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和离
邱婆子不想搭理他。
而谭老头打开话匣子就阖不上了,跟邱婆子说完话,转头看着郭兆年,“寒梅这媳妇我和他奶都瞧不上,但亲事是他爹定下的,我们不便说什么,你既说了,我也不妨多说几句,寒梅进门这么久,她不下地我们从未说过她半句,洗衣煮饭她也挑着做,念她年纪小,我们由着她,她和青桃较什么劲啊。”
“青桃回家,给邵家两老买了点礼,她就阴阳怪气嫌青桃没给郭家买,她也不想想,邵家连着骨头的亲戚,郭家是什么呀...”
“那几天她做事心不在焉的,像我和他奶欠她钱没还似的,兆年啊,你摸着良心说说,这种媳妇谁家受得了...”
这些事谭老头是想烂在肚子里的,因为青桃没抱怨过,他贸然说起会惹青桃伤心。
青桃是他看着长大的,最是重情,老四不学好,天天出去鬼混,青桃没少给他洗衣服缝衣服,家里上上下下,就青桃不嫌弃老四,这样好的姑娘,到底哪儿惹着郭寒梅了?ωωw..net
谭老头不明白。
“兆年啊,你别怪叔话多,青桃这孩子招人疼呀,她三叔三婶邋遢出了名的,谁说都没用,她两句就将他们拧过来了,还有青牛,如果没青桃帮忙媳妇都娶不着呀。”
郭兆年耷着眉,连连赔不是,“是我没教好寒梅,给叔婶添麻烦了,我和她娘训过她了,进了谭家门就是谭家人,该下地下地,不能偷懒...”
“哎。”谭老头洗干净脚,随手将桶里的水倒了,感慨道,“你说青文娶的是你多好啊。”
“......”
邱婆子听不下去了,沉脸问他,“秧苗的肥施完了?”
“没呢。”一进屋,谭老头看到桌上的东西就笑了,“青桃买的是不?正好我饿了,快拆包糕点给我垫垫肚子。”
邱婆子看了眼日头,离早饭过去一个时辰不到。
然而还是拆了包糕点,谭老头就着衣服擦干手上的水,喜滋滋拿起一小块,招呼郭兆年和黄氏吃。
郭兆年摆手,“叔吃吧,我们不饿。”
想着邱婆子不清楚始末,黄氏硬着头皮道,“是我糊涂,去年收成不好,我常在寒梅面前发牢骚,这孩子约莫上了心,便想多帮衬娘家,可她是谭家媳妇,贴补娘家是要遭人唾骂的呀...”
避重就轻就绣品和郭寒梅昧下谭家糕点的事儿说了,边说边抽自己嘴巴,“怪我,都怪我。”
嘴唇周围不时起了红印,郭寒梅拉住她的手,胀红了脸说,“这事怨我,我看绣品卖钱,想替你们谋个路子,青桃买的糕点看着稀罕,我私心作祟,撒谎骗说是我买的,奶,都是我的错,和我娘无关。”
说完,她使劲扇自己耳光。
嚼着糕点的谭老头看得瞠目,“寒梅,你这是做什么呀,青文不在家,传出去外人还道我们欺负你呢。”
黄氏紧紧抓着她的手,“你爷说得对。”
妻女这样,郭兆年难过不已,“叔,是我没教好...”
咚的,他屈膝跪了下去。
谭老头惊得张大了嘴,糕点滚落少许,忙拿手接住,“兆年,你又是做什么呀?”
新媳妇进门有花花肠子是常有的事儿,骂一顿,慢慢掰就掰回来了,哪儿用得着磕头赔罪,他两下将手里剩下的糕点塞进嘴里,扶郭兆年起身,“我和你婶子不是不讲道理的,什么话好好说,叔还是那句话,除非青桃让青文和离,否则咱家不会把寒梅怎么样的。”
青桃当家,过不过都她说了算。
谭老头身上或许有诸多毛病,但还是服从管束的。
见郭兆年还要往地上跪,他给邱婆子使眼色,示意她说几句。
邱婆子叹气,“寒梅向着娘家,我和他爷不便多说,她不找青桃麻烦就行。”
谭老头连连点头,“对啊,看老二媳妇就知道了,这些年她没少往娘家送东西,你婶睁只眼闭只眼从不多说,要不是她太过分,不至于闹成这样。”
李氏如今是破罐子破摔了,暗暗撺掇老二分家不成,整天称病在家偷懒,老婆子说了,忙完这阵就休了她,否则等他们一死,没人压得住李氏。
邱婆子说,“绣品的买卖是你和青杏在做,里头的事儿你自己和青杏说,其他的过了就过了吧,你叔说得对,青文再娶又是笔开销,家里暂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这话听着不像安慰,更像在郭寒梅脖子处悬了把刀。
“你也甭觉得奶偏心,奶素来就这样。”
“......”
见三人脸色不好,谭老头附和,“他奶偏心惯了,你们别往心里去啊。”
习惯就好。
谭家上下如今都特别习惯邱婆子偏心青桃,青杏都没话说了呢。
“坐着吃点糕点吧,青桃买的,软和细腻不黏牙,我和她奶喜欢得很。”热情的拿了块糕点塞郭兆年手里,“尝尝吧。”
郭兆年心里过意不去,谭老头催他,“你吃啊。”
“叔...”
谭老头脸上还淌着汗,他抹了抹,笑道,“你和你婶聊着啊,我去田里了。”
谭广户做事毛手毛脚的,他不盯着,边角位置的秧苗吃不到肥。
其实他不太想回来的,但郭兆年一副有话说的模样,不得不随他回来,现在话说完了,该忙得继续忙。
他回来得急,走得也急,郭兆年觉得自己耽误了他,拿着糕点追出去,“叔,我帮你...”
谭老头已经跑远了,声音回荡在村道上,“不用,你休息啊。”
家家都忙,郭兆年和黄氏坐了会儿就回家了,回去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寒梅多帮着干活,青文不在家,总会回来的,讨好谭家两老,不愁没机会和青文过日子。
郭寒梅像霜打的茄子,恹恹的送他们出门,回来时,听到青杏房里传来说话声。
“我早和你说她郭寒梅没安什么好心,明面和你合伙收绣品卖,暗地搭着娘家做买卖,她上次进城不是账算错了吗?我看她故意的,她那样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吃亏,就你老实...”
郭寒梅脸白了白,事已至此,有些事是瞒不住的,青杏日后恐怕不会亲近她了。
这时,小堂屋的门拉开,谭青杏铁青着脸走出来,“大嫂,我娘说的是真的吗?”
郭寒梅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来。
谭青杏立刻就懂了,眼泪包不住的往下掉,“大嫂想和娘家人做买卖,和我直说便是,我还能反对不成?”
“青杏...”
谭青杏抹着泪跑了出去,李氏抱着手臂,面露讽刺,“青杏人好,被你当傻子玩得团团转,青文媳妇,看不出你还有这个本事,镇上的买卖给你三婶可惜了,该给你才是啊。”
郭寒梅知道她故意煽风点火,但她这两日里子面子全没了,无力与她争吵,只道,“二婶是嫉妒三婶挣钱了吧,没办法,谁让三婶和青桃投缘呢...”
膈应人,谁不会呢?
见李氏变了脸,她转身朝外跑去。
堂屋里,整理好东西的邱婆子出来,看李氏倚在门框边看郭寒梅笑话,叉着腰又骂了起来。
青阳和青田去田间捉泥鳅去了,邱婆子不怕他们学了去,扯足嗓门大骂。
午时谭老头回家,发现邱婆子嗓子哑了,谭老头和谭二户说,“其实没媳妇也能过好日子,看广户,独来独往,没为什么事愁过,老了有侄子养...”
谭二户一时没懂自家爹的意思,嘀咕了句,“爹,你想和娘和离?”
谭老头一记敲在他脑袋上,咆哮,“老子说你呢,娶个媳妇家里没太平过,年轻那会惹你娘不开心,如今仍不安分,改天给我休了她。”
谭二户吃疼,捂住头,“爹你前两天不是这样说的啊。”
他说李氏年龄大了,再折腾也就那样了,休了她重新娶媳妇花钱不说,没准性子比李氏还厉害,左右都是受气,受李氏的气能省比钱更划算,怎么突然又让他休妻了?
“老子改变主意了。”谭老头瞪着眼,“她在家你娘不开心,哪天被她气死了怎么办?”
“我说说她?”
嗤,谭老头笑出声,“但凡你有你四弟一半硬气,你媳妇也不敢这么嚣张,说定了,施完田里的肥就休了她。”
成亲这么多年,谭二户和李氏多少有些感情,平时威胁归威胁,看亲爹动了真格,回头劝李氏收敛些,“娘的性子你也知道,吃软不吃硬,你顺着她不行吗?”
李氏躺在床上,掩嘴咳了几声,谭二户长吁短叹的给她倒水。
“知道寒梅爹娘来咱家是为什么事吗?”
谭二户莫名,“我哪儿知道?”
“寒梅和青杏收绣品去城里卖,青杏随你,不会撒谎,每次卖多少钱老实和寒梅说,寒梅心眼多,一边和娘家人搭伙抢青杏生意,一边昧下卖的钱。”
谭二户难以置信,“寒梅不是这样的人吧。”
“她爹娘担心东窗事发谭家容不下寒梅,主动上门认错来了还能有假?大房的人素来狡猾,就你们憨厚受他们摆布,我早和你说过,不分家,咱做再多活都是替大房做...”
谭二户想了想,嘟哝,“也不是替大房,还有三房呢。”
“......”李氏捶他,“你自己知道啊,那还不分家?”
“别,爹说了,分家打断我的腿,我要是瘸了,你还乐意跟着我?”谭二户有自知之明,论学识自己比不过大哥,论勤快自己比不过三弟,论胆大自己比不上四弟,不分家,兄弟富他跟着享福,分了家,就得担起养家的重担了,谭二户没那个自信,“咱现在这样不挺好的吗?”
“好什么?”李氏声音尖利起来,“你说好什么?”
她一凶,谭二户就缩脖子,“哪儿都好呀。”
“......”
谭二户不是没想过分家,但四弟私下找他聊过,分了家,事事得听李氏的,逢年过节得给李家孝敬,去李家得装孙子,与其受那窝囊气,不如待在娘身边,起码能吃到肉。
“你要躺着就躺着,但爹真要我休了你我还是会休了你的。”
“......”
没有等到忙完,李氏主动提出和离,自觉谭家亏欠了她,跑到村里大吵大闹,谭老头忍无可忍,当天就让谭二户和她和离了。
青桃知道已经是半个月后了,牛叔拉货来府城,顺道捎了些菜蔬来,提起和离之事,牛叔直叹气,“你二婶以后是要后悔的呀。”
李氏收拾包袱离开谭家的那天,两个孩子哭着追在后边,青杏大些,没哭,但眼眶也是红的。
“你二婶狠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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