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

董华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发现是王子枫的来电，于是他立刻按下了接听键。

他刚刚听到秘书汇报，百步庄和张庄的村民把县交警大队围了，正准备给王子枫打电话呢，没想到王子枫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喂，子枫，交警队那边是怎么回事？”董华问道：“昨晚不是说了，交警队刁难岩武公司的事情我会处理，马上叫人散了，不要出现过激行为。”

董华真得只想安稳的处理云县的事情，不想再起波澜，更不想出现不稳定的事情。

和谐稳定大于一切，他以前当秘书的时候，整天听省领导们讲这话，那个时候理解不直切，来云县不到一个月，才明白这句话的真切含义。

“董书记，交警队门口突然来了几十个纹身男，拿着钢管正在殴打村民，云县的问题很大啊，一个小小的交警队长就敢叫人光天化日之下殴打村民，这是什么？全国上下都在打黑除恶，破伞反腐，我们云县竟然发出这种恶性事件，有的人简直是无法无天。”王子枫上来就给事情定了性。

“什么？”董华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董书记，我认为现在立刻让县公安局将这些黑社会性质的团伙成员控制住，然后上报省委，让省委派驻调查组进驻云县，彻底肃清云县的腐败分子和黑社会团伙。”王子枫建议道。

“这……”此时的董华有点懵。

“还有立刻免去交警队队长赵寿仁的职务，等待组织调查。”王子枫继续说道。

一分钟后，董华终于从震惊之中清醒了过来，道：“我马上赶过去，王副县长，你现在在现场吗？”

“对！”王子枫应道。

“控制好局面，县公安局的冯明局长马上就到了。”董华说道。

他在得到消息之后，就给冯明打去了电话。

“好的，董书记。”王子枫应道，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董华当秘书是一个好秘书，察言观色和各种猜测领导心理都十分厉害，但到了地方，到了基层，他缺乏决断性和执行力。

威武、威武……

警车由远而近疾驰而来。

王子枫怕村民吃亏，于是带着丹菲和卫勇两人立刻朝着街对面交警队大门口走去。

此时姜飚几十个人都倒在血泊之中，至于被打死几个，没时间统计，上千人围殴几十人，即便是踩踏都要死几个。

王子枫并不同情姜飚这群垃圾，是谁给他们的勇气和胆量，几十人敢对几千人动手？

在王子枫心里，法律从来都是保护好人的，不是保护坏人的。过去被一些所谓精英掌控的法律话语权，未来必须逐渐打破。

“都散了吧，不要影响交警队的正常工作，有什么事情可以向政府反映。”王子枫对张墨文等人大声说道。

人都打了，现在有些人手上还拿着带血的钢管，这不是等着让警察抓吗？

还不跑，等到什么时候？

只要没被现场抓住，过后到底是谁打死的，现场几千人根本说不清楚，你不可能真把几千人定罪吧。

至于随后的调查，村民到底是不是自卫，那就属于王子枫和赵寿仁等地方派干部之间的角力了，跟村民关系不大。

总之现场不能让马上就到的警察固定证据。

张墨文也意识到了问题，于是一挥手，呼啦，几千人立刻做鸟兽散。

“站住，谁都不准离开。”一辆警车下来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大吼一声。

“冯明局长吧？”王子枫迎着男子走了过去。

“你是……”冯明看向王子枫。

“我是王子枫，刚刚跟董华书记通过电话，董华书记让我全权责任这边的情况，冯局长，你带人立刻去将姜飚团伙拘押，受伤的送县医院，这是一起黑社会团伙殴打村民的恶性事件，必须严惩，你们县公安局马上成立专案组，彻查姜飚团伙的罪行，将其一网打尽。”王子枫一脸的严肃的说道，并且上来就以命令的方式对冯明说道。

冯明看着地上姜飚等人，眉头紧锁，还怎么一网打尽，不是都在这里了吗？

“这个王子枫什么意思？”

王子枫没理睬冯明，扭头对张墨文等人再次喊道：“都散了吧！”

“谁都不准走，把人围起来。”冯明立刻说道。

现场姜飚几十个人不知死活，他不可能放几千村民离开。

“冯明同志，我刚才说的话是代表县委县政府，代表组织的意思，你想干什么？难道还想造成更大的冲突？出了事情，你负责得起吗？”王子枫厉声喝道。

不管怎么样，先让村民离开再说，绝对不能让对方抓到铁证，具体到个人。

“还是你跟姜飚团伙有联系，是他们的保护伞？”王子枫盯着冯明说道。

关键时刻，气势太重要了，只要王子枫这边弱一点，一旦被冯明控制住几个村民，固定好证据，过后会非常的麻烦。

“都让开。”王子枫对几十名警察吼道。

警察们朝着冯明看去。

“冯明同志，你是党员吗？”王子枫朝着冯明看去。

“是。”

“很好，执行命令，让你的人让开。”王子枫冰冷的说道，气势十足。

冯明心里也没底，王子枫调来云县已经二十多天了，他当然知道王子枫的底细。

叶书记的女婿。

董华书记则是叶书记的秘书。

刚刚王子枫说的话，如果其他任何一个副县长说，他都不可能相信，但是王子枫说，他就不能不相信了。

毕竟真有可能是董华书记的意思。

经过长达半分钟的考虑，最终挥了挥手，挡住村民去路的警察让开了路，两千多村民立刻蜂拥而散。

等董华、陈少杰等人赶来的时候，交警队门口只下躺着的姜飚几十人，村民们早就没影了。

“人呢？这是怎么回事？立刻救治伤员。”董华吼道。

现场的警察开始将姜飚等人往县医院送。

冯明走向陈少杰向其汇报着刚才的情况，董华则向王子枫询问。

“子枫，人呢？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董华问道。

“董书记，姜飚等人拿着钢管殴打村民，有人还拿刀子捅伤了张庄的村长张宝田同志，惹怒了张庄的村民，然后现场就控制不住了……”王子枫开口说道。

他说的都是事实，只不过把前后顺序颠倒了一下。

“董书记，我怕三千村民继续待在这里，再次发生不可控的因素，于是就让他们先回去，可是冯局长却是让警察把人堵住了，差一点动枪。”王子枫说道。

“董书记，那可将近三千村民啊，当时如果枪响了，先不说冯明会受什么处分，你和我怕是在云县待不下去了。”王子枫意味深长的说道。

“当时枪一响，可能不仅仅是咱们云县的事情了，甚至有可能是国际事件，毕竟当时很多人都在拿手机拍摄，一旦传到国外，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到时候别说市里，省里，就是京城都可能震怒，你我的前途差不多就彻底完了。”王子枫把事情往大了说。

他就是要把冯明搞下去，他没这个权力，但是董华有。暂停冯明的职务，这个权力董华还是有的。

“拔枪了？”董华一脸震惊的模样，仿佛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似的。

“嗯！”王子枫点了点头，然后拿出手机，刚刚丹菲给他发了一张照片，有一名特警手里的枪当时正对着村民，刚好被丹菲偷偷拍了下来。

王子枫和冯明对质的时候，丹菲也十分紧张，大脑急速的思考，突然发现有名特警竟然将枪口对准了村民，于是立刻偷偷拍了下来。

所以王子枫才会向董华说冯明差一点下令开枪，如果没有这张照片，他也不会这样说。

政治从来不是靠嘴说的，而是要言之有物。

王子枫和董华结束谈话后，冯明也向陈少杰汇报完了。刚才陈少杰询问为什么不把打人的村民抓起来，他把责任全部推到了王子枫身上，自己只是执行命令。

陈少杰一脸寒霜的朝着董华走过来，看了旁边的王子枫一眼，然后向董华说道：“董书记，死亡人数统计出来了，56人，当场死亡八人，其余全部重伤，能不能救过来还不好说。”

“冯局长来的时候，准备控制施暴的村民……”

“陈县长，请注意你的用词，什么叫施暴的村民，姜飚等人拿着钢管和匕首殴打村民，难道村民只能让他们殴打，不能反抗？法律赋予的自卫权，陈县长难道给剥夺了？”王子枫打断了陈少杰的话。

反正现在已经撕破了脸，无需再做表面功夫。

张墨文让村民打了姜飚这群垃圾，剩下扯皮的事情只能他来做。

“当时村民自卫的时候，我正好路过，全程都看见了，还有录像，陈县长要不要看看姜飚等人是如何无法无天的光天化日之下殴打村民？云县竟然还存在姜飚这种黑社会性质的团伙，陈县长你不觉得对不起云县几十万百姓吗？”王子枫继续说道。

“王副县长，你不要胡搅蛮缠。”陈少杰瞪着王子枫说道。

心里骂道：“小白脸，如果不是攀上叶凤鸣的女儿，你算那根葱。”

“陈县长，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王子枫淡淡的说道。

“是不是自卫，是由法院说的算，不是你王副县长。”陈少杰道。

“村民是不是施暴者也不是你陈县长说的算，看来陈县长对姜飚团伙还是关心啊。”王子枫道。

根本丝毫不给一点面子。

“王副县长，听说刚才你还阻碍冯局长抓人，还以组织的名义，你能代表组织吗？”陈少杰冷冷的盯着王子枫说道。

“陈县长，当时将近三千村民，一旦处理不好，将引起更大的混乱，更何况冯局长竟然让人用枪指着老百姓，真要枪响了，这个责任，你陈少杰承担得起吗？”王子枫比陈少杰的声音还大。

奶奶个腿，气势绝对不能输。

老子来云县是帮你们擦屁股，还敢跟老子伸手，有本事把老子调走或者停职。

“冯明，你让手下动枪了？”陈少杰朝着冯明看去。

“陈县长，我没有。”冯明立刻说道。

“看看。”王子枫立刻拿出了手机里的照片：“刚刚现场拍的，还有录像，冯明，你是人民公安，手中的枪是对准老百姓的吗？姜飚团伙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用手中的权力对付老百姓，刚刚枪响了，就将是全国丑闻，你担得起责任吗？我看你这个局长应该回炉学习，董书记，冯明犯有重林错误，建议对其撤职处理。”

冯明有点傻眼，盯着王子枫，看着对方手里的照片，一片特警的枪确实好像对着村民，但……

“董书记，陈县长，这照片……”

“冯明同志，从现在开始暂停你的公安局长职务，马鸣你暂时接管县公安局的工作。”董华打断了冯明的话，随后直接让公安局的政委马鸣接替的工作。

上个星期，马鸣主动向董华汇报过工作。

陈少杰动了动嘴，最终没有出声，毕竟冯明让手下拿枪指着三千群众确实不妥，一旦真得出事，他这个县长也要完蛋。

百步庄和张庄的村民前段时间天天围堵县政府，他也没敢让公局县动粗，毕竟人数太多了，一旦出问题，他这个县长也就到头了。

上面的领导可不管你是不是有理，引起了动荡不安，就要有人负责。

董华现场做了两个决定，暂停冯明的工作，撤销交警队队长赵寿仁的交警队队长一职，并且勒令马鸣成立专案组，纪委和检察院都提前介入，详细调查今天的事情。

稍顷，一群人回到了县委，然后就是开会。

会上，王子枫和陈少杰围绕着张庄村民的行为是否自卫进行了争吵。

“王副县长，刚刚县医院传来消息，死亡人数已经达到了11人，还有13人没有脱离危险，11条人命，不是一句自卫就能解决的。”陈少杰盯着王子枫说道。

“陈县长，别说11人，就是姜飚等人全部被打死，张庄的百姓也是自卫，法律不是根据死多少人来判断是不是自卫。”王子枫反击道。

“也不是你王副县长说村民是自卫就是自卫。”陈少杰道。

他发现拿王子枫一点办法都没有。

其他副县长，他有一万种办法整对方，可是王子枫这里无法拿捏。

“怎么？陈县长想把张庄和百步庄的几千村民全部抓起来吗？”王子枫冷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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