓缓驶入一片红墙，所过之处庄重肃静，仿佛鸟儿都不敢从空中飞过。

红旗汽车缓缓的停下，曹卫国跟着田副局长下了车，立马就有十几位身穿中山装的中年干部迎来。

脚踩在这块极为特殊的土地上，曹卫国也说不出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真的好像做梦一般。

不等曹卫国发表感慨，一名戴着眼镜，身穿灰色中山装的男子已经向他伸出双手。

“卫国同志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办公厅的刘敢。”

“刘秘书您好。”

刘敢的名字他可是牢记于心，这是江局长特别交代的人，工业部秘书处的副处长，也是韩秘书的左膀右臂。

曹卫国急忙握着刘敢的手，一副爱宠若惊的状态。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两人双手紧握，可谓惺惺相惜，一见如故。

刘敢的表现让田副局长和郑主任看向曹卫国的眼神都变了，显然没想到曹卫国在部委的“人缘”这么好。

随着大部队一起进入会议室，静候了十几分钟后，主持会议的领导入场，那气势大的让曹卫国都不敢大口呼吸。

会议级别高，保密等级也高，至于会议内容曹卫国只能说保密，因为主持会议的领导姓林。

当曹卫国走出会议厅时，整个人的脑子都晕乎乎的，脚踩着地就好像踩着棉花，过了好久呼吸和心跳才恢复正常。

曹卫国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素质太差，但那位大领导的气场实在太强了，哪怕他坐在后排，哪怕会议室厅内还有数百名参会者，他也难以控制发自内心的紧张情绪。

“卫国到了。”

红旗汽车缓缓停下，刘秘书微笑着提了一句，这才让曹卫国从混沌的状态回过神。

悦宾大饭店在当下的京城绝对是首屈一指，除了接待外国来宾和外地来京开会的干部，普通人很难有资格来这里用餐。

这是曹卫国第二次来这里，上一次还是他在年前陪同江局长接待苏联老大哥的工程师，而这次他则是作为宴请宾客的东道主。

曹卫国和刘秘书到的时候，郑元已经是站在饭店门口，提前订了包厢和菜品。

“郑大哥辛苦你了。”

见郑元迎了上来，曹卫国笑着和他握手。

从郑主任到郑大哥，郑元对这种称呼意味着什么是再明白不过的了，不过对这种变化，他是发自心底的高兴。

因为他以前和田副局长一样是中立派，但现如今江局长已经作为一把手的位置，而且深得上级领导的信任和重用，如同他继续“骑墙”，那距离他守水库的日子就不远了。

中立虽然可以明哲保身，但也面临着被边缘的风险，江局长这个一把手巩固了位子后，自然不能亏待了为他鞍前马后的亲信。

可工业局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人上就要有人下，那谁下？

郑元能成为处级干部自然不是小白，也察觉到工业局及其周边的变化。

因为站队的原因，他已经被到了悬崖的边上，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如果没人拉他一把，那或许明天就会被调去水利局收水库，或者被调去林业区砍树。

在官场上不要把自己看得多重要，因为有能力的人在官场上一抓一大把，尤其是在京城，一板砖下去都可能砸到一个科长、处长。

可在官场上光有能力是走不通的，像江局长那样的一把手，他的工作说白了就是管人，管人那就少不了有奖有罚，有亲有疏。

他能坐上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完全是靠的老领导的栽培，可老领导已经退休了，前不久还被扣了帽子，现在他没了后台，也就没了骑墙的资本，如果不及时挽救，坐冷板凳那是十拿九稳的。

要怎么“挽救”自己的政治前途，郑元也是绞尽了脑汁，上赶着向江局长表忠心，那已经太晚了，怎么说呢，骑墙派最大的弊端就是一旦局势鲜明，那就吃屎也赶不上热乎的。

雪中送炭你不去，锦上添花也不缺你。

这个时候他哪怕是跑过去跪舔，江局长都不会拿正眼瞧他。

心知直线走不通，那就只能走迂回路线。

曹卫国的到来让郑元仿佛在浓雾中看到了一缕光，经过一番调查和相处后，郑元已经把曹卫国这个“大红人”当成了救命稻草，为了得到曹卫国的有友谊，他不惜直降身份跟曹卫国称兄道弟。

要知道他现在已经四十六岁了，可能比曹卫国的父母还要年长几岁。

可为了能够继续为人民服务，脸不脸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人民服务的决心。

所以，曹卫国提出请客吃饭后，郑元主动请缨，说自己跟悦宾饭店的主任是战友，积极的鞍前马后。

过了一会儿，曹卫国宴请的客人相继到场，郑元见到那些客人后，再次坚定了团结曹卫国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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