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商。”

大商都城，太学宫东院，孔丘看着皇宫方向，说道，“老朽该提前向你告别了。”

皇宫，皇室宗祠内，太商听到故友的传音，心中一震，问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终究是要有这一天的。”

孔丘心绪倒是十分平和，回答道，“这最后一年，还是那小家伙用自己的寿元争取来的。”

“老友可有什么遗言？”太商压下心中悲伤，问道。

“倒也没什么遗言。”

孔丘心平气和地回应道，“只是想让老友帮忙照看一下这个人间，老朽走后，老友就辛苦一些，如果有神明或者旧神作乱，老友便出手清理一下。”

“可以。”

太商没有拒绝，回应道，“不过，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很多时候力不从心，做不到你那个程度。”

“尽力即可。”

孔丘说道，“现在小一辈也都成长起来了，老朽对他们，很有信心。”

“你认可的那位天命之子，何时回来？”太商问道。

“已经回来了。”

孔丘并未隐瞒，如实回答道，“此事，希望老友能够保守秘密。”

“回来了？什么时候？”

太商诧异道，“古战场入口那边，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如果他回来了，肯定早就传开了。”

“他没有走古战场入口那边。”

孔丘回答道，“他在赤地，生擒了一尊旧神，就是此前要降临在都城，被老友出手吓走的那个。”

“等等。”

太商神色微凝，问道，“你是说，他借助旧神的力量回来的？那澹台天女呢？”

“依旧还困在昆仑虚。”

孔丘应道，“目前，他还无法破开常羲和长生天设下的封印，而且，那旧神的力量，不足以带神境级别的人族强者回来，所以，澹台天女暂时回不来。”

“驼山过河。”

太商轻声呢喃了一句，很快回过神来，问道，“那小子偷偷摸摸的在做什么呢？”

“寻找光明之神的下落，另外，月神那边可能也有问题。”

孔丘解释道，“那小家伙在赤地魔轮海的白骨下面，发现了一座司月神宫，他怀疑，月神和众神的异水实验有关系，甚至，有可能是主谋之一，如果是这样，那月神的立场，就值得深思了。”

“有意思。”

太商听过前者的解释，冷声道，“那他确实要好好查一查，千年之前，月神可是站在人族这边的，如果，月神参与了异水实验，就说明，月神对人族的友善都是伪装的。”

“老友觉得，月神的目的是什么？”

孔丘问道，“凡事，总要有个动机。”

“我哪知道。”

太商不在意地应道，“这是那小子的事情，我们就不要管了，孔丘，闲着也是闲着，你来皇宫，我们喝两杯。”

“也好。”

孔丘想了想，点头道，“老朽安排一下儒门这边的事情就过去。”

“快一些。”

太商催促道，“本就不剩几个时辰了，我还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嗯。”

孔丘应了一声，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法儒，说道，“其实，儒门这边，该安排的，老朽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唯一的隐患就是忘语的寿元，那小家伙一直如此执着于寻找光明之神，也是想要解决此事，老朽走后，你就是儒门唯一知晓那小家伙真实身份的人，这个秘密，你一定要守好，儒门是剑，烟雨楼也是剑，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缺一不可。”

说到这里，孔丘看了一眼极北之地的方向，继续道，“还有，不论他今后做了什么，都不要忘了他为人间做的这一切，再没有任何天命之人，比他做的更好了。”

“遵法旨！”

法儒听过儒首的叮嘱，恭敬一礼，应道。

“好了，老朽去一趟皇宫。”

孔丘说道，“现在，能劝动太商的人，只有老朽了，希望他能看在老朽的面子上，对这人间照拂一二。”

说完，孔丘再多言，迈步朝着小木屋外走去。

下一刻，黑夜中，人间圣贤身影凭空消失，再出现时，已至皇宫之外。

皇宫玄武门，孔丘迈步走入其中，看似不急不缓的步伐，却是快的让人连残影都看不到。

转瞬后，皇室宗祠前，孔丘现身，目光注视着前方的故人，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走后，就只剩下我自己了。”

太商看着来人，神色微黯，说道，“这人间，着实无聊。”

“还有常羲。”

孔丘应道，“你要等她回来。”

“希望吧。”

太商挥手，前方，一张桌子，两张凳子凭空出现，还有一壶老酒，两盏酒杯。

两位活了千年的老人相视而坐，太商点燃了桌上的油灯，倒下两杯酒，将其中推了过去，问道，“多久没有喝过酒了？”

“一千年。”孔丘接过酒杯，回答道。

“为何不喝？”太商问道。

“李太白走后，再无人和老朽对饮。”孔丘感慨道。

“一样。”

太商轻叹道，“一转眼，都已经一千年了，这一千年，何其无趣。”

“你在等三花？”孔丘问道。

“你都知道了？”

太商神色复杂地说道，“不错，我在等三花。”

“很难啊。”

孔丘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提醒道，“双花巅峰和三花，看似只有一步之遥，实则天差地别，你应该知道的。”

“什么感觉？”太商问道。

“高处不胜寒。”孔丘回答道。

“朝闻道夕死可矣。”太商说道。

“你不见太渊，并非是担心太渊杀你。”

孔丘看着眼前故人，认真道，“因为，太渊根本杀不了你，你只是单纯的不想见他。”

“没什么可见的。”

太商端起酒杯，看着杯中酒，说道，“若非罗刹王发现了我，我同样不会见你。”

“说起来，还要感谢罗刹王。”

孔丘轻声道，“其实，老朽都没有想到，她能做到如此程度。”

“每个时代，总有一些惊才绝艳的人。”

太商喝了一口酒，说道，“黄泉路上，稍微等等，不会让你等太久。”

“快成功了？”孔丘诧异道。

“对！”

太商神色坚定地说道，“为这一天，老朽等了一千年！”

他，终于可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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