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四章——纨绔与纨绔
“公子,他们真的是.…..”此时来忠身边的老仆仍然是愤愤不平,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刚刚开口就被那来忠直接打断。
“好了!“来忠再次打断了这老仆的话语,脸色也是瞬间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这一次那位刘兄可是你让他们吃了个闷亏。现在他们的心中还惶恐不安呢,总是需要有个发泄的地方才是。
如今我等眼瞅着是和那刘兄走得很近。
因此....因此我等的人没有事,那就是极好的了。至于更多的....本县从来不曾奢求过!”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这来忠也是忍不住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此时他的脑海里面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在离开家的时候,自己那素来沉默寡言,威望颇重的父亲对他说过的—句话。
“这进入了仕途,你就不再是你了。”
曾经的来忠还不是非常的明白,但如今...他好像是有些明白了!
只不过,即便是他明白了这些...如今面对这雍凉的局面,他也是没有了办法。
一切,也只能是等待着刘陶等人的手段罢了。
在这一刻,他才深刻感悟到,名望这两个字在这种时候,到底是多么的无力...
而另一边的驿站之中,刘陶也偷偷见到了这大汉太孙,面对这已经彻底将自己隐藏起来的太孙,刘陶也是彻底没了话。
“太孙....你...你当真...就不打算出面了?”
“刘寺正说得这是什么话,孤如今也不过就是在这西北游历而已,主要就是看着你们尽情施展手段。
真的不用顾忌孤的!”
“...殿下,要不你还是...”
“刘寺正!”此时刘程却是突然坐直了自己的身体,脸色也是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孤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殿下请说!”
“孤是你的靠山,让你在这西北尽情的做你想做的事情。
只要在规矩之内,孤就可以保得住你,你的家世也保得住你。
但是...孤却不会直接出手帮你。
你可明白?”
“....之前殿下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臣就已经明白了。”刘陶此时已经是在心底无奈地叹息了起来。
之前刘程突然和他划清了界限,这一刻刘陶甚至都以为这位太孙是准备将他卖了,然后独自逃跑呢!
幸亏还给他留了一封信,并且...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这才算是让刘陶有了后面的那些事情。
现在刘陶罪也受了,打也挨了,援兵也都到了。
但是看到刘程这副模样...他就知道这位似乎是有一次打算远离麻烦了。
对此,刘陶也只能说一声...
“太孙...也就幸亏太孙是太孙吧!”
说完这么一句话之后,刘陶转身离开,只留下刘陶先是错愕,然后苦笑摇头。
继续让人将房门关好,剩下的事情,他不会再说...
不过刘程在这里闭门不出,另一边的驿站可是热闹了起来。
伴随着今日的事情,很多人,都彻底看清了情况,只不过....他们还不是看得非常清楚。
“京兆尹家的亲弟弟,如同父子,当年刘晔刘公的次子?”
数日之后,当那廷尉府和御史台的官员联袂到来的时候,这刘陶的身份也是随之出现了。
而如今这西北之地的两位使君,心情也是着实舒缓了许多。
不为别的,这两位使君最起码看到了那终于正常的御史台还有廷尉府官员,也算是找到了几分存在感。
和那廷尉府少卿荀禹不同,与那京兆府的人更加不—样。
这御史台的官员还有廷尉府的官员,虽然也不怎么喜欢这西北之地的家伙们。
但他们和那刘陶更加不熟悉,没必要一过来就先去拜见刘陶!
哪怕他亲哥哥是京兆尹刘寓,也不用!
看到那和自己谈笑自若,脸上带着满满虚假笑容的一众官员,平素里最不喜欢这种场合的郭修。
此时也是第一次露出来了笑容。
那态度都忍不住谦和了许多,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那刘陶的功劳....
而在这些人到来之后,那马抗也算是找到机会见到了自己在御史台之中的人手,知道了那刘陶的身份。只不过他对于这个身份仍然有所疑虑。
“那京兆尹的公子为何会是廷尉府的一个小小的寺正?
据老夫所知,这寺正虽然也是廷尉府的官员,对于一般人来说若是能够初入官场就得到如此位置,已经是十分不易了。
但....京兆尹身为这朝中的重臣,想要给自己弟弟安排一个官位那还是非常简单的。
无论是想要让他在仕途之中厮混一个出身,最终升迁到五品之上保住血脉传承,还是说想要让他真正出人头地。
都不应该去那三法司才对.....
若是老夫...”
“若是平常,那位刘家的公子的确是不会进入三法司的,不过这里面却也有些意思。”
御史台的那名随行官员虽然不是出身西北,但他这些年可是这西北商贾重点照顾的。
既然没少拿他们的好处,关键时刻自然是不能缩起头来,听到那马抗的话语之后立刻就将刘陶当初做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同时也说出来了这京城之中最为出名的一个说法。
“据说是廷尉府卿董宏董公心中愤怒那刘陶为了保住自己父亲的名声和地位,不惜将他们整个廷尉府都拉下水去。
因此才专门去陛下面前请命,将那刚刚恩荫入仕的刘家公子要到了自己的麾下。
然后直接..就给送到了这西北之地。
似乎是有借刀杀人之意,不过具体如何倒是无从知晓了。
至于刚刚使君所说的,那为何廷尉府的少卿也对他如此客气。
这一点倒是使君多想了。
其实那并不是廷尉府少卿对他客气,而是那荀禹对他客气罢了。
使君有所不知,如今来着西北的大理石少卿荀禹并不是正统的廷尉府出身,而是从京兆府调入廷尉府的人员。
之前他在京兆府担任的就是京兆少尹,乃是那刘寓刘公的心腹之人。
去了廷尉府,也不过就是打着填充支援廷尉府的幌子,给那刘家的公子保驾护航罢了。
如今...听说这刘家的公子在这西北受了委屈,那自然是赶紧过来救主了。”
这御史台的官员此时将自己能说的也都全部说了出来,从他那随意之中还带了几分不屑的语气,这马抗似乎也能听出来。
这家伙虽然张口闭口都是“刘家公子““刘公““董公““荀少卿”的。
但...他是从心底里看不起那些人,最起码他看不起那如今在那驿站之中被众星捧月一般对待呵护的“刘家公子”。
只不过,这些想法那马抗虽然是看了出来,不过却是没有半点想要改变或者劝说的意思。
他就是如此的“孤傲“才会被自己所用,若是他没有了这个毛病,他还真不敢继续用这个人了呢。
“既然那刘家公子的身份已经知道了,那老夫就知道应该如何做了...”
此时觉得自己已经全都弄明白的马抗也是彻底放松了下来。
知道了刘陶的身份,知道了他纨绔的性子,剩下的只需要对症下药就是了。先是轻轻抚着自己的胡须,然后朝着一旁的随从直接使了一个眼色。
顿时那随从就不知道从哪里端出来了一个托盘。
上面不仅仅摆放着诸多金银,更是摆放着不少的宝物。
硕大的珍珠,还有通红的珊瑚,以及一些西北不常见甚至都没有,却是绝对价值不菲的东西。
“这这这...“刚刚还一脸孤傲的御史台官员,此时看着面前的这些东西,那顿时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交叉蜷缩在袖袍里面的双手更是忍不住互相搓了起来。
那模样,像极了一个想要又不敢开口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看穿了对方心思的马抗此时也是直接大笑一声,然后亲自将那托盘端了过来递到了那官员的面前。
“前段时间老夫听那从京城回来的商贾说过一句,令堂去年似乎是刚刚过完五十七岁的大寿?
在我们西北之地,这五十七岁可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日子,一定要大操大办才行!
我和文兄虽然也是第一次见面,但你我早就神交已久。
这令堂过寿我等本应该亲自前往祝贺,然后送上贺礼才是。
怎奈这朝廷委任老夫为一州之使君,为陛下,为朝廷驻守西北之地,那是片刻也离不开这里的。
无奈之下,只能等到有机会和文兄见面,这再给文兄补上了。
今日上天垂怜,能够让老夫见到文兄,这贺礼...文兄一定要收下才是!”
“这....这如何使得?”
“哎...这就是我西北之地的普通贺礼罢了,就算是普通人家也是如此。
文兄莫要嫌弃,速速收下,速速收下!”
在那马抗的一再劝说之下,这东西最终还是进入了那御史台官员的衣袖之中。
而等到他离开之后,那马抗的脸色也是再次忍不住阴沉了起来。
“去..“此时马抗直接朝着一旁的随从再次吩咐了起来,“告诉那昌黎县的人,当初是谁得罪了那位京兆尹的弟弟。
现在给我负荆请罪去!”
伴随着这句话,驿站算是彻底热闹了!
“黄家不孝子黄永昌,求见刘公子,之前多有冒犯,还请刘公子不要怪罪!’
“黄家不孝子黄永昌,求见刘公子,之前多有冒犯,还请刘公子不要怪罪!”
“黄家不孝子黄永昌,求见刘公...
那昌黎县的驿站外面,此时的周围已经围满了那面露惊诧之色的百姓,而在这百姓的正中间。
这是站着一对儿在昌黎县人尽皆知,且造型十分独特的父子...
昌黎县的黄家之“主”郑宝山,以及昌黎县的恶霸纨绔之一,黄永昌!
至于为啥这一对儿父子一个姓郑一个姓黄?
很简单,因为郑宝山是个倒插门,而这黄家上一代唯一的男丁,也是这昌黎县的都尉黄韬早年因为在战场上受了伤。
其他地方倒是囫囵个完好的,就是那要害之地让人捅了一刀!
这东西虽然还在,但也不能用了。
没了办法的黄家,为了不让自己的子嗣断绝,这不得不给自家的女儿找了一个上门女婿过来。
也就是那在黄家一丁点地位都没有的郑宝山了。
今日之事,也是这黄家没了办法,那雍州刺史马抗不但将这刘陶的身份告诉了他们,甚至还直接给他们下了最后的通牒。
三日之内若是不能让那刘陶消了火气。
那么这黄家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这一句话一出来,那黄家上上下下可是真的慌了!
首先是这京兆尹的弟弟,虽然这身份让他们有些震惊,也知道自己这一次得罪了个了不得的存在。
但说实话他们最开始还不是那么的惊慌,甚至若非是这雍州剌史马公都开口了。
他们甚至都不打算主动站出来,毕竟....那也只是京兆尹的弟弟,不是京兆尹本人!
两个纨绔之间的厮打左右不过就是下手没轻没重了些,这若是那京兆尹的弟弟就拿这件事情不肯松口的话
最后丢人现眼的还是那京城的人,毕竟这得理不饶人可不是官场上面的规矩。
但,那位马公毕竟是西北两大霸主之一,他都开口这黄家也不好继续装聋作哑。
干脆就让那惹了祸的黄永昌自己负荆请罪,光着膀子,背上捆着那带刺的荆条,咧着大嘴就跪在了驿站的
门前。
当然,若是如此那终归还是有些不够的。
所以,黄家在左思右想之后,在一阵犹豫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将那个做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够的倒插门女婿也叫过去了。
“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你儿子竟然做下了这般错事,那你这个当父亲的自然是难辞其咎的。
今日你就跟着你儿子一起去那驿站面前跪着!
什么时候那位京兆尹的亲弟弟松了口风,原谅了你们,你们在滚回家里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
”、即便是到了现在,那一口一个“请刘公子“原谅的郑宝山一想到自己离开黄家之前,那群老娘...老寡妇们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他的脸上就忍不住出现了阴沉之色!
什么叫做子不教父之过?
他倒是想要教导,这臭小子也得听自己的啊!这群老娘...这群姑奶奶也得让自己教导啊!
这出了事儿了,反倒是想起来自己是个当父亲的了。
还让自己跟着这儿子一起来跪着..哪有父亲跟着儿子跪着的!
简直放肆!
那郑宝山此时心中是忍不住的骂娘,但就算是骂娘又能够如何呢?
他最终还是什么都不能说出来的。
说到底,他还是要想办法做些事情,否则就连那口别人赏他的饭菜他都吃不到了。
带着浓浓的无奈,这郑宝山再次朝着那驿站紧闭的大i]高声呼喊起来。
“黄家不孝子黄永昌,求见刘公子,之前多有冒犯,还请刘公子不要怪罪!
声音一如既往地洪亮,态度一如既往的端正..
而此时,这驿站早就已经被那京兆尹和廷尉府的人给彻底“霸占”了,至于此时这驿站的主人刘陶。
则是悠哉悠哉的躺在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的竹制躺椅上,在两名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美妇人的扇风之下,悠闲的闭目假寐。
甚至于旁边还有一个看着还有几分虚弱之中带着精壮的护卫在守卫。
五步之内不得有人无故出现..
就在那刘陶舒舒服服享受这一切的时候,
那荀禹再次缓缓走来。
刚刚躬身行礼,还没等他说出来什么,就看到这刘陶直接摆了摆手。
“不用说了,外面那个家伙和头野驴一样叫唤半个时辰了,我又不是聋子哪里会听不到!
黄家的人过来道歉了?”
“公子说的是,这黄家的人想来是知道公子的身份了,这不是专门..“
“就凭我这个京兆尹亲弟弟的身份可奈何不了他们!”此时那刘陶直接冷笑了一声,这脸上的神情似乎也变得有些不同了。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小辈之间的争斗么?”
就在那荀禹皱眉问出来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身后的冯紞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刘陶的背后。
说这话,带着笑容就直接走了出来。
当那冯紞和他并肩而立之后,先是朝着刘陶露出来了一个和善的笑容,然后才给那荀禹继续解释了起来。
“这京兆尹弟弟的身份的确是个不错的身份。
若是再动手之前,千万就直接将这个身份表露出来,那黄家之人就算是再如何的霸道纨绔心中不舒服。
他也得顾忌几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和千万直接动手的。
....如今这打都已经打了,对方就是唯一个不知者无罪,再拿出来大量的好处赔偿。
最后..千万这里又没有什么大事,最多也就是皮外伤罢了。
难不成我大汉堂堂重臣京兆尹还要为了一个重伤的仆从去让人家赔命?
就算是刘公可以借此机会不依不饶,那朝廷也是不会看到这般丢脸的事情出现的!
所以,若是一个京兆尹弟弟的身份,他们是来不了的。
应该是那位雍州刺史或者是那位凉州刺史知道了这事情之后,想要尽快解决了吧....”
“那两位...那两位使君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这西北之地的土霸王。
难道他们还会为了这点小事出手?”
“那倒是不会!“冯紞再次将脑袋摇晃得和一个拨浪鼓一样,那模样在那刘陶的眼中甚至还有几分可爱..
嗯...嗯?
突然有了这种可怕心思的刘陶忍不住直接打了一个冷颤,再次看向那冯紞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甚至开始有些躲闪....
而此时的冯紞却是不知道刘陶心里面到底在想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此时则是看着面前的荀禹轻声说道。
“若是换做平时,这两位就算是知道了这些事情,恐怕也是不会多做什么的。
毕竟这种时候是震泽会给你的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才能不错。
这只要他们不插手,这最终也就是黄家和京兆尹之间的关系。
最后就算是那位刘公豁出去了自己的颜面,不肯放过这件事情,也不过是将这黄家给拉下水罢了。只要雍凉之地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这件事情也就罢了!
再闹...再闹又能够闹到哪里去呢?
但如今正是这种紧要关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此时正在盯着那西北的一亩三分地儿。都在等着机会和借口。
卢皓此人老谋深算,做事情向来是稳妥,所以在这个时候他纵然是要不放在心上。
也会让那黄家直接站出来。
只要那黄家打人之人站出来了,那么这件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人家都已经将人送出来了,这我等是杀还是将他千刀万剐也都随我们处置.若是再继续深入下去,那...倒是真的有些说不过去了。
而没有了这件事情当理由,我等这兴师动众的反倒是有些小家子气了。甚至有些大题小做了。
日后回去了京城,恐怕还是少不了被责罚一番的。”
冯紞此时说出来这些话的时候,明明是他们被人反向算计了,但愣是让人听出来了一种云淡风轻,优势在我的感觉。
那荀禹也是点头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
看着面前的冯紞也是忍不住的一阵无奈。
“合着说了半天,我等这全都做了无用功,甚至还被人家给架起来了?那既然是如此,我等如此折腾是为了什么?”
“...如此折腾...自然是为了办事啊!“冯紞此时用一脸诡异纠结和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面前的这位。
曾经的京兆府少尹,如今的廷尉府少卿,就这么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看得荀禹后背都忍不住起来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这么看着荀某作甚!”
“小人只是想要提醒一下荀少卿,你我这一次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给阿陶出气的这般简单。
我等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小人作为京兆府的人,这一次来是因为京兆府察觉到了问题,察觉到了这西北有冤假错案。
而这昌黎县更是首当其冲。因此我等才来这里探查的!
不知道荀少卿来这西北之地是干什么...
对了,你我面前的这位还是你们廷尉府的寺正呢。
他似乎也不是来这里休息的!
小人说的...可对?”
“.....“荀禹被这突然就变得正经且严肃的话语弄得一愣,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最后过了好久,这才缓缓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些道理...所以这外面...”
“这外面的事情你管他作甚?
他们愿意在外面跪着那就让他们在外面跪着,他们若是愿意在外面受这个风吹雨打,那就让他们受着。
难不成阿陶作为这京兆尹的嫡亲弟弟,在这西北被这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的家伙给打了。
还不能晾他几天了?
这是哪里的道理?
他们既然来了,那就让他们跪着给阿陶出出气。
至于其他的...哼哼!
真以为我等就只有这等手段不成么?”
“....嗯..”
荀禹此时也明白了过来,他看着面前的冯紞也是忍不住微微点了点头。
这家伙的确是有些机智在身上的,荀禹多年为官自然也是知道这为官的规矩,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那就得按照规矩做事。
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无论是什么京兆尹的官员还是御史台的御史中丞,亦或者是他这个廷尉府的少卿。
都没有在这里代替朝廷掀翻桌子的本事和底气。
所以按照规矩做事,就是要被束手束脚的,这才是他们为难的地方。
而这西北之地宛若一潭死水,若是让他们自己去做的话....
那最后就算是累死他们,恐怕最后也是一事无成。
这里不是他们可以轻易破开局面的。
但现在,同样是从京城出来的荀禹很清楚,这已经有一批完全不用担心出现任何问题的人即将来到了。
这西北的死水,让他们来搅浑...那才是真正的再好不过了。
想到了这里,那荀禹的嘴角也是忍不住露出来了一个笑容,作为一个尚且还算是年轻的官员。
他虽然不敢说自己是什么朝气蓬勃,但也还有着些许建功立业的心思。
如今若是能够让他来亲自参与到这破开西北坚冰的过程之中,恐怕他也算是不虚此生了....
“既然如此,那公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荀禹此时朝着那刘陶再次躬身行礼,如今面对这个一副疲懒模样的公子哥,荀禹心中虽然还不是那么的尊敬。
却也没有什么小觑的想法了。
毕竟能够将这西北做到这幅局面,不管他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心为之,都足以证明他的能力和眼光。
这么一个人,在并没有其他靠山的荀禹眼中,那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存在。
“嗯...吩咐倒是没有了,就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公子请说!”
“啊...这要求到是和你没有什么关系!”此时刘陶先是朝着那荀禹摆了摆手,然后才看向了那一脸微笑看着自己的男人。
“那个...冯...紞啊..我知道你我关系好。
但能不能不要叫得这般亲昵,听到你叫我,我这屁股总感觉隐隐有些发紧....”
“......”冯紞看着面前的好友,最后也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阿陶,如今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已经。
你就没有必要在如此了吧...咱们能不能正经点?”
“咳咳...说正事说正事!”
...............
刘陶这里紧锣密鼓地安排,而另一边的某座府邸之中,同样是没有客气,如今那里面可谓是火气十足。
作为西北雍凉之地实际上的两位豪强,马抗和郭修不单单是这名义上的刺史,更重要的还有他们背后的家族。
在这西北也是绝对数得着的存在。
而他们如今全都聚集在了这小小的县城之中,也足以说明他们对于现在发生的这件事情的重视了。
只不过...他们重视的方向,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虽然两个人经常拌嘴吵架,但却从来没有真正撕破过脸皮。
而现在两个人所在的府邸之中,那吵嚷的声音几乎天天出现,而且...那郭修的声音还尤其爆裂!
“这驿站还是没有动静儿么?”
数日之后,那正在和廷尉府还有御史台的人继续打太极,推皮球,满天胡扯的雍州刺史马抗找准了机会直接问了问那驿站的动静。
虽然他现在已经稳住了那三法司之中的两个,也从来没有将京兆尹看在眼中。
但自己的身边毕竟还有这么一个势力,他还是要注意一二的。
不过这马抗刚刚说完,那一旁已经喝得有了几分醉意的郭修却是直接将身旁的茶盏和酒碗一起给摔到了地上。
—副怒火中烧的模样就朝着那门口怒骂了起来。
“狗屁的京兆尹,什么狗屁京兆尹的亲弟弟!
他京兆尹的人就敢来我西北放肆了?
京兆尹...京兆尹是个什么东西!
他京兆府主管的不过就是那京畿之地十来个县城罢了,最多就还有一个都城,再就是能够弹劾朝中所有官员...
可是和我有什么关系!
更别说现在朝廷已经正式迁都洛阳了,他这京兆尹连西北都进不来了吧,他还敢放肆?
老子是凉州刺史,他京兆尹还能管得了我凉州不成?
你...你去告诉那驿站的那个小辈,告诉那个混账东西!
就说是我郭修说的,让他今日必须滚出来给老子—个交代
否则老子今日就让麾下虎贲冲入...…“
“闭嘴!”
本来并不打算搭理这个正在发酒疯的醉鬼,但听着那郭修越说越放肆,这马抗最终还是忍不住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将他摁了回去。
而让众人没想到的事,这看着柔柔弱弱,平素里也是一副书生打扮的马抗,此时却是能够和摁小鸡崽子一样,直接一把就给那看着十分雄壮的郭修给摁到座位上。
那轻松的模样,仿佛他完全没有用力一样。
而马抗在做到这一点之后,甚至脸色都没有半点变化。
这一下子,不但众人惊了,就连那郭修似乎都有几分酒醒,只不过他看到自己面前的马抗和自己肩膀上的手掌之后。
并没有半点的惊讶之意,甚至觉得这合情合理,只不过脸上没有惊讶,但是嘴里....
“好你个老东西,你信不信老子锤死你!”
“闭嘴!”又是一声冷哼,那马抗直接打断了这郭修的废话,
然后冷哼一声就摆了摆手让他们先行下去。
“你个...”
“让你闭嘴!“马抗再次将这郭修直接摁住,转手给他灌了一口早就准备多时的醒酒茶。
一口茶水下肚,直接呛得那位凉州使君连连咳嗽,差点连肺管子都直接咳嗽了出来。
不过在这一阵咳嗽之后,这脸色也是好转了不少。
看着,似乎是有了几分清醒模样。
而马抗做完这一些事情之后,也是朝着那郭修再次冷哼了起来。
“醒酒了没?
若是还没有醒酒,我再帮你灌上两茶盏?”
“....”被这般折腾了一顿的郭修看着面前的马抗,再次忍不住咳嗽了一阵之后,这才说出来了一句让马抗放心的话语。
“你个老东西给老子等着,老子早晚锤死你个狗日的!”
.....你个无礼的莽夫!”一声冷哼之后,这马抗直接从袖袍里拿出来了一个带着几分香气的手帕出来。
就这么捂着自己的口鼻距离那莽夫远了一些,仿佛是这郭修身上的味道有多么多么难闻一样...
“你个二椅子!“郭修看到了这模样的马抗也是直接忍不住说了一句“家乡俚语“对其表示了深切的问候。然后两人这才开始说起正事儿.....
“那京兆尹...那什么京兆尹的弟弟,你就打算这么耗下去?
他现在倒是舒服了,在这驿站之中轻飘飘的,成天有人伺候着,打着养伤的名头还不知道在里面享什么福呢。
听闻每日还要有人好酒好菜的伺候着。
这就是朝廷派来的官员?
还有歌姬舞女?
这是朝廷的意思?这是养伤的样子?
简直不可理喻!
老子可是听说了,那昌黎县黄家的小子,在外面足足跪了三天,眼瞅着就是不行了。
这要是真在外面把自己活活跪死了,咱们恐怕都没法交代了。
虽然这黄家不值一提,但这毕竟是咱们西北..…”
“你在我这里还说这个做什么!”那马抗似乎终于是听不下去了一样,直接一句话打断了那郭修的话语。
神情之中除了冷漠,还有一抹抹不去的不耐之色。
看着那郭修,就是忍不住的冷哼了一生。
“说了半天,不过是想要给黄家求情罢了。
怎么?
是不是那黄家的长辈找你了?
—个纨绔子弟,死就死了,他死了老夫这耳根子都清净了!
难道你脑子不清净?
用你在这里和老夫说三道四?
你也是,不要什么人说了话你都听,他家那个小胖子壮实着呢,你真以为那家伙这般老实在外面跪着?
他就真能够受这个委屈?
这腿下面有着蒲团也就罢了,后背的荆条被打理干净了也就算了。这好吃好喝...还在驿站外面搭了一个帐篷!
知道的他这是去负荆请罪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驿站外面踏青了呢!
哼!”
那马抗此时忍不住的直接冷哼了一声,言语之中似乎对于那小家伙偷奸耍滑的行为表示非常愤怒。
而一旁的郭修此时也是忍不住老脸一红,觉得这家伙做得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但一想到这个小子的舅父是自己的老部下了,而且当年在战场上虽然不是说救了自己一命什么的。
却也是一个颇有几分勇猛之气的好汉。
更何况还受了那么难以启齿的重伤,这些年他在这里“养伤”自己也是清楚的。
多年来从来也有求过自己什么,今日为了这个不争气的外甥过来求自己,郭修也是实在不好拒绝。
所以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他还是舔着脸继续说道。
“这黄家的小子的确是做的有些过分了,但...话又说回来,有些事情你也是知道的。
那什么京兆尹的弟弟实在是有些欺人太甚。
我等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他若是懂事现在就应该将这驿站的大门打开,然后让那黄家的小子进去。
从此化干戈为玉帛,这也是一段佳话了。
可这小子如今在做什么?
他如此避而不见,就这般态度那是个什么意思!
若是换做老子,此时恐怕已经....”
“已经什么?你恐怕已经将这驿站之中的人全都杀了吧?“马抗冷着脸直接打断了那郭修的话语,态度已经变得格外强硬了起来。
“你这个莽夫给我记住了,现在三法司...尤其是京兆尹的人都在这里。
虽然我等地区是不在乎什么京兆府,也不是很在乎那三法司。
但朝廷顾忌我等,你也别忘了我等也不想和朝廷翻脸!
那家伙不仅仅是京兆尹的弟弟,还是廷尉府的寺正,你是打算当众袭杀朝廷官员?
到时候事情可是由不得我等了!
今日这事情既然他不肯松口,那就让那黄家的小子继续跪着,继续等着。
真要是让那黄家的小子跪死了,那就让他黄家再生一个就是了。
但这件事情...咱们可就不能这般算了!
这个道理,你明不明白!”
“我....”
“还有,我已经派人去京城了,不管是打探消息还是疏通关系,都等我的人回来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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