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兴街的尽头，存在着一栋老楼，相比于林楚自己父母留下来的那栋楼，看上去更加的老一些，甚至于有一些地方，墙皮脱落，露出了里面的红砖，看上去十分的危险。

林楚的大伯就住在这里，老旧的居民楼里，贴满了广告，开锁的，修空调的，各种各样，而在楼道之中，还堆着一些垃圾。

以前的时候，林楚也曾经来过几次，所以自然而然的也是记得位置。

“砰砰砰——”

门铃什么的，自然是不会有，林楚直接是用手拍在门上，好在老式的铁门十分的厚重，不会轻易的被敲坏，只不过有时候用力过度，自己的手可能会疼。

“吱呀——”

过了好一会儿的功夫，铁门才是被缓缓拉开，然后便看到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出现，眼圈有一些发红，看上去就好像是没睡醒一般。

林湘，林楚的大伯，平常是开出租车工作的，一般情况下跑的都是晚班，至于说为什么不跑白班，因为相比于白班，晚班能够多赚一些钱。

想要供一个孩子读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在魔都，每年的花销，都可以说是大的惊人。

“是林楚来了，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林湘侧了侧身子，示意林楚进来，脸上带着一抹疲惫之色。

“是因为明玉的事情。”林楚将手中从熟食店买的一些肉食放到了桌子上，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明玉？她怎么了？不是在学校好好的吗？”林湘愣了一下，他基本上下了班之后，就回家睡觉，对于林明玉的情况，基本上不怎么了解。

林明玉的班主任也给林湘打过几次电话，只不过因为林湘上夜班，也一直没有接到。

“林明玉在我那里，她好像是……”

林楚摇了摇头，将林明玉的一些事情跟林湘解释了一下。

眼前的这位，是林明玉的父亲，有权利知道林明玉的事情。

而林湘一边听着，一边叹气，最后摸出了一根烟，“介意我来一支吗？”

“随便吧。”林楚点头，其实对于烟草味他并不怎么喜欢，只不过对于林湘的心情，他也是能够理解。

“啪嗒——”

一块钱一支的打火机，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声响，窜出一道橘黄色的火苗，将林湘手中的香烟点燃。

哈德门，并不是什么好烟，味道辛辣，但是便宜，四五块钱一包，相比于那些动辄十一二块的烟，可以说是便宜不少。

“其实，让她上大学，是她妈的一个心愿，她妈就是音乐学院毕业的。”林湘缓缓的吐出了一口烟圈，透过那淡淡的烟雾，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恐怕那也是你的心愿吧。”林楚将自己带来的那些熟食摆在桌子上，还从袋子里摸出了一瓶酒。

“她妈走了，自然就该我来实现这个心愿。”林湘理所应当的道。

“喝一杯？”

林楚随手一拧，便是将酒拧，然后从厨房的柜子里拿了两个杯子。

“你行不行？我怕待会给你喝桌子底下。”林湘嗤笑一声，以前的时候，家里也有过聚会，而林楚基本上都是喝雪碧可乐之类的，连啤酒都没有喝过，更不用说是白的了。

“放心吧，就您那点酒量，我还是清楚的。”林楚无所谓的笑了笑，“只怕是一会儿，要趴桌子底下的是您。”

“行不行啊，我可没见过你喝酒，我跟你说，酒量这东西，可都是练出来的。”林湘哈哈一笑，一副我不信邪的样子。

酒这东西，越喝，身体对于酒精的抵抗性也就越大，这也是为什么，喝酒喝多了，就变得能喝了的原因。

林湘还真不相信林楚这么个基本上不喝酒的，能够比他这个喝了几十年酒的老酒鬼相比。

“酒量这东西，有时候能够遗传。”林楚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将端起手中的杯子，跟林湘碰了碰，一昂头喝了下去。

林湘的手一僵，脸上也是闪过了一抹复杂之色，“是啊，当初老二，确实是我们三个里，最能喝的一个。”

一边说着，林湘也是一口气将杯中的酒灌了下去，有些蜡黄的脸上，升腾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好酒。”

其实酒喝多了，已经是有些分不出好酒坏酒的差别，就像是林湘自己在喝的那些十几块钱两三斤的散酒，喝起来也是有滋有味的。

只不过林楚拿来的这瓶，显然是有一些不同，不仅仅是从口感上而言，更重要的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就好像是底蕴一般。

那是平常酒精勾兑出来的劣质酒水，所完全没有办法相比的味道。

“味道不错。”林楚点了点头，茅台的窖藏酒，而且是真正有年份的窖藏酒。

市面上大部分的茅台，其实都不是正品，而是茅台镇出产的，而茅台镇酒跟茅台酒的区别……

这么说吧，茅台镇仅仅是能够酿酒的，就有不下几千家，而其中大多数都是在借着茅台这个名字，有一些味道还算是不错，只不过大多数，也就是卖个名字。

而林楚手中这支，却是真正的茅台酒，几十年的窖藏，已经是让酒的口感完全的升华。

两个人一边吃着菜，一边喝着酒，喝着喝着，都有一些摇摇晃晃了。

“你说，我这一辈子，是不是太窝囊了一点？”林湘眼神迷离的道。

“老婆老婆跟人跑了，留下个女儿我还管教不好，我这一辈子，就好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您这可不是一点窝囊。”林楚晃了晃脑袋，“说一句心里话，其实当初我挺看不上您来的，您这个人啊，实在是有点混……”

“混球对吧？”林湘接过了话茬，似乎是有所预计一般，“当年你爷爷也是这么说我的，其实你爸比我还混。”

“是嘛，我倒是真没觉得。”林楚喝了一口酒。

“因为有了你，你爸才变了。”林湘意味深长的出声道。

“当初老二抽烟喝酒打牌，比我玩的都狠，天天被你爷爷打，可是打也不管用，就是不听。”

“你爷爷以为结个婚就好了，就托人给他找了个媳妇，也没见多大改变，直到后来，有了你，你爹才是渐渐的安稳下来。”

“你不知道，刚开始的时候，你爹抱着你打牌，让我们看着都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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