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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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娅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神殿很大, 圣女们住在西边的花园旁,每日的工作便是照顾这些四季常开的花,圣女们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 从一开始来到神殿还盼 望见到神,现在已经知道神的清冷,谁也不会想去接近神。
只是谷娅还不习惯, 所以才会在今天告诉神沈宁的话之后,在神从帘后出来时, 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 谷娅便愣住了。
神……怎么会和琉司这么像。
她瘫软在地, 神却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看她, 大步离开了神殿, 白色的衣袍晃动的金色刺伤了谷娅的眼睛。
让她回到住所时,脑海中几乎产生了一个不敢置信的想法。
神,是琉司吗?
如果是这样, 那什么都能解释了。
为什么沈宁能被选中称为圣女带来神殿,为什么圣女们说神对沈宁是例外,为什么沈宁说琉司过得很好……
可是明明是她先认识的琉司, 是沈宁夺走的。
而且,当时她邀请琉司参加的舞会,她因为腹痛没去, 是沈宁主动提出代替她,以免让琉司难堪。
谷娅答应了, 在后来看清沈宁为人之后,谷娅和她不再是朋友,谷娅曾经怀疑过她当时的腹痛和沈宁有关。
现在想起,谷娅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沈宁或许早就知道琉司是神,才会在当时用她的名义去接近琉司……
*
琉司冷冰冰地看着沈宁,他站在门口,和她保持着距离,并不说话。
沈宁主动朝他走近,琉司未动。
在两人之间只剩不到半米的距离,沈宁才停下脚步,抬头看他,她直视着这一张神颜,杏眼水盈盈的,温柔软和,还是和以前一样:“我走这段时间,你不想我吗?”
琉司声音极冷:“你见我只想说这些吗?”
沈宁忽然伸手,指尖碰了下他的下巴,触感温润如玉,即使是神,也有人的体温。
琉司往后一退,像是对肮脏之物的厌恶:“你做什么?”
沈宁轻笑一声,反而靠近他,压低声音:“都做过更亲密的事了,还怕我碰你一下吗?”
琉司面无表情,又是那样的高冷不可侵犯的神情,像远在高山之巅,让人无法触碰,却又激起人心中拉他入地狱的欲望。
沈宁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很想看他坠入地狱是什么模样,但她只见过一瞬,在她把琉司绑起来实施星移仪式时,琉司挣脱了所有束缚,看她的目光冷冽如冰又盛满怒火。
只是下一秒沈宁就逃了,她还不是那么想死。
因为她这一句露骨的话,琉司眉心微拧:“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宁也不逗他了:“我以为你会杀了我。”
她在神面前撒谎,欺骗神的感情,引诱神的身体,甚至最后想通过星移仪式杀掉他,让自己成为新神,虽然没有成功,但这种种都是不可原谅的。
要让塔星郡的贵族和神父们知道,她做出这种冒犯神的行为,一定会被挫骨扬灰吧。
沈宁:“为什么把我关起来,是因为爱上我了吗?”
琉司没有回答她后一个问题,只是平静阐述:“星移仪式最后的连接你没有点上。”
沈宁:“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奇怪为什么你能挣脱仪式,书上不是说仪式一旦开始便无人能阻拦吗?”
琉司看向她,他有一双极漂亮的蓝色眼眸,如同最璀璨的宝石最无垠的深海,深邃平静内敛。
“你是故意的。”
沈宁:“我不是,我只是忘了。”
琉司:“沈宁,你做事从来不会疏懈。”
沈宁笑:“这算是表扬吗?”
琉司:“是事实。”
沈宁也不再辩解了,琉司从来不是一个好骗的人,她点头,承认:“我的确是故意的。”
琉司目光微闪:“为什么?”
“大概因为我从来不想当神吧。”沈宁很有自知之明,她就算利用星移仪式取代了琉司成为了这个世界的新神,也做不好。
她才不想去听那些信徒的愿望,不会偏爱那些单纯善良柔弱的人,她相信人性本恶,和琉司是完全相反的人。
但如果这个世界变成那样,沈宁也不喜欢。
她也不得不承认,琉司作为近百年来诞生的唯一的神,是最优秀且合适的。
琉司看着她:“那你,为什么要用星移仪式?”
既然不想成为新神,为什么还要欺骗他,然后束缚他,让他在醒来之后,面对所有,包括沈宁以前的种种欺骗。
沈宁:“你爱上我了吗,琉司?”
琉司:“神不会爱任何人。”
沈宁笑:“那放我离开吧,别把我关起来了。”
琉司以沉默为拒绝。
沈宁继续道:“为什么把我关起来呢?怕我再次离开吗,让你找不到吗,这世间唯一的神也会找不到一个人吗?”
沈宁步步紧逼,琉司皱眉,他无法回答。
“为什么不敢承认呢,琉司,你是爱我的。”
琉司:“没有。”
面对琉司的再次否认,沈宁也倦了,她转身,又坐在了自己的床上:“让我离开,不然你就等我的尸体吧。”
——
谷娅终于在神殿门边等到了回来的神,她抬头,在看了神的面容后又匆匆垂下头:“神,你是琉司吗……”
她终于心惊胆颤地问出了这句话。
“琉司是我的化身。”
谷娅听到神的回答,似乎感到神也一下不再遥远了,她又想起了那个美丽少年,她声音激动,几乎快哭了:“琉司,我很高兴看见你没事。”
“琉司……神,我想告诉您一件事。”谷娅深吸一口气,她从来不喜欢背后说人坏话,她只是担心神被骗,虽然在谷娅心中,神无所不能,只怪沈宁太会骗人了。
谷娅把当初舞会被替代的事完完整整说了出来,最后道:“沈宁,她或许早就知道您的身份,她原来一直在骗您。”
神声音无丝毫起伏:“我知道。”
谷娅愕然。
“你如果想回去,我可以让人送你离开。”
谷娅眼泪一下流了出来:“我不想离开,神,我想留在这里,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沈宁坏话的,我只是不愿您被欺骗。”
“不愿离开也行,只是这里没有世人眼中的美好。”
神离开了,谷娅眼眶红红,泪水迷蒙,看着神的背影。
神最后那句话……
比她想象中的温柔,可也比她想象中的更无情。
她不要做被神殿退回的圣女。
*
沈宁便开始绝食了。
谷娅第二天来的时候,眼睛有些肿,对她说:“沈宁,我讨厌你。”
沈宁:“这句话你早就说过了。”
谷娅放下早餐离开了。
沈宁想,谷娅真不愧是女主角,再讨厌一个人也不会做什么下毒之类的事。
但她就不一样了。
沈宁从小就知道,单凭单纯善良在这世界上根本无法生存,她是非婚生子,母亲被人骗了,说要去寻找贵族丈夫,但一直没回来,后来沈宁才知道她是死在了寻找途中。
这世界这么乱,一个人要死掉太容易了。
母亲去世那年沈宁才八岁,由于父母都不在身边,她被教堂里的修女收养。
教堂里每天的祷告无法让她填饱肚子,让她生活好上分毫,沈宁那时候是不相信世界上有神的。
她只相信自己,她小时候长得漂亮,最能惹教堂里的修女喜爱,加上伪装出乖巧听话的性格,沈宁是那些孤儿中过得最好的一人。
她依赖着周围人的善良才能生存下去,但她没有成为同样善良的人。
沈宁觉得这应该是基因作祟,她身上流淌着那个不知道什么名字的父亲狡诈的血液。
直到进入大学,一直过得不错的沈宁在这所贵族学院里遭遇了想象不到的事情。
她在舞蹈比赛上失利,败给了贵族之女谷娅,却因为出色的舞蹈获得了谷娅的喜欢。
谷娅是沈宁交的第一个贵族朋友,但沈宁生活中的一切却在这之后变得很糟糕,就像故事中气运总是偏向于女主角那头,而她是恶毒女配。
直到一天晚上,沈宁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未来的梦。
她知道谷娅新交的美丽少年琉司是神的化身,他失忆了,却依然偏爱单纯善良的人。
而未来,谷娅会和琉司成为朋友,在琉司恢复记忆后,谷娅也会成为神殿的圣女,谷娅的家族因此成为塔星郡的最大家族。
至于沈宁,会因为种种不利,暴露出自己所有的野心,被众人厌弃,最后惨死街头,连个结局都是这样糟糕。
因为这个梦,沈宁选择了接近琉司,那些奇怪的气运,在她靠近琉司时,仿佛会染上她身上少许,沈宁的世界,又恢复到了以往,在她没有认识谷娅之前的以往。
沈宁想,这个世界可真不公平,她也在努力的生活,只是不够善良,就要被当成恶毒女配吗?
而她只能在靠近琉司时,才能获得一些公平。
这是无理由的,只因为琉司是神,这世间近百年来唯一诞生的神。
只是她引诱了神,神却仍然不肯承认爱她。
沈宁也不想多做纠缠了,她执着地要一个结果好像只是为了证明神也不是那么的无欲无求。
谷娅继续给沈宁送食物,只是越发愤怒,最后更是直接眼红着问:“沈宁,你凭什么让神为你做这些?”
沈宁:“我只想要离开。”
沈宁的愿望在第二天晚上实现。
琉司再次出现在她门边,月光落在他身上,如清冷的雾气萦绕。
沈宁离开的时候说:“琉司,如果你在这一个月之内来找我,我还愿意给你一次机会。”
琉司神情未动,湛蓝的眼眸平静如水。
沈宁回到了自己的庄园,这是她自己通过做任务获得的庄园。
这里离塔星郡很远,在庄园里工作的员工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沈宁想,系统还是很靠谱的,果然是新世界。
这里没有一个像谷娅一样的女主角,沈宁的人生不会过得一团糟。
沈宁真没觉得自己有那么无恶不赦,她虽然没有一颗善良的心,但她也没做什么害人的事情,就心里不够善良又怎么了。
沈宁的日子过得平常而充实,她每天巡视着自己的庄园,去看农民的劳作,自己还会种种葡萄。
离她当时说的一个月越来越近,沈宁依然故我。
只是今天她给葡萄苗浇水之后,在遮阳伞下休息,给她扇扇子的的少年忽然道:“小姐,我爱慕您。”
沈宁微睁开眼,惺忪地看着这个皮肤黝黑的少年。
少年头发极短,露出的胳膊肌肉结实,一张脸却很俊俏,此时涨红了脸说:“小姐,请允许我留在您身边,服侍您。”
这也是这个世界的一个特色了,庄园主坐拥千万家财,无论男女,都有不少入幕之宾。
沈宁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莞尔一笑:“好呀,今晚九点,来我房间。”
少年眼中积满喜悦:“我会做好的,小姐。”
系统选择的这个世界,是故意的吗?
但是晚上九点,沈宁等来的却不是会脸红的黝黑少年,琉司站在她房间内,冷冽的目光中夹杂了些许细碎的怒火。
沈宁早有预料,只是轻嘲道:“神也可以随便进入女孩子的闺房吗?”
琉司问她:“你想做什么?沈宁。”
沈宁:“男女欢/爱,人之常情。”
“琉司,今晚,一月之期,已经过了。”
“没有。”琉司说,“这是最后一天。”
沈宁笑了:“你一直在计算着吗?不然怎么这样清楚?”
琉司没回答。
他仍然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但却因为她染上了欲/望。
“你来找我做什么呢?如果没有想好,就别占据我的时间了。”
琉司问:“你还想和谁在一起?”
他目光冷冽得能淬冰似的,压迫感极强。
沈宁却不怕:“你来的时候没有碰到人吗?”
“那个十九岁的少年,比你年轻许多,身体也应该好上许多。”
琉司终于无法忍耐,抓住她的手,声音极低,像是警告一般喊她:“沈宁。”
“如果你不让别人碰我,就用自己来抵吧。”
沈宁垫脚,吻上了琉司的唇。
原来神和人也差不了多少,沈宁和还是当时失忆只是神化身的琉司做过,却没有和现在的神做过。
他看上去清冷禁欲,但身体却也有着人的欲望。
……
这是一个极其放纵的夜晚。
沈宁身体力行地感知到了神的力量,就算诞生了百年的神,体力远不是人能比。
最后指尖都无力垂下,不愿动弹分毫。
琉司说:“沈宁,跟我回去。”
沈宁睡眼惺忪:“那你爱上我了吗?”
琉司沉默,他知道许多。
比如知道星移仪式再进行下一步,他会彻底消亡在这世间。
知道沈宁所有的欺骗,包括怎么接近失忆的他,怎么哄骗他。
知道沈宁……不爱他。
但,此时的琉司,敛下了所有的无力的挣扎,轻嗯了一声。
沈宁原本还惺忪的眼顿时亮了起来,她笑:“那我不能跟你回去了。”
“琉司,你留在我这里吧,我告诉你哦,爱一个人,是要奉献,付出,不求回报。”
琉司道:“我有自己的职责。”
他是神,世间唯一的神。
听到这句话,沈宁无聊地打了个呵欠:“那我先睡了。”
琉司没有睡,他在回忆着七个月所有。
不容侵犯的神在得知有人想要杀死他时,也愤怒憎恶,甚至想过杀死沈宁。
沈宁是对的,她绑定了系统,那是世界意志产生的东西,用于能量的传递,他也无法准确从中找到沈宁。
半年的时间对神来说的确短暂,也足够他弄清许多事情,缓和下暴怒的情绪。
而沈宁回来的这个月,足够他明白自己的感情。
沈宁在第二天中午醒来,琉司穿好了衣服,目光淡淡地看着他。
沈宁兴致高昂,同他打了个一个招呼:“早呀,琉司。”
她在吃早餐的时候对他说:“我想好了,你的确有自己的责任,我也不能勉强,这样吧,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只有你一人,如果你不在,你也不能阻止其他人找我,对不对?”
琉司目光冰冷:“你是让我同人同享你?”
沈宁:“没有,我是在让你有点紧张感,琉司,这是因为我喜欢你呢。”
她也没有眼光这么低,谁都能喜欢。
琉司早就明白。
沈宁还是如此,可以轻易地说出喜欢说出爱。
沈宁:“你答应吗?”
琉司并没有回答,只是每天会出现在庄园的神,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神因她有了欲望,而欲望也仅仅是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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