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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匡超


冬日的阳光虽然和煦,但风吹在身上却依旧刺骨的寒冷。

    窦昭走进小‘花’厅,就看见穿着件靓蓝‘色’五蝠捧寿团‘花’锦的陈嘉正襟危坐在小‘花’厅的太师椅上容,或者是因为仕途的顺利,相比上次,他显得更加内敛从容。

    他上前恭敬地给窦昭行礼。

    不知道为什么,窦昭突然就想起前世,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穿着正三品大红蟒袍给宋墨行礼的情景,此时看他,倒和那时候有几分相礼。

    “陈大人不必客气。”她笑着和陈嘉打招呼。

    陈嘉却恭谨地道:“夫人的大恩,下官没齿难忘,说夫人是我的再造父母也不为过,下官只能肝脑涂地,才能表达心中的感‘激’。”

    还下官,自己又不是他的上峰,这种拍须溜马的话他倒也敢张口就来。

    窦昭莞尔,怕自己再和他寒暄下去,更多恭维的话在后面等着她。

    两人分宾主坐下,丫鬟们奉了茶,她就开‘门’见山地问了他的来意。

    陈嘉笑道:“前几天来喝别姑娘的喜酒,听说夫人身边的几个大丫鬟都到了放出去的年纪,因而想找个和别姑娘一样能干的姐姐贴身服‘侍’。我不是锦衣卫吗?正好前几天有同僚去南边公干,遇到对姐妹‘花’,说是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等闲三五个大汉也休想近身。我就想到了夫人。若是夫人想瞧瞧,我这就带着她们进来给夫人磕个头。若是夫人不满意,我再帮夫人留意。天下无难事,总能找到夫人称心如意的。”

    窦昭非常的意外。

    更多的,却是感慨。

    前世,她为了找个能支撑济宁侯府日常嚼用的生意,不也曾这样殚‘精’竭虑,才和郭夫人搭话的吗?

    她顿时起了同情心,温声道:“多谢陈大人。毕竟是贴身服‘侍’的。这件事,还得和世子爷商量之后再做打算。”

    “这是自然。”陈嘉见窦昭接受了他的提议,兴奋不已,忙道,“是下官考虑的不周到,还请夫人原谅。”

    两人寒暄了几句,窦昭就端茶送客。

    当天宋墨比平常回来的晚一些。

    窦昭上前帮他更衣。

    他不准,笑道:“你同在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窦昭笑道:“舅母走的时候嘱咐过多。让我别仗着再在什么都能吃了就暴食,要多动,多走。不过是拿件衣裳,怎地就不行了。”

    宋墨失笑,觉得自己的确是太过小心了。

    他由着窦昭领着小丫鬟帮他更了衣,然后扶着窦昭在临窗的大炕上坐下,问起她今天都干了些什么,吃得好不好,午觉睡得好不好之类的话。

    窦昭就把陈嘉的来意告诉了宋墨,并道:“你觉得这种事能找了他吗?”

    宋墨沉‘吟’道:“那两个小姑娘的长辈多被是被锦衣卫缉拿了。得看看她们家长辈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家里的‘女’眷是充了公还是被流放或是被发卖……你如今怀着身孕。就当是为孩子积福,若不是什么坐监犯科的大事,我就伸把手好了,就算是不适合服‘侍’你,把她们送给她们的长辈,也算是救了两条‘性’命。”

    窦昭点头,吩咐小丫鬟端了晚膳进来。

    宋墨看着竟然比平时丰富很多。笑道:“夫人莫非是要和我庆祝从今起,我们这些人的衣食住行都得看夫人的眼‘色’行事了?”

    窦昭笑道:“你知道就好!若是胆敢惹了我生气,立刻减菜。”

    宋墨哈哈大笑。

    两人又开了几句玩笑。这才静下来用晚膳。

    饭后,两人移到内室临窗的大炕上喝茶。

    窦昭就问起昨天的事来:“你记起来答应了伯彦什么事了吗?要不要我去问问十二哥?”

    “不用了。”宋墨笑道,“还好昨天是陈核当值,不然还真得请你去问问舅兄了。”然后他眉头微蹙,道,“你知道那个匡卓然和伯彦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窦昭听着他的语气不妙,忙道:“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宋墨表情轻松,可她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凝重,“听伯彦的口气,那匡卓然要找的范士畴是家茶叶铺子的东家,可我查到的范士畴,却是醋酒局的管事太监。不仅如此,此人还是汪格的干儿子,汪渊的干孙子。”

    只要是扯上了宫里的太监,事情就会变得错综复杂,特别是汪渊这个在前世做了十几年秉笔太监的人在皇上殡天这后,还能做慈宁宫的大总管就足以让窦昭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她道:“我明一早就把伯彦叫来问问。”

    宋墨道:“我已经派人去请了。看样子,他等会就应该过来了。”

    窦昭吩咐丫鬟准备了窦启俊最爱喝的大红袍,窦启俊却是和窦德昌一起来的。

    三个人进了小书房,窦昭有些担心,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宋墨倒没有避她,一面扶她在身边的太师椅上坐下,一面继续和窦启俊说着话:“……照你这么说,有经验的好船工难寻,那些人实际上是看中了匡家的船队。可太监虽然爱财,却不能随意离宫,更愿意敲上一大笔,不会做出这种夺人产业的事来——他又不能经营,要了何用?只怕这其中大有蹊跷,最怕就是涉及到宫帷之事。宫里如今颇为受宠的静嫔,就是广东人,那旮旯犄角,除了他们广东本地人,谁知道?你若是信的过我,不如让那匡卓然来找我,你不要管这件事了,好好明年二月的‘春’闱就行了。”

    知道了那个范士畴的身份,窦启俊也感觉到事情棘手,他想了想,道:“我看这件事还找五伯父吧?免得把你也给牵连进来……”

    宋墨不悦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要说和宫里的人打‘交’道,五伯父还真就不如我。”

    窦启俊想到刚才宋墨扶着窦昭时的表情,哑然失笑。

    枉费自己自称是个伶俐人,也有看不清楚的时候。

    宋砚堂分明是看在四姑姑的面子上,才不遗余力地‘插’手这件事的,自己反倒误会他是个热心快肠之人……

    “那就多谢四姑父了!”想清楚了,窦启俊比谁都干索。朝着宋墨抱拳,毫不客气地道,“事不宜迟,不如现在就把匡卓然叫过来好了,我也想知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内情。”

    宋墨颔首。

    窦启俊和窦德昌去了圆恩寺胡同的客栈。

    宋墨吩咐人竖了座屏风在小书房,并对窦昭笑道:“等会我们说话,你就在屏风后面听。”随后叹气道,“本应该带着你到处走走的。可我现在当着差,实在是走不开,你在家里肯定很无聊,听听这些事,全当是在解闷了。”

    窦昭心情复杂。

    和宋墨成亲,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得到的远比付出的多得多!

    她环着宋墨的腰,把头倚在了他的肩头。

    宋墨微微一愣,嘴角忍不住地翘了起来。

    他回抱着窦昭,感受着妻子对他的柔情。仿佛像喝了梨‘花’白似的,让人沉醉不愿醒。

    只可惜这种无声胜有声的绻总是让人觉得短暂。窦启俊和窦德昌带着脸‘色’发白的匡卓然进来的时候,窦昭已坐在了屏风后面。

    有些茫然地给宋墨行过礼之后,匡卓然的面‘色’更苍白了。

    他喃喃地对窦启俊道着:“原来英国公府是你们家的姻亲啊!没想到你们家还有这样显赫的姻亲!”又道着:“怎么会这样?我们家不过是在番禺能数得着数的人家,京都的贵人怎么知道我们家的?”像受了惊吓,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似的。

    这也是大家想知道的。

    窦启俊开始语气温和地问着匡卓然事情的前姻后果。

    匡卓然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喝了口茶,定了定心神。仔细地回答着窦启俊的每一个问题。

    事情变得很简单,匡家同时是番禺数一数二的大地主,新任的番禺县令重新审定了缴纲税赋的黄册。匡家成为纳税大户,匡家不服,找到了和自家颇有渊源的知府,由知府出面,把匡家的税赋由一等变成了二等,没多久,他们家的生意就被人惦记上了。

    宋墨和窦启俊听后,两人不由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这次说话的,是宋墨了。

    “新任的父母官上任,匡家没有去拜访吗?”

    “去了。”匡卓然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很诚实地道,“不过态度有些倨傲。”

    “那改了黄册之后,你们有没有借这个机会和父母官重新修好呢?”

    匡卓然脸涨得通红,低声道:“家祖有些脾气,我姐姐又和知府的次子订了亲,所以……”

    所以人家下决心给你们小鞋穿了。

    宋墨和窦启俊低头喝了口茶。

    窦德昌听着忍不住道:“我们窦家不知道出了多少个举人进士,如今连内阁也占了一席之地,父母官上任,却从来不敢慢怠,县里有什么事,从来都是第一个捐钱捐物,灭‘门’的县尹,难道你们家连这个道理也不懂,你们家怎么就成了番禺首富了的?真是‘弄’不明白!”

    匡卓然却骇然于“我们窦家不知道出了多少个举人士,如今连内阁也占了一席之地”的话,他望着窦启俊失声道:“难道伯彦兄是北楼窦氏的子弟不成?”

    窦启俊望着窦德昌,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气,道:“我正是窦氏子弟。”

    匡卓然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窦启俊的面前:“窦兄,请你救救我们匡家!”

    窦启俊忙去拉匡卓然:“你我兄弟一场,这样就没意思了。”

    匡卓然又羞又愧地站了起来。

    宋墨却在旁边‘摸’着下巴:“我觉得,你们‘弄’错人了!”

    ※

    姐妹兄弟们,送上今天的第一更。

    第二更在晚上的11点左右。

    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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