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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常家二爷这是替天行道!


  杨靖等人听到朱允熥的话,心里甭提多别扭了。

  这孙子一句话,就否定了常升杀人犯的事实,简直是罔顾国法,颠倒黑白!

  但现在他连主审的位置都没了,名不正地坐在小板凳上,自然说话也就言不顺,只能忍了这口气。

  可当常升被带上来之时,他依然站起来大喝一声。

  “人犯常升,还不跪下受审?”

  常升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认罪伏法的,从来没想过逃避罪责。

  因此,听到杨靖的话,他膝盖一软当场就想跪下来了。

  然而,他膝盖刚打了个弯,就被朱允熥给叫停了。

  “免跪!”

  “常升身上的爵位没有被撤销,依然是我大明的超品开国公,按照大明律令堂审之时可以免跪!”

  下边坐着看热闹的冯胜等人,听到朱允熥这话当场喝了个彩。

  “说得好!”

  “常升再怎么说也是咱大明的开国公,就算犯了天大的罪,也不该受那等小人的腌臜气!”

  大堂两边各自摆放了三张椅子,每张椅子上都坐着一个大官。

  左边坐着的是几个尚书,算是文官代表团。右边坐的则是以汤和为首的国公,权当是勋贵代表团了。

  冯胜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直接把大堂上的人整蒙了。

  心道这人不是旁观的吗,咋还有他说话的份?

  傅友德和汤和可不管这个,一边附和着冯胜,一边肯定地大点其头。

  文官那边也不甘示弱,赶忙站起来反唇相讥。

  “常升犯了此等十恶不赦的大罪,褫夺爵位是早晚的事,让他下跪有何不可?”

  冯胜闻言赶忙站起来骂道。

  “什么早晚的事?”

  “只要一天没褫夺爵位,他就是大明的开国公!”

  “老子们拼死拼活在战场上拼来的爵位,凭啥到你这儿就不顶用了?”

  “常家侄子,咱们就不贵,切莫丢了咱武将勋贵的脸面!”

  常升是无所谓跪不跪的,但见冯胜这样说,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唉!”

  “冯世叔说得对,咱这爵位是皇爷赏的,咱就算跪也只能跪皇爷!”

  冯胜闻言赶忙喝了个彩。

  “说得好!”

  “咱大明的国公只跪皇爷,别人想让咱们跪,门都没有!”

  门外没挤进来的一干武将勋贵,听到两人的对话齐声喝彩。

  “常二爷好样的!”

  “没给咱们武将丢脸!”

  常升听着门外如此多的肯定声音,心里也很是开心。

  虽说他平日里一直自诩不在乎这些人的看法,但在骨子里,他还是喜欢被人肯定,被人认同的。

  文官这边听到门外的鼓噪之声,一个个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但他们难看也只能看着,毕竟文官不同于武将勋贵。文官那边基本上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就算他们想过来看热闹,也没那个时间啊。

  武将那边则不同,一个个只要不带兵打仗,在京城的时候就能闲出屁。

  天天不是喝花酒就是逛窑子,来应天府看庭审,已经算是他们难得的正经事了。

  杨靖一看外边基本上被闲着没事干的武将勋贵给包场了,赶忙把应天府府尹叫过来,让他放点百姓进来。

  应天府府尹宋翊看着院子里满满登登的人,心里气得都快骂娘了。

  平时还不觉得啥,今天咋冒出这么多的兵油子?

  “大人,院子就能放下这些人了,实在是放不进来了。就算放进来,他们也挤不到前边……”

  “那就拆!”

  “拆门板,拆院墙,尽可能多地让老百姓参与进来!”

  宋翊知道杨靖是想裹挟民意来要挟陛下,让皇帝陛下务必严惩常升这等凶徒。

  因此,略微一犹豫后,就赶紧命衙役去拆门板和院墙了。

  不多时,上千百姓呼啦一下涌入应天府院子里,人挨着人地挤在外边看庭审现场。

  杨靖见百姓的人数远远将武将那边给压了下去,这才“啪”的一拍桌子,对着堂下的常升喝道。

  “人犯常升,你是否承认自己杀了吕家阖府一百一十三人?”

  常升闻言朝着杨靖拱了拱手道。

  “杀人的是咱认!”

  “但杀了多少人咱确实没数过,只是记得吕家所有能喘气的都被我宰了!”

  “吕家有两个小崽子想爬墙逃跑,被我一人一箭给射死在围墙边上!”

  杨靖听到这话,气得浑身颤抖,嘴里不住地喊着。

  “反了!”

  “反了天了!”

  “你还有没有点人性,那两个还是孩子呀,今年才十几岁,你竟然也下得去手!”

  “此等凶顽之徒,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审的必要,应该立刻推出去凌迟处死!”

  常升闻言丝毫不惧。

  “凌迟啊……”

  “也行……”

  门外看热闹的武将们,看到常升听到“凌迟”之刑都丝毫不惧,不由再次鼓噪喝彩起来。

  边上的百姓见状,也纷纷喊了一声“真汉子”,用以称赞常升。

  杨靖听到外边这般声音,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刁民,就开始宣读常升罪状。

  “常升灭门一案犯罪事实清楚,人犯也供认不讳,依据我大明律,此乃十恶不赦之大罪,应当处以极刑。”

  “来人呀!”

  “将常升推出去,行千刀万剐之刑!”

  就在几个衙役想要上前抓人之时,坐在主审位置的朱允熥发话了。

  “慢着!”

  “我方讼棍有话要说!”

  “请我方讼棍出场辩护!”

  随着朱允熥话音一落,武将这边刷地闪开一条通道。

  周志清手持一把折扇,大摇大摆地从通道里走出来。

  杨靖一看到周志清,心里就咯噔一下。

  这厮可是刑部有名的铁嘴,他不是被贬到海州当知县了吗,啥时候跟朱允熥这孙子搞到一块去了?

  周志清来到大堂上,朝着诸位大人躬身一礼后,随即朗声说道。

  “学生拜见诸位大人!”

  “杨大人先前说常升灭门,卑职觉得此言不妥。”

  杨靖闻言气哼哼道。

  “周志清,虽然你号称铁嘴,但此案证据确凿,岂能容你在这儿信口雌黄?”

  “难不成你敢说,常升没有灭了吕家满门?”

  杨靖摇了摇折扇,看了看折扇上的一行小字,随即笑着说道。

  “当然没有!”

  “据卑职所知,吕禄的长子经常流连花丛,跟很多青楼女子有染。其中有一个扬州歌姬,怀了吕禄长子吕伟的孩子,现在已经三月有余。”

  周志清说到这儿,赶忙又看了眼扇子,然后继续说道。

  “另外,吕伟成亲之前,吕家曾经驱逐过一名婢女,婢女当时就被吕伟糟蹋了,也怀了孩子,并且将孩子生了下来。”

  “吕家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后人,怎能被定性为灭门呢?”

  “这……”

  周志清的话一出,整个大堂上一片寂静,所有参与审案的官员都傻逼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武将勋贵这边这么无耻,竟然无中生有出来两个吕家后人!

  事实上,文官这边还真猜对了。

  扬州歌女肚子里的孩子,扬州歌姬自己都说不清。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她确实陪吕家长子吕伟睡过,而且有很多的人可以作证。

  另外一个吕家婢女,也有人牙子和卖身契等物可以作证,且身边确实带着孩子。

  至于孩子是谁的就不重要了,反正武将这边一口咬定是吕家的。

  朱允熥微笑着朝周志清眨了眨眼,非常满意周志清刚刚的话。

  因为这两条脱罪的计策,乃是他想出来的,哇嘎嘎。

  既然文官口口声声说是灭门惨案,那他就制造没有被灭门的证据。

  大理寺卿张廷兰闻言,脸上写满了不信。

  “口说无凭,可有将吕家后人带来?”

  “有!”

  周志清转身对着身后的武将们道。

  “带吕家后人,以及人证物证!”

  武将这边再次闪开一条道,从里边走出一个小腹微微隆起的美貌妇人,在美貌妇人身后,则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衫,领着一个三岁孩童的乡间妇人。

  最后就是青楼老鸨子、人牙子之类的了。

  “民妇潘巧巧……”

  “民妇叶娟……”

  “拜见青天大老爷!”

  张廷兰看着几人出现顿时有些懵,他本以为周志清是随口说着玩的,哪承想对方竟然真的把人给找来了。

  “你们谁怀了吕家的孩子?”

  潘巧巧抬起头媚声道。

  “回禀这位大人,是奴家怀了吕伟的骨肉,现在已经有三个多月啦……”

  “可有证据?”

  潘巧巧闻言捂嘴吃吃一笑道。

  “大人,这种事哪来什么证据?”

  “不过,三个月前,吕家官人天天住在奴家那里,青楼内外很多人都知道的,您只要一打听就知道了呀!”

  青楼的老鸨子赶忙向前两步道。

  “大人,民妇可以作证,吕伟确实天天住在我家姑娘那里,直至玩厌……不不,我家姑娘怀孕后这才换别家的……”

  “这事街坊邻居都能作证!”

  “比如说对面生药铺的刘掌柜,就能给我家姑娘作证。因为吕伟那方面不行,经常去他店里买壮阳的药……”

  “大人,壮阳药您懂不?”

  老鸨子这话一出,门外顿时变成欢乐的海洋。每一个男的都露出会心一笑,并且暗暗记下了青楼对面、刘掌柜等关键信息。

  张廷兰啥时候受过这般羞辱呀,当即气哼哼地一拍桌子大骂道。

  “这里是公堂!”

  “公堂之上没人问你话,休得胡言乱语!”

  “是是是,老妇这就闭嘴……”

  “那个谁,你跟吕家又有什么关系?”

  叶娟一边说,一边从身后将儿子拽过来,对着审问他的官员道。

  “这就是吕家的孽子,还请大人给民妇做主呀,呜呜呜……”

  张廷兰见状再次阴沉着脸问道。

  “你说这是吕家之子,那你可有什么证据?”

  “有!”

  “吕伟勾引民妇之时,曾经送给民妇一块玉佩,说是宫里的太子妃赏赐给他的……”

  叶娟说话的时候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玉佩,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

  张廷兰命人拿过去一看,只见上边打着皇家的烙印,顿时知晓此物假不了。

  朱允熥见他们查看玉佩,登时命人将宫里赏赐的账簿拿来,装模作样地比对。

  不一会儿就在账簿上找到了玉佩的记录,证明此物确实出自太子府,乃是皇家之物。

  至此,民妇叶娟的身份也得到确定。

  张廷兰等人还不死心,可在见到了人牙子上交的卖身契后,也不得不承认,这证据链齐了……

  都察院左都御史袁泰闻言站起来道。

  “就算吕家还有两个血脉在世上,但常升杀了吕家一百多条人命,这件事总做不得假吧?”

  袁泰说这话的时候都没看常升,只是盯着一旁的朱允熥看。

  朱允熥被袁泰看得一阵不好意思,微微一笑说道。

  “不假!”

  “常升确实杀了一百多人。”

  “但此举可当不得是灭门了,最起码还是给吕家留了两点血脉呢吗?”

  “好好好,就算没灭门,那杀了一百多条人命,也该以死抵罪吧?”

  朱允熥再次一笑,指了指下边的周志清道。

  “孤还小,还是有请我方讼棍说话吧。”

  “周志清,你来回答袁大人的话。”

  周志清闻言赶忙上前一步道。

  “袁大人,我方并未否认杀人的罪名,只是不想认灭门之罪而已。”

  “既然袁大人也不认为吕家被灭门,那咱们就继续审案吧!”

  袁泰闻言不解地道。

  “还审什么?”

  “你们都承认这一百多条人命了,那常升就该认罪伏法呀?”

  周志清听到这话朗声道。

  “我们认呀!”

  “我们没说不认罪呀,但只要不是灭门惨案,那我们就有的一辩了。”

  “辩?”

  “对!”

  “辩!”

  “首先,常升乃是开国公,按照八议之礼,最起码算得上议功,可罪减一等。”

  所谓八议乃是古代皇帝和贵族为了给自己脱罪设置的漏洞,分别为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

  每一条都能减罪一等。

  死刑可变成死缓,死缓可变成徒刑之类的。

  朱允熥跟三位国公商量之后,觉得完全帮常升脱罪几乎是不可能了,只能试着从八议上入手。

  但要适用八议,还有一个前置条件,那就是不能犯十恶不赦之大罪。

  所以,他们废了那么大劲,又是找歌姬,又是找民妇的,就是想证明吕家没有被灭门,常升没有犯十恶不赦之大罪。

  只要洗脱了灭门之罪,就可以用八议这个漏洞,一条一条地帮常升减罪。

  “常升乃太子妃之弟,附和议亲、议贵之法。”

  “常升在五军都督府任职期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当得上议能、议贤。”

  “常升杀人固然不对,但吕家挑衅在先,辱骂常家先人,并且行巫蛊之事诅咒常家和三皇孙殿下,常升气愤之下激情杀人,实乃情有可原……”

  杨靖听到这话当场就傻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就激情杀人?

  再者说,吕家啥时候骂过常家先人了?

  “周志清,你这话可有证据?”

  周志清看了眼扇子,见上边已经写了关键信息,赶忙说道。

  “有啊!”

  “锦衣卫从吕家挖出大量巫蛊之术用的小人,上边写着常升的生辰八字,诅咒其疯癫痴狂之类的。”

  “另外,吕家还诅咒三皇孙早夭,常升就是听了这事,这才一时愤怒杀人的。”

  随着周志清的话音一落,他身后的武将们再次闪开一条路,几个锦衣卫抬着个大竹筐,将一堆小人呼啦啦倒在地上,引起周围百姓的一片惊呼。

  “这么多!”

  “吕家欺人太甚,三皇孙乃是常家太子妃唯一的独苗了,要我是常升,我也饶不了他们吕家!”

  “说的对!”

  “谁家有个眼瞅着能当储君的皇孙,不都得当个宝贝似的护着,他们吕家竟然敢诅咒皇孙,常家灭了他们也是应该!”

  “三皇孙可是常家的希望,吕家竟然想灭了人家的希望,真是死有余辜!”

  杨靖听着百姓的风评一边倒,脑门上都有些见汗了。

  如果这些证据是真的,那吕家死得确实不冤。

  可就算吕家在该死,是不是也得通过三法司会审定罪,然后由朝廷处置?

  常升动用死刑算个什么鬼?

  “咳咳!”

  “先不论这些证据是不是真的,但常升杀人总是事实吧?”

  “本官判他个死刑,可有人有异议?”

  杨靖这话一出,周围百姓霎时沉默。他们支持归支持,但没人觉得常升不该死。毕竟是杀了一百多人呢,怎么都得抵命了。

  只是对于凌迟这等酷刑有异议,现在听到只是死刑,众人顿时闭嘴了。

  周志清尴尬地咳了咳,赶忙给身后的一干武将打颜色,没多久应天府府门外就响起了惊堂鼓的“咚咚”声。

  三位负责审案的官员听到鼓声一阵皱眉,今天可是审理钦案之时,怎么还有刁民敢过来告状?

  再者说,应天府的衙役都是瞎子吗,就不知道拦着点?

  “大人,门外有上百人鼓噪告状,状告吕家欺压良善,强买强***死人命等等!”

  杨靖一听是这般狗屁倒灶的事情,当场就要命人将人给撵走。

  这种案子放在平时都是大案,但不归他们刑部管,应该由各地官府审理之后再呈报他们刑部审核。

  然而,他这边还没开口呢,朱允熥那边就抢先一步说道。

  “将所有人叫进来吧!”

  “三皇孙,此事不妥吧?”

  “孤奉皇爷爷之命,前来聆听百姓之音。这就是百姓的声音,孤又有何拒绝之理呢?”

  杨靖听到朱允熥这么说,脸上顿时臊得通红,赶忙点头称是。

  “是是是!”

  “三皇孙所言极是,下官谨记三皇孙教诲。”

  一百多百姓不可能全都带上来,就算能带上来,大堂里也装不下。

  因此,只能带进来几个代表,剩下的人都在堂外跪着。

  几个百姓一进来,就对着大堂上的官员磕头哭诉。

  “请诸位青天大老爷做主呀!”

  “吕家这些年私自放印子钱,俺家只是借了八两银子,两年时间利滚利已经滚到四十多两了!”

  “小老儿还不起,他们就把我家女儿抓去抵债!”

  “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就抵了十两银子,害得小老儿还要欠他们三十两啊!”

  “诸位大人,小人也有苦衷。小人为了筹钱买地,典当了一件祖上传下来的首饰,却被吕家当铺给调了包,换成了木头簪子,小人不服气跟他们理论,他们就找打手打小人……”

  “大老爷们呀,小人也有冤情!”

  “小人被吕家的印子钱逼的儿子都死了,请大人为我做主呀,呜呜呜……”

  随着越来越多的百姓哭诉,周围的百姓们渐渐动容了。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只是在看热闹,看皇亲国戚杀皇亲国戚的乐子。

  但现在他们听到同为普通百姓的哭诉,心里的天平渐渐倾斜,向着常升所倾斜。

  因为相比起一个杀人犯,他们更痛恨那些为仗着权势欺压百姓,为富不仁的贪婪之徒。

  常升杀人,但杀的是权贵,而不是随便杀人。

  但吕家放印子钱,害的可不是勋贵豪门,而是他们普通百姓啊!

  两相一比较,他们顿时觉得常升更能接受一点。

  当越来越多的人状告、哭诉,当越来越多的命案浮出水面,吕家这些年干的腌臜事渐渐曝光在公众面前。

  别说周围的百姓们义愤填膺,就是杨靖这个事实上的主审,听到这么多百姓状告吕家,已经状告的那些事情,眼珠子都隐隐发红。

  吕家这些年背地里竟然干了这么多恶事?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不论是当铺还是印子钱,都是坑人害人的东西。

  这两样想要挣钱,手不黑,心不狠基本上是做不到的。

  当然,相比起开青楼、赌场的皇家来说,吕家这点事反而不算什么了。

  但话说回来,青楼、赌场一般人可消费不起,坑的是有钱人。

  然而当铺和印子钱则不同,坑的可是穷人百姓。

  没多一会儿,大堂外边就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吼声。

  “杀得好!”

  “这种腌臜人家,就该被灭门!”

  “呸!”

  “活该!”

  “常家二爷这是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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