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刚
今日雨下得大, 如同天上破了个窟窿一般往下倾斜。即使是白日,乌云笼罩,狂风不止, 也如夜晚一般压抑着昏昏沉沉。
电闪雷鸣之间, 一辆马车疾驰如飞而来。
女子求救的呼喊声由远及近,透过噼里啪啦的雨点声越来越清晰,直到马车仓促停下。
不等女子反应过来,马夫一把跨上马车, 掀开帘子,将人从里面硬生生地拖拽了下来。
女子死命挣扎着却依旧挣脱不开禁锢,嘴又被车夫强行捂上, 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大雨打湿女子的头发,精致的衣裙上被溅上一片泥泞,她清秀的面容上还往下淌着水滴, 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女子不停的挣扎惹怒了车夫,被推进破庙的时候, 一巴掌便扇在了女子的脸上。
车夫面色生硬狰狞, 嘴里怒骂着:“臭娘们, 睁开眼看看这里是哪!已经出了京城, 你还想往哪跑!”
车夫力气大, 女子被一下扇翻在地,地上的泥泞污水一下子浸湿女子的衣裙。
车夫嘴里还在骂着。
眼见女子捂着脸半天都没能起身, 破庙佛像后面的刘刚和王严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 朝这边走过来。
王严走到戚秋跟前蹲下来, 捏着女子的脸,“戚小姐,你说你这是何苦, 我们一伙不好吗?”
女子不愿看见他,闭上眼,没有说话。
王严手上故意一紧,强迫女子抬眸看着他,手指摩挲着女子光滑白净的下巴,目光幽幽。
女子浑身哆嗦了一下,这才缓缓从嘴里吐出一个好字来。
“既然好”王严冷笑着,猛地伸手将女子藏在袖子里的账本掏出来,“戚小姐,那这个是什么?”
女子抿着唇,微微喘着气,身子有些发抖。
王严站起身,冷哼一声:“就算你不说,我们就能跟傻子一样被你糊弄了吗?你想要拿着这个账本去皇宫揭发我们!”
说着,王严重重地将账本扔在地上,地上的草垛和雨水将女子小心着藏了一路的账本打湿。
女子眼睁睁看着,却没有上前去抢,而是绝望地闭上了眸子。
还是一旁的刘刚好奇,弯腰捡起账本只粗粗看了一眼,顿时目光一缩,随即快速的翻动着账本。
甚至都并没有看完,刘刚就猛地抬起头,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女子,心中大骇。
这本账册上详细地记载了他、蓉娘、王严等一众人的罪行,不仅如此,顶上还有与他们有关联的官员名单和受贿证据。
凡是记录在顶上的,都一字一句含有铁证。
顶上甚至记载了一些他们每次谈事的地方!
刘刚喉咙一紧,拿着账本的手都是在抖,怒道:“你疯了吗!”
这些东西要是递到皇宫里头,等朝廷在附近埋伏下人手,他们这些人要还是无知无觉,恐怕就真的要被一锅端了!
王严眯着眸子,“该死的东西,自从你上京之后投到我们门下,主子可曾亏待过你?你竟然恩将仇报!”
女子握紧衣裙,身子直抖,闻言终是再也忍不住了。
一连冷笑几声,女子说:“我恩将仇报?我父亲被你们陷害贪污的事你们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我父亲察觉到你们的计谋时已经为时已晚,只能把我偷偷送上京城来,可你们却依旧不放过我!那日你们找上我来,给我喂了毒药,强行要我帮你们做事,如今还敢提善待二字?”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吗?你们分明就是想我帮你们监视谢家,监视谢殊,所以才没杀我。现在你们见我根本靠近不了谢殊,又觉得我没用,把襄阳那个已经喊回来了不就是想让她取代我,然后赶紧除掉我这个碍眼的戚家人!”
女子冷冷地看着王严和刘刚,“事到如今,大家都坦诚一些,何苦再说那些令人作呕的话来恶心人,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其实从你们找上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们是谁,我之所以答应你们不过是为了这个。”
女子看着刘刚手里的账本,目有余泪不甘,“只要我找到你们的罪行,找到你们诬陷我父亲的证据,我戚家就还能有一条活路,为此我宁愿被你们利用。只可惜我千防万防却没想到原来谢府之中也有你们的人,不然等我到了皇宫,且看你们有多大的能耐能逃得过锦衣卫的天罗地网!”
刘刚久久无言,既震惊又后怕。
谢府如同铜墙铁壁一般被围的密不透风,这个车夫还因为是谢府的老人,谢老夫人还在世时曾在跟前伺候过就这才没有被发现。
其余的人,不论男女老少,但凡是进谢府两日,就一准被谢殊揪出来,毫无例外。
也幸好有这个车夫在谢府当差,知晓此事后提前通信,不然说不定还真让她的计谋得逞了。
顿了顿,刘刚蹲下来,幽幽地看着跟前的女子,“你知道你最大的错处是什么吗?”
女子咬紧牙关。
刘刚说:“是不相信谢家。”
外面雨势越来越大,将刘刚的声音都遮的不真切起来,“你觉得你给谢夫人下毒的事被谢殊发现了,他一定不会信你保你,所以你只能去皇宫。若是你待在谢府,等谢殊从北域回来将这册账本交给他,今日你也不会落到我们手里。”
刘刚的声音不带任何起伏,却成功的激怒了女子。
女子低声怒吼,“是你们要我给谢夫人下毒的,是你们威胁我!”
刘刚平静地说:“可毒是你下的,从今以后也再没有人知道此事是我们在背后威胁你。”
他话落,一道惊雷猛地炸响在上空,将刘刚的脸衬得忽明忽暗。
女子脸上怒气一顿,望着刘刚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王严也走了过来,轻佻一笑,“戚小姐,既然被拉来了这里,你就该知道自己的命运了。”
女子身子止不住的往后蜷缩着,“不,你们不能杀我,你们杀了我谢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你们就不怕锦衣卫追查吗!”
王严哼道:“本来是不想杀你的,可谁让你不知死活。虽然麻烦些,但肯定是留不得你了!”
女子翻身就想朝外跑去,却被车夫一把揪住领子摔到在了地上。
王严手拿着刀欺身上前,目光阴骘。
女子被车夫按着,无路可去,只好放声尖叫起来,“救命,这里有人要造”
“啪!”的一声响。
王严一巴掌甩下来,打断了女子口中未完的话。
王严怒道:“贱人,还敢乱嚷嚷!”
车夫也是赶紧捂上女子的嘴,一只手掐住女子的脖子,目露凶光,“贱人,闭嘴!”
女子用力挣扎着,一只手划过车夫的脸,顿时留下几道血痕。
车夫被女子挠的这一下气的大怒,直接跪坐在女子的身上,双手掐着女子的脖子,一遍一遍怒声骂着。
刘刚见状刚想上前,却被王严拦下。
王严欣赏着女子濒临死亡的挣扎,悠悠说道:“怎么样都是个死,何苦再自己动手。”
说话间,女子已经挣扎不动了,面色涨得通红,呼吸渐渐薄弱下来。
眼看女子就要不行了,车夫这才稍稍松了一些力道。
不等车夫擦了额上的雨水,只见女子苍白的嘴唇轻启,露出几分气息出来,像是想要说什么。
女子的声音太小,外面的雨声又太大,尽管车夫王严几人都静了下来,却依旧听不到女子到底说了什么。
眼看女子眼皮越来越沉,王严一顿,只好蹲下来俯身去听女子临终之言。
王严附耳过去,只听几个气息过去,女子这才断断续续地又说:“我死了你们,你们也别想好过。”
王严一愣,随即嗤笑一声站起身子,“还在嘴硬。”
话罢,王严摆摆手对车夫说:“杀了吧。”
车夫领了命,手上再无顾及。
刘刚和王严静静地看着女子被车夫掐着脖子,直至脸色铁青,气息全无这才各自松了一口气,朝外面望去。
外面雨势依旧很大,大雨打在外面的长春花上,使得花瓣凋零,尽数散落在泥土里。
顿了顿,刘刚亲自上前去摸女子的鼻息,确认人已经死了之后,便不打算在此久留。
刘刚道:“你们要我帮忙的事情已经办好,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王严却不慌不忙,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急着走什么,雨势这么大何不如坐在这里欣赏一会儿雨景,还有美人作伴。”
这个美人自然指的是已经没了气息躺在地上的女子。
刘刚暗骂一声变态,不欲理他,抬步朝外走去。
谁知刚走没两步,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大雨天的,谁会往这边来?
王严和刘刚互相对视一眼,拿起刀往外面走。
大雨倾盆之下,只见一辆马车急急地朝这里奔腾。
等到马车又近了一些,看清驾马的车夫,两人这才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马车停下,王严先一步上前,“事情已经办妥了,还请姑娘放心。”
马车里面传来一声悠然的女声,在大雨之下有些不真切。
“账本呢?”女子问。
王严赶紧将账本从车帘缝隙离递了过去,“都在这,还请姑娘过目。”
马车里坐着的那位姑娘接过,翻看了几下后轻哼道:“倒是个有本事的。”
话罢,狂风吹起,掀开一半车帘,坐在里头姑娘容颜暴露出来。
巴掌大的小脸,眉眼轻蹙,翘鼻娇唇可见容貌上乘。
若是躺在寺庙里的女子还活着,睁开眼一看便知此人正是关家小姐,关冬颖。
戚秋猛地从床上惊醒。
如今刚过晌午,院子里面一片寂静,偶有下人的交谈声不清不楚的传来。
戚秋坐在床上喘了一会气,这才靠着身后的软枕冷静下来。
【刘刚线索片段回忆已经发放完成,原身之死已揭晓,还请宿主继续加油。】
戚秋回忆着刘刚的这个线索片段,心里五味杂陈。
线索回忆以梦境的方式发放,因此也格外真实,戚秋从床上坐起来半晌,还忍不住又摸上了自己的脖颈。
微微喘着气,戚秋坐在床上沉思片刻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翻身下床。
一直守在门外的山峨听到里面的动静赶紧进来,见戚秋面色苍白,神情也有些不对,顿时一愣。
戚秋却顾不上这些了,坐在梳妆台前,对山峨吩咐说:“快,给我梳妆。”
山峨上前,却没忍住问:“小姐,您要去哪?”
戚秋抿着唇说:“去找谢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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