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扶得快，夙王到底没摔在地上，离得远的人倒是没发现不妥。

柳芸嘴角勾起一丝轻蔑：“啧啧，夙王这是怎么了？年纪这么大，动不动就吐血，不抗造啊！”

“还是说夙王迫不及待的想死一死，赶着给哀家做孙子？”

“哎呀，其实哀家就说说而已，你可千万别当真啊！”

“这人啊，富贵荣华都是有定数的，云氏一族若是再出一个你这样自私自利，半只脚踏进棺材还要造反的不肖子孙，还不得灭国啊！”

“你说对吧，夙王，要死还是死远一点，你都活这么大了，享受了这么多年也够了，为了你的满堂儿孙也够拼的，带了这么多年轻好男儿来送死，闭眼翘辫子后，云家列祖列宗能放过你吗？”

“还想投胎为皇子？想什么呢？十八层地狱早就替你准备好了。”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这太后真是太敢说了，百无禁忌，什么死啊鬼神的张口就来，这让人怎么反驳？

毕竟，自家事自家知道。

皇帝一脸担心，小声的说道：“母后，子不语怪力乱神啊！”

柳芸扫了这傻儿子一眼：“让你好好读书，没学好就不要乱引用圣人之言。”

“这句话的意思可不是不要提什么鬼神，怪力乱神可是四件事，怪异、勇力、叛乱、鬼神。”

“让人要有敬畏之心，不随便八卦乱叨叨。”

“哀家行的端做的正，无愧于天，不委于己，又不是私下里八卦调侃，他们敢做，还怕哀家说吗？”

总有一些人致力于曲解圣人之言，毁去经典。

圣人之所以为圣人，就不会说什么有违道德规范的话，大多奇奇怪怪的解释都是后人自以为是的揣摩。

不要，不能，不可提鬼神之说，跟抱有敬畏之心，不随便乱哔哔可是完全不同的心理和概念。

她又没私下里八卦，当着十几二十万人明目张胆的说，从不怕夜半鬼敲门。

云氏祖宗敢来找她，她就敢理论理论，这一个个都怎么做皇帝的？

夙王，庆王，齐王可是先皇的长辈，这就涉及到先先皇，以及先皇他爷爷挖下的坑，都是一群坑后辈子孙的皇帝。

来啊，找练啊！

皇帝：“……”

总感觉母后对四书五经和圣人之言都吃透了，为的就是辩论无敌，及时打脸。

是他的错觉吗？

沈丞相眼神闪过一丝亮光，太后面前，就不要乱说话。

那厢，夙王浑身颤抖，连吐几口血，整个人出气多，进气少了，又瘪下去了三分。

夙王个人感觉头晕眼花，浑身力气被抽光，眼皮越来越沉，身子也越来越沉。

“王爷，王爷？”亲兵们都懵逼了。

六王六脸懵逼，听见太后的话，内心也止不住的颤抖。

不仅是夙王，提起祖宗和鬼神，他们也怕的。

说到底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道德。

原本打定的主意就是造反成功，只要做个好皇帝，把云昭治理得更好，百年后就算见了列祖列宗也有交代了。

谁能想到，太后能当着两军的面批判他们数典忘祖。

自己的兵会怎么想，完全不是他们能左右的。

贤王也忍不了了：“不行，不能让太后开口，她站着理，一张嘴能将活人气死。”

“这么一番话下来，我们大军的士气没提上来，反而越来越低落。”

纯王认同：“对，不能打嘴仗了，我们七个人都不一定是太后一个人的对手。”

“否则，夙王皇叔公的情况，也是我们的下场。”

说着，纯王看了一眼已经半昏迷，不能说话的夙王，眼神里闪过一抹恐惧。

一个女人，直接打压了一整支大军的士气，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吗？

他们开口提升士气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谁能想到他们七个还说不过一个太后。

剩下四王心有戚戚焉，能来这里，自然就想过失败，可像夙王这样就太难看了。

齐王：“咱们也别管什么士气了，谁让我们遇见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

“再这样下去，大军的士气还不如刚开始呢！”

“直接开始下一步吧！”

众王纷纷点头同意，顺便还让随队的医师给夙王把脉。

果不其然，气急攻心。

见敌人怂了，柳芸满意的回身坐了下来，喝两口茶润润喉咙。

在场的文武官员吐了一口浊气，才发现刚才一直屏住了呼吸。

见下面几王一阵忙碌，拖出来一个人。

被绑的木架子上，立在板车上。

柳芸定睛一看，差点笑出声来，这不是启王吗？

之前“看”的时候，还只是多受了点伤，现在披头散发，四肢被绑，浑身血迹，简直……不比乞丐好多少。

庆王一马当先，嗓门忒大：“皇帝，太后，可认识这是什么人？”

皇帝眯着眼瞅了半晌，愣是没认出来：“你们到底打不打？没事儿让朕在这里陪你猜谜吗？”

“不打就干脆点直接退兵。”

到底是合作了几年的小伙伴，沈丞相率先认了出来，一脸震惊，小声的说道：“皇上，貌似是启王啊！”

皇帝一吓，多瞅了两眼，饶是敌方用火把靠近了启王，看得也算清楚，也愣是没认出来。

柳芸闲闲的道：“什么启王，沈大人是年纪大了，眼睛不太行了吧！”

“晚上宵禁之前还有人见过启王呢，堂堂王爷肯定是在王府啊！”

“皇帝颁布了禁宵令，启王怎么会公然违抗皇命，不仅私开城门，偷溜出城，还被人抓去当了俘虏？”

“那可是我们云昭战神一般的人物，岂能这般不济？”

“就算还活着，他有几颗脑袋够砍啊？”

“依哀家看，对方定然是找了一个相像的人，用这种手段想要瓦解我军士气，其心可诛。”

“皇帝，我们可不能上了当。”

闻言，皇帝愣住了。

沈丞相表情顿了顿，突然一笑：“太后娘娘说得极是，微臣定是老眼昏花了，那人是谁都不可能是启王啊！”

“启王若是遇难，启王府的人岂会半点动静都没有？”

“皇上，我军可不能上了对方的当，这些乱臣贼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实在可恶得很。”

沈丞相瞬间明悟，没有太后和皇帝的默许，启王根本不可能在宵禁时分出得了城。

现在大街上巡逻的人都听皇帝太后的，可不听启王的。

虽然不知道启王为何要自己跑出去，但明显他已经掉进了陷阱。

不说他现在成了敌军的俘虏，皇帝太后不认他是启王，死了也就死了。

就是启王平安归来，只怕也会有一系列罪责降在他头上，不可能有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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