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团伙作案的顺利

        人被官兵带走之后，周围百姓一片叫好声。

        几个商贩也大声欢呼着，庆祝自己的胜利。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商贩们回头继续做生意了，早市的热闹并未因为突兀出现的几人而受到多大的影响，反而更加热闹。

        不过此时的赵和却有点慌。

        在宋朝律法中，自己这算是教唆人心了吧？

        虽说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可如此大规模的斗殴，肯定不是打发几个官兵就能简单解决的。

        历朝历代，对于教唆人心之类的事件，都是明令禁止的，甚至到了宋朝，大规模的集会都会受到官兵严重的掌控。

        为什么？

        一个巨大的群体，如果只是一盘散沙，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他们有多大，甚至对他们不屑一顾。

        可如果有这么一个人，领导着这些团体往一个方向发展，无数人微小的力量集中在一起，便能推倒一切，包括这个王朝的统治。

        大多朝代，无非是得了人心推翻暴虐的统治者，身为顶端的统治者，自然是要禁止这类的行为。

        不过眼下，似乎还没受到什么影响，但凡事肯定是要未雨绸缪的，不能等到事到临头那天再手忙脚乱。

        早市忙过之后，赵和正在收拾着摊子，不远处的商贩很快就围了过来。

        “小郎君，今天光是卖小笼包，我就卖了两贯多啊，这是今天的分成，你点一下。”

        “承蒙小郎君看得起，今日营收不负所望，我今天收入了三贯多一点。”

        “郎君，多亏了你，今天我这钱拿回去，想必家中的婆娘再也不看白眼看我了！”

        那人说着说着，竟然是激动地泪流满面。

        赵和笑眯眯地往兜里揣钱，今天光是这些人的分成就有六贯钱，加上今天营收的，直接突破十贯大关！

        虽然这些东西交给自己做的话，会赚的更多，但赵和深知邻里关系的重要性，况且他如今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去做这些，关键是没办法信任。

        有了和这些商贩的利益捆绑，至少三个月内，他的收益都不会太少。

        几人拱手道谢着离开，一脸感激，俨然是将赵和视为了能带领他们赚大钱的伯乐。

        赵和也随即和郭槐收拾着摊位。

        郭槐提醒道：“郎君，按照大宋律法，鼓动人心不是小罪啊，今天没出什么事情，不过我建议郎君以后最好少这么做。”

        赵和点了点头：“放心吧郭伯，此事我内心有分寸。”

        见没了什么人，范仲淹也走上前去。

        “小郎君，今日生意可好啊？”

        赵和撇了撇嘴，这老头怎么阴魂不散的，刚开张久过来了，现在都还没走？

        “如果你是又来让我读书参加科举的话，那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说了。”

        范仲淹微微沉默，打算换一种思路。

        “小郎君，若是你有功名在身，只怕那些地痞的今日之举绝不会发生，况且看重你这里油水的人肯定还有很多，走了一波还会来新的一波。”

        “如此一来，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赵和笑道：“那老先生是觉得只要我去参加科举，有了功名，这样的事情就能杜绝了？”

        范仲淹微笑点头。

        “难不成读书就是为了仗势欺人，保全自身么？”

        <div  class="contentadv">        “若真是如此，那小子就更没什么兴趣了。”

        赵和冷笑一声，不再多说。

        范仲淹自然不是这个意思，解释道：“这些地痞流氓靠着耍无赖，在这里混迹多年压榨商贩，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老夫的意思是若是靠着你的天分，日后有了官身，便能尽可能地让这种事情减少甚至杜绝，岂不是很好的事情？”

        赵和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老人说道：“这不是我该操心的，我要做的就是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有人非要对我下手，那我肯定也不会客气。”

        他转而又是说道：“老先生，你读书太多了，对这世道有自己的理解，可世道本就不是什么太好的东西。”

        “他们欺压我，是因为比我更能打，还可能有点关系，所以看我是个平头百姓可以压榨我。”

        “即便我成了大官，可以以身份让这些事情杜绝，可总有比我更大的人，甚至官家，他们也会靠着权势让我低头，让我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新政不也是如此吗？”

        范仲淹听完赵和说的话，思考许久，转而问出一个问题：“那小郎君觉得，这世道真就无可救药了吗？”

        范仲淹的问题，可大可小，看似是试探，实则是内心深处对于自己的一个发问。

        他厉行新政几年的时间，为国为民求利，换来的确实被贬谪出京，甚至自己企望看到的世道也没有出现，甚至在京城都能看到欺压鱼肉百姓的事情。

        这对范仲淹而言，是很悲哀的。

        赵和看这老头，像是读书已经读到一种境界了，古代的大儒多是如此，他们对世道有着一个美好的憧憬，甚至也会为之不断努力。

        可他们并不知道，阻碍这世道发展的，很多时候却是他们自己，是他们背后赖以信仰的王朝。

        一个阶层分化的封建社会，怎么可能成为那种样子？

        赵和干脆直接坐下来，看着老人说道：“世道如何，其实往往看个人的理解，官家觉得，国家稳定，没有内忧外患自己的位置做得够稳，就是很好的世道。”

        “士大夫觉得，只要自己的利益能够得到保证，这就是很好的世道。”

        “其他的勋贵、富户觉得，自己能一直保持现在这样，就是很好的世道。”

        “而百姓觉得，只要吃饱饭穿上好衣服，就是很好的世道。”

        “人人对世道的理解都不同，所以要看个人如何去理解，一如范相公等人行变法之事，虽然有为国为民之心，可他们没有考虑到各个阶层想要的东西，拿出上面阶层的利益去弥补下面确实的，会让这个体系变得不太稳定。”

        “如果要想真的改变，就要清楚他们想要的都是什么，然后再给予相应的政策，利益受损的一方要想方设法的弥补，维持一定的平衡，就像化学反应里面各个元素的守恒我说这个你可能也不懂。”

        “总而言之，世道好坏，看的是整体，而不是单一看着某一方的利益，这样就是舍本逐末了。”

        赵和用一种现代化的评判思维，去分析整个宋朝庆历新政的局势，很大程度上是夹带私活的。

        不过正因为他是站在整个历史的角度去看待，所以有了更多的公允，这对现代人而言并不是一件苦难的事情，相反是这些古人。

        他们不能从整个封建王朝的视角，不能从王朝衰落的视角去看待，而且他们也没有见识到那个真正考虑到各个阶层利益的时代有多伟大，所以他们的思想一定程度上是狭隘的。

        此刻的老人，怔怔出神，脑海中回味着赵和说的话。

        虽然感觉有些剑走偏锋的意思，但某些地方倒是很有道理。

        这让刚刚从失败中走出的老人，开始反思这些年的做法，并且开始将某些东西拼凑起来。

        逐渐将一团乱麻的阶级利益、诉求拼凑起来。

        脑海中转而浮现了一个更为理想、更为伟大的国度。

        范仲淹忽而感慨，若是有生之年能见到那样的王朝，该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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