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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一章 你可真是老朱家的功臣!


  越南皇宫。

  陈顒摩挲着大臣进献的精致铜锭,脸上写满了痛惜之色。

  “这么多的铜锭,就要白白送给大明?”

  太保陈元沆闻言脸色大变,再看了看宫里没有闲杂人,这才痛心疾首的训斥陈顒。

  “陛下此言大谬!”

  “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无礼而侮大邻,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

  “现在大明强盛,兵锋可由海上直达越南,咱们若是不小心侍奉,惹怒大明,咱们越南社稷顷刻间覆灭!”

  “再者说胡季犛势大,若咱们不抱紧大明的大腿,迟早要上演曹丕之乱。”

  “陛下不可不慎之!”

  陈顒听到太保陈元沆这般训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朕只是觉得可惜!”

  “咱们越南分明缺铜钱,每年要拿大量的物资换取大明的铜钱。现在手里有了这么多铜锭,非但不能自己生产铜钱,还要拿去送给大明……”

  陈元沆闻言也是一阵惋惜之色,不过他始终保持足够的清醒和认识。

  “陛下说的也是,可谁让咱们太弱了呢?”

  “若是国内没有胡季犛这个乱臣贼子,咱们也不至于这般受辱。”

  “现在只希望大明收了咱们的孝敬,能帮咱们压制住胡季犛,不让他生出谋朝篡位之心即可。”

  陈顒闻言叹息一声道。

  “但愿吧!”

  “只是胡季犛跟大明靖海军将领打的火热,恐怕大明不会帮着咱们吧?”

  陈元沆闻言赶忙安慰道。

  “陛下放心,大明皇帝陛下和皇太孙殿下定然不会支持一个乱臣贼子,顶多是底层军官夹带点私活,这才跟胡季犛走的近了点。”

  “只要咱们在给大明进贡铜锭之时,向大明陈述备受胡季犛这个贼子欺侮,大明皇帝陛下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是吗?”

  “那这次去大明进献铜锭之事……”

  陈元沆当即撩起衣袍跪在地上主动请缨。

  “陛下,微臣愿意前往大明,向大明皇帝陈述您所受到的侮辱,请求大明皇帝为您主持公道!”

  陈顒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露出开心的表情。

  “哎呀呀,陈太保何必如此多礼呢!”

  “你若是能办成此事,朕自当以国事托付于你!”

  虽说陈顒画了个非常大的饼,但陈元沆却没有一点想吃的意思。

  “陛下,微臣建议您不要轻易以国事托付任何人。咱们越南出一个胡季犛已经差点乱了国政,再出几个这样的人,就算大明不来打咱们,咱们自己也会亡国!”

  陈顒见陈元沆这般劝谏,脸上立马露出郑重之色。

  “太保说的对,是朕孟浪了。”

  “朕听你的,等除掉胡季犛后仿效大明,也建立个内阁……”

  “陛下英明!”

  陈元沆辞别陈顒,就坐上了前往东土大明的海船。

  因为是皇太孙指定要的物资,因此靖海军派出两艘战舰护航。

  其实整个环大明洋上飘着的都是大明海船,护航纯粹就是多此一举。

  但不这样做,不足以彰显他们对皇太孙殿下的尊重,也不足以体现他们对皇太孙的重视。

  三十万斤铜听上去很多,实际上连一艘福船十分之一载货量都不到。

  但这已经是越南一年的产量了!

  陈元沆在经过十几天终于来到大明,在进港之前,大明朝廷就派出引导船,引导他前往指定港口卸货。

  陈元沆看着南京城外江面上飘着大大小小的船只,约莫估计下少说有上万艘。

  然而这上万艘船竟然没有丝毫混乱,而是在各种旗语的指挥下井然有序的行进,哪怕是笙歌燕舞的花船,在进入港口之前也会停掉音乐,安静的等待着码头官员的指挥。

  这给了陈元沆极大的冲击力,他以前只知道大明强大,却没想到大明强大到如此程度。

  窥一斑而见全豹,大明在管理一个港口的时候都能做到如此井井有条,那么在管理人口、军队、商贾等等,也定然是有条不紊,秩序井然。

  这从侧面反映出大明对帝国的掌控力度是空前强大的,起码较之他们大越南要强出无数倍。

  陈元沆是带队的使节,只要船舶到岸就可以上岸休息了,至于卸货的活自然用不到他。

  然而,陈元沆刚登上案,就听到塔楼上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声。

  在这一阵阵号角声里,刚刚还拥挤不堪的河道霎时挤出一条宽阔的航道。

  哪怕两旁都被挤的快要翻船了,也没有船只敢拐进中间空出的航道行驶。

  正当陈元沆不明所以之时,航道的尽头露出一片风帆。随着风帆的出现,一块块硕大的牌子也映入陈元沆的眼帘。

  “大明前秦王殿下!”

  “黄金洲总督!”

  “黄金洲印卡族酋长!”

  “黄金洲阿拉瓦克族酋长!”

  “黄金洲……”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仅将陈元沆震惊了,就连两岸的大明百姓也看傻了,纷纷猜测船上的人是什么来头。

  “前秦王殿下是啥意思?”

  “秦王不就封了一代么,哪来的前秦王?”

  “还有黄金洲总督是啥,咱大明还有这么个地方?”

  至于后边的几十个酋长,更是将大明百姓看懵逼了,完全搞不懂这货的来路。

  直至他们看到最后,见到一块平平无奇的牌子上写着“大明秦庶人”的称号,他们才恍然大悟。

  “俺想起来了,前些年老皇帝将二儿子贬黜,贬为庶人了,船上这货该不会就是那个朱老二吧!”

  “你不要命啦!”

  “人家就是朱老二,那也是皇帝老爷的儿子,岂能容你这般称呼!”

  宝船船头傲然而立的前秦王殿下,听到底下百姓的议论声,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自己在黄金洲兼并几十国,拓地五千里没人提,前些年被贬为庶人的事倒是深入人心!

  这事一定是朱允熥那孙子搞鬼,他手里分明就有那什么报纸,他都不替自己这个二叔吹一吹,竟然让老百姓这般编排自己?

  朱樉越想越气,直至他看到被临时腾出来的航道,脸上的阴郁之色才稍微少点。

  “哼哼!”

  “还算那孙子懂事,否则咱进宫非得踢他屁股!”

  朱樉正在暗暗自嗨之时,突然看到岸上出现一个穿着朱红色衣服的青年,正激动的朝着自己摆手。

  朱樉在黄金洲这几年,无时无刻不想念着这个青年,几度梦回都恨不得将这个青年掐死,只是每到关键时刻就被尿憋醒,气得他一次次失眠。

  然而,时隔多年再次相见,朱樉却发现鼻子不受控制的酸涩起来,两眼更是不争气的流出一行行泪水。

  朱允熥站在码头上,对着船上的中年欢呼跳跃。

  “二叔!”

  “我亲爱的二叔!”

  “欢迎我亲爱的二叔!”

  随着船只靠近马头,朱樉终于听到朱允熥喊的是啥了。

  然而,不听到还好,听到后他更生气了。

  当船只靠岸,朱樉都不等船只停稳,踏着晃悠悠的舷梯就急不可耐的上了岸,到了岸上照着朱允熥的屁股就是砰砰几脚。

  “你个小混蛋!”

  “哪来的脸管咱叫二叔,你眼里要是真有咱这个二叔,能忍心把咱扔黄金洲!”

  朱允熥也不着恼,笑嘻嘻的道。

  “二叔身体越发好了,皇爷爷看到您定然非常开心!”

  朱樉见朱允熥提到老朱,脸上的愤怒霎时被担忧所取代。

  他这次之所以能回大明,最重要的原因是听闻父皇生病,可能活不长了……

  朱樉一把抓过朱允熥的肩膀,一脸凝重的问道。

  “大侄子你给咱说句实话,你皇爷爷他是不是已经……”

  朱允熥歪着脑袋看向朱樉。

  “二叔,你这是啥意思?”

  朱樉摇摇头道。

  “没啥意思,你就跟咱说句实话,哪怕你是骗咱回来,咱也不生你气。”

  “只要你让二叔去你皇爷爷坟前瞅一眼,二叔这百十多斤肉随你处置!”

  朱允熥闻言脸色大变。

  “二叔,你忒小看人了吧!”

  “我要是对你不放心,又何必命人带你回来?”

  “难道我还怕你带着几十万野人反攻大明?”

  朱樉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还真想过带着几十万野人打回来。可一看到黄金洲的造船水平他就彻底熄了这个念头,如果真想打回来,估计没有几代人超过百年的努力是根本不可能的。

  不过,在朱允熥的回怼里,他也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你是说,你皇爷爷还活着?”

  “当然!”

  “皇爷爷不仅活着,还活的非常好呢。你现在这身板,可能都不是皇爷爷的对手!”

  “哦?”

  朱樉闻言将信将疑,然后跟着朱允熥一起登上马车入宫。

  朱允熥为了欢迎朱樉,可谓是花了一番心思。

  不管咋说这都是大明藩王出海第一人,该给予对方点尊重的。

  朱樉看着两边飞扬的花瓣,激动的高喊他秦王殿下的百姓,眼眶不由再一次湿润。

  当他看到教坊司上前献舞,在献舞完毕还拉出一条条硕大的横幅时,他那压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

  大明藩王出海第一人!

  秦王不惧海上风浪,只身出海灭国五十八,为大明拓地五千里!

  原本只是机械高喊口号的百姓,在看到歌姬们拉出的横幅后霎时露出震惊表情。

  原来这货在船上摆的牌子是真的,他真当了那么多酋长!

  在沿路百姓错愕的空挡,朱允熥拿起一个大喇叭对着两旁百姓高喊。

  “诸位京城百姓,孤的二叔秦王是为国出海,为国征战!”

  “秦王在海外孤身一人,披荆斩棘,为大明拓地五千里,诸位请跟孤一起为秦王贺,为大明贺!”

  周围百姓见皇太孙都露面了,热情瞬间高涨,都不用人鼓动,一个个兴奋的大喊大叫。

  “为秦王贺!”

  “为大明贺!”

  秦王看着条幅,在听着沿路百姓的欢呼声,不仅感动的泪流满面,甚至连心底压抑许久的愤懑和怨怼都一点点消散了。

  只是当他看向朱允熥的时候,心里还是隐隐有点怨念。

  死孩子!

  你以为这么忽悠我,我就不生你气了?

  哼哼!

  门都没有!

  秦王一行人在吹吹打打中来到皇宫,秦王刚到皇宫门口就急匆匆的下了马车,朝着门口噗通一跪,然后一路爬着过去。

  当秦王爬到老朱脚下之时,他的手和脸早就沾满了灰尘,眼泪鼻涕和着灰尘显得非常狼狈。

  但老朱却没有丝毫嫌弃,毫不犹豫的上前几步,一把抱住灰头土脸的二儿子。

  “老二!”

  “你真是咱那个不孝子老二吗?”

  “呜呜呜!”

  “父皇,儿臣不孝,儿臣终于见到您啦,呜呜呜……”

  老朱听到这话,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捶打着朱樉的后背,一边打一边骂。

  “咱打死你个不孝子!”

  “你但凡安分点,咱又怎么舍得把你扔到海外哟,呜呜呜!”

  老朱在打了几下后就打不动了,也舍不得继续打了,继续抱着朱樉痛哭。

  当他看到朱樉已经有了白头发,更是哭的撕心裂肺起来。

  “咱还以为临死之前都看不到你了,没想到……没想到……呜呜呜……”

  “父皇,儿臣也是!”

  “儿臣还以为您早就不在了,我那大侄子骗我回来,呜呜呜……”

  老朱一开始还挺感动,可当他听清楚朱樉说了是啥,恨不得把这货再扔回黄金洲。

  “住嘴!”

  “咱身体康健,还能再活几十年哩!”

  朱樉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忙“啪啪”甩自己两个耳光,甩的老朱又是一阵心疼。

  “你这是干嘛!”

  “大老远回来一趟,就为了给咱表演打脸?”

  对于老朱的毒蛇,朱樉差点没接住。

  “父皇息怒,儿臣只是惩罚自己!”

  “父皇有所不知,儿臣这些年在黄金洲一直严于律己,每当自己犯错都会自抽耳光!”

  老朱闻言将信将疑道。

  “你要是早年间这么要脸,也不至于干出那么多不要脸的事来!”

  “走吧!”

  “咱们爷俩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赶紧跟咱进宫洗洗,然后陪咱好好用顿膳!”

  “诺!”

  朱樉从地上爬起来,刚扶着老朱向前走了两步,就忍不住回头张望。

  “父皇,咱们要不等一等?”

  老朱头也不回的冷哼一声。

  “不等!”

  “要不是那逆孙,咱们爷俩也不至于分开这么久,就让他在外边等着,咱们吃饭的时候不带他!”

  “不是……”

  “儿臣说的是等等您的几十个皇孙……”

  “啥?”

  老朱听到这话诧异的看向朱樉,朱樉则一脸尴尬的低下头。

  正当老朱不明所以之时,只见后方的车队里下来几十个身穿兽皮坎肩、兽皮短裙,脸上画着一道一道的油彩,脑袋上还插着各种五颜六色羽毛的孩童。

  “这些孩子是?”

  “回父皇,这些都是儿臣这些年在黄金洲给您生的孙子……”

  老朱听到这话差点背过气去,过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你可真是咱老朱家的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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