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重要性自不用说，这是关宁的根基，不能在北方起兵的时候，蛮族趁机作乱导致后方失火。

  因而必须要保证北方的安稳，他要借机把蛮族打疼，在他造反成功之前，蛮族没有能力，也不敢有胆量进犯。

  接下来，就要开始反攻蛮族……

  大军暂时驻扎在潼城，关宁也见到了思诺口中所说的蛮族智者……阿罕。

  他已经上了年纪，至少也有六旬，他不同于蛮族人那种与生俱来的粗犷气质，反而是带着些文气……

  “见过老先生，我是镇北王关宁。”

  关宁很有礼貌的跟他打了招呼，他猜想先生这个称呼对方会更喜欢。

  果然。

  阿罕原本紧惕的神情放缓了，他开口道：“想不到关重山那五大三粗的样子，还能有如此清秀的儿子，你是关家少有看似文弱的人。”

  他说的是很标准的中原话。

  “你见过我父亲？”

  “见过。”

  阿罕开口道：“你父亲的身躯如铁塔一般，比我们蛮人都有过之而不及，远远的就能给人一种压迫感……”

  说到这里，他又话锋一转。

  “我以为你见到我会表现出排斥的样子，竟然有些许尊重，而且我能感受不是虚伪的装样，你对我们蛮族并不歧视。”

  “当然。”

  关宁平静道：“蛮人是一个种族，虽为异族，但同属人类。”

  “能让思诺他们背叛乃蛮部，又如此的死心塌地，果然不是常人。”

  “听说你当初并不赞成思摩出兵。”

  “是啊，如果他听我的话，恐怕也不会有现在。”

  阿罕看着关宁，低沉问道：“年轻的镇北王，你会停止进攻的脚步吗？”

  “不会。”

  关宁平静道：“你们攻入我大康，烧杀抢掠至使多少无辜的百姓受到牵连，这笔账怎么能轻易算了？”

  “我能说这不是我们的本意，你相信吗？”

  阿罕开口道：“太阳罕的命令是禁止烧杀抢掠迫害无辜的人，可思摩他不听从……”

  他声音中带着叹息。

  “本来趁着镇北军不在北方，是我们进犯最佳时机，太阳汗意图占领潼延二州，并扎根下来，可还是差了一步。”

  听到此。

  关宁就知道乃蛮部落新上任的太阳汗非同一般。

  他跟之前几任行事不同，意图占据经营，把乃蛮部引进来，这就相当于在大康扎了颗钉子……

  幸亏他来的还算及时，否则等他成功，再想驱逐可就难了。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本王倒是有一件事情要请教老先生。”

  “但说无妨。”

  “你是乃蛮部落的智者，也一直跟在你们大汗身边，应该知道我父亲的事情，我想了解更多的内情。”

  这是关宁一直都压在内心的疑问。

  他怀疑是隆景帝跟蛮族勾结做局，但没有确实的证据。

  追根溯源也只能从蛮族这里入手了。

  当初的情况是蛮族派出一支骑兵侵扰了大康边境小镇，将整个小镇的人都屠杀一空。

  其实这在边境是常有的事，关重山知道后愤怒不已。

  他定了一个规矩。

  蛮族杀大康一人，他杀蛮族十人，侵扰一镇，灭其一部。

  这并不是喊口号，而是他确实就是这样做的。

  也正是因为这种铁血手段，使得蛮族多年不敢进犯。

  这次事件惹怒了关重山，觉得应当给蛮族深刻教训，便带着十万大军进入了蛮荒……

  “那其实是亦难赤汗布的一个局。”

  阿罕开口道：“在镇北王多年的压迫下，乃蛮部落发展大受限制，亦难赤汗知道想要改变局面，唯有除掉你父亲这个大敌！”

  “你父亲果然愤怒了，他带兵进入蛮荒，却不知晓亦难赤汗集结乃蛮部落三大主力军团设下埋伏……”

  “只是这样吗？”

  关宁皱着眉头。

  “具体如何恐怕只有亦难赤汗知晓，但我觉得这里面有不寻常的地方。”

  “什么？”

  阿罕开口道：“因为亦难赤汗是提前把三大主力军团调动到哈答斤部落的，也就说他似乎提前就知道了你父亲要进攻的方向。”

  “乃蛮部落下有很多附属部落，按照你父亲一贯的作风是随机选择一个部落消灭掉……”

  听到这关宁就明白了。

  他父亲关重山的动向被提前知道了，因而便被事先埋伏。

  “这一战我们取得了胜利，但也是惨胜！”

  阿罕开口道：“三大主力军团共三十万大军，在事先埋伏的情况下也付出了一多半的损伤，但关重山被消灭了，也就值了。”

  “然后呢？”

  “然后才是让我感觉到奇怪的地方，那一战之后对我们来说，本应该是一次最佳的进攻机会，但亦难赤汗却要跟你们大康签订停战和约……”

  阿罕开口道：“此事在乃蛮部引起极大反对，但亦难赤汗依旧坚持，就跟你们现在的安北大将军签订了三十年的停战和约。”

  说到了这里，阿罕带着奇怪的神情开口道：“从种种情况来看，这里面有很大的阴谋，不是我故意挑拨，你可以去找找你们现在的安北大将军关子安。”

  “那段时间他去了乃蛮部落好几次，虽然行迹隐秘，但我一直都在王庭，是知情的。”

  关宁面色没有变化，这跟他之前的猜想一致。

  “对了。”

  阿罕似想起来了什么，又接着道：“在那一战爆发的前几个月，还有几个人来见过亦难赤汗！”

  “是我们大康的人吗？”

  “是！”

  “你见过吗？”

  “我没有见过。”

  阿罕开口道：“那次见面不是在王庭，大汗说他要外出巡游，只带了几个亲信护卫，因而没有几个人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

  “其中一个护卫跟我关系不错，他跟我喝酒闲聊，无意中说出来的，但没过多久，那几个护卫就被调离王庭，也不知去了哪里。”

  阿罕开口道：“这也是我怀疑的原因，你相信我说的吗？”

  “相信。”

  关宁握紧了拳头，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他的猜想。

  那私下去见亦赤难汗的应该就是隆景帝派去商谈的人。

  他用关重山的命换来了一份并不长久的停战和约。

  隆景帝，你该死！

  关宁内心愤恨但表现如常，又问道：“那我父亲的尸体找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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