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极九年十一月二十日，申光劲、文在雄二人驾着一辆驴车，停在某处宅院前。

    守门的北平府州兵仔细检查一番后，把车放进去了。

    见大睡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申光劲高兴地说道。

    北平没有暖炕，如果不烧炉子取暖的话，与其窝在屋里，当真不如趁着没风的时候在院里晒太阳。

    大睡撰没有起身，坐在那里说道。

    申光劲说道：

    大睡撰点了点头事实上他压根不记得十天前的粮价。申光劲是老臣了，应当不至于骗他，他说涨了，那就是真涨了。

    大睡撰随口问道。

    申光劲说着他从集市上打听来的消息，然后与文在雄一起，将粮食卸下来，搬进库房内。

    搬完粮食后，两位年纪不小的渤海公卿喘匀了气，文在雄又从驴车上取下其他物事，—一介绍。

    大睡撰是真的闲得蛋疼了，好奇地问道。

    文在雄说道：

    大謹撰怒道。

    申光劲、文在雄面面相觑，不敢接话。

    我的陛下哎，邵树德弄来这么多咸鱼、肉脯，一方面把肉价打下来了，一方面也把盐价拉下来了，幽州百姓交口称赞。这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算了，可千万别出去咋咋呼呼啊——呃，忘了，陛下现在也出不去。

    大睡撰又问道。

    文在雄迟疑了一下，说道：

    大睡撰生气地站起身。

    他不傻，知道邵树德是想了个好办法。岛上如果草木茂盛，又没有虎狼等猛兽，缺乏天敌的鹿群数量会快速增加。

    说白了，就是利用辽东的土地资源罢了。

    没有足够的人种地，那就只能长满荒草，利用不上。但如果放养牲畜，牲畜却可以利用这些荒草，虽然无法与种地的亩产相提并论，但胜在地方大啊。

    等鹿群数量增长到一定程度后，便可以组织围猎，这其实是一种很好的练兵方式。

    大睡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文在雄上前搀住大睡撰的手臂，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然后回到驴车前，取出一大袋茶叶，笑道：

    大撰闷声闷气地回了下。

    申光劲使了个眼色，道。

    文在雄说道：

    申光劲取了点水，一边淘米，一边问道。

    文在雄说

    道：

    申光劲凑趣道。

    说罢，与文在雄二人一起大笑，状极欢快。

    大諲撰突然说话了：

    申光劲、文在雄顿时语塞。

    大謹撰一甩袍袖，径直回了屋里。

    申光劲叹了口气，继续淘米。

    文在雄也摇了摇头，道：

    另外，他也可以理解，这茶确实很一般。

    北平城里就有不少煎茶售卖的铺子，有些用的就是浮梁茶，那是一个区域低端茶叶集散中心，主要靠的是走量。以前掌握在钟匡时手里，而今落入夏人手中，想必又是一个不错的财源——听闻如今一年榷茶钱有近五十万缗。

    是的，数字就是这么可怕！不仅仅是因为茶叶销售量有一定上涨，主要是税率提高了。

    前唐僖宗年间，为了筹钱平黄巢、秦宗权，唐廷在南方大肆搜刮，一度将茶叶的税率从提高到。要知道，宪宗朝还是呢，这涨得也太快了，同时也反应了唐廷极其窘迫的财政状况，以至于都要竭泽而渔了。

    钟传割据江西后，因为榷茶税率太高，私茶贩子大兴榷茶收入日益减少，于是下令减半征收，即

    要收税，还是得在这些大宗消费品上想办法——当然，如果像明朝那样，某江南大型茶叶集散地，一年茶税才十几两银子，那还是算了吧，征税成本都不够覆盖，且是江南士绅富商们对大明税务机关赤裸裸的嘲讽。

    如今浮梁茶市被夏人掌握，其户部收入定然大增，对他们这些渤海遗老遗少而言，不是什么好消息。

    大謹撰进去生闷气后，申光劲、文在雄二人继续吭哧吭哧地做饭。

    可怜两个公卿贵族，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但这会还得亲自动手。即便已经了几个月，依然搞得很不利索。

    大睡撰腹中饥饿，几次出门查看，见还没好，又气呼呼地回去了。一直忙到午后，申、文二人才把饭食端上了桌。

    粟米饭、肉汤、酸菜烧鱼，外加肉脯、豆酱、兔肉酱——后者是典型的渤海传统食物。

    三人也不分主仆了，围坐在一张桌子前开吃。

    文在雄拿起一块肉干，蘸了蘸酱，刚说了半句，就被申光劲用眼神阻止了。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邵树德改善了夏国百姓的日子，对夏人是好事，但对他们渤海君臣来说，！就满不是滋味了。

    还好，大睡撰闷头吃饭，似未听到。

    文在雄得到提醒，也不说话了，三人唏哩呼噜，吃了个痛快。

    门外突然响起了怯怯的叫喊声。

    大睡撰猛然抬头，地一声放下了筷子，Μ.

    奔出了屋。

    申、文二人急忙跟上。

    一群人在院内互相见礼。

    大謹撰看了看跟在高氏身后的两名中官，心中厌恶，但却不敢说什么。

    高氏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见大譯撰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心中有些焦急，几乎哭了，只听她说道：

    大睡撰作了一会脸色后，终于大度地挥了挥手，道：

    高氏破涕为笑，将食盒提到身前，道：

    大睡撰脸色彻底舒展了开来，道：

    一行人进了屋。

    高氏将点心一样样取出，置于桌上。

    大睡撰咽了咽口水，对王后的不满已经烟消云散。

    高氏也没有忘记申光劲、文在雄二人，只见她取出了一些茶叶道：

    申、文二人受宠若惊。

    蜀中蒙顶、义兴阳羡、顾渚紫笋本身就是名茶，而宫中所用的，又是名茶中的极品，自然不一般。

    以此观之，大夏天子倒也不算特别过分。定是心中愧疚，故赏赐宫中御用之物。

    至于为何愧疚，多半是因为兴无名之师攻渤海，道义上站不住脚吧。

    大睡撰先一把夺过蜀中蒙顶，仔细看了看后，笑容渐盛，伸手招呼道：

    高氏转眼望去，只见一碟豆酱旁，放着几块肉干，旁边又有一碗，里面盛放着兔肉酱，脸上欣喜，只见她笑道：

    话说了一半，突然说不下去了。高氏只觉一阵恶心，捂着嘴就出了门，干呕之声不绝于耳。

    大睡撰不明所以，问道。

    申光劲、文在雄二人心中一咯噔，面面相觑。

    本来站在门外闲聊的两个中官见了，脸色大变，快步上前，搀扶住高氏。

    高氏的脸色苍白得无以复加。

    她回头看了看大睡撰，眼中已满是惶恐，身体也轻微颤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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