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王凯嘴上服软，但是李昱并没有完全相信。

李昱起身放开王凯的同时，把地上的大砍刀捡起来，然后坐在床边，俯视着地上的王凯。

“起来……”

李昱喊了两声，对方趴着无动于衷。

李昱干脆把大砍刀往床沿上一拍，啪一声，王凯从地上弹起来。

王凯愤然道：“你每次都搞偷袭！敢不敢光明正大和我打一架，赢了我就彻底服你！”

李昱才没那么傻，正面硬刚能赢的话，他还用得着使计？

“你在道上混多年，我没在道上混过，但是我知道道上混的人都讲究一言九鼎，驷马难追，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不认也没关系，反正从此以后你别想在道上继续混了。他们要知道你是个出尔反尔的人，谁还乐意跟你？”

出来混，要讲义气。

不讲义气，就混不下去。

因为，各行各业都有规矩，都有约束。

本来混的人，法律对其的约束力就很低，便只能用‘义气’‘情义’等东西来约束

若没这些东西，岂不乱成一套了。

这番话一出，王凯果然冷静下来，但还是没松口，应该在琢磨着利弊。

趁此机会，李昱掏出一沓钞票：“这是一千，一部分是给你的汤药费，另一部分给奶奶买点肉补补……”

李昱把钱放在大砍刀的旁边，然后起身向外走：“我在汽车站旁边开了间门面，想通了可以去那里找我。想不通也没关系，钱不用还，你留着买点好的。在道上混那么多年也没混出点人样，你也挺不容易。走了，拜拜……”

李昱临走时的一番话，简直杀人诛心。

比刚刚用竹条抽王凯，还要令他心头绞痛。

因为都是实话，实话最伤人心。

王凯早成年，早不读书了。

他完全可以去外面打工、挣钱，可他不愿意去。

他就想向父母证明，他在家里也可以混得不错，而不是非要抛弃家庭外出打工。

可事实是，他什么也没混出来。还要靠着父母在外打工，邮寄回来的钱过活。

再看看李昱，随便一出手就是一千块，几千张彩票说买就买，眼睛都不眨一下。

黄文勇说过，李昱家里的情况不怎么样，甚至比王凯家还要糟糕，他为什么那么有钱，他哪里来的钱？

“他为什么可以混那么好？”

“他明明年纪比我小，为什么我连他都不如？”

王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他没动那钱，而是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床沿，望着窗外万里无云的天空发呆。

……

与王凯之间的矛盾，应该差不多解决了。

打一棒给一个甜枣的法子，不要太好用。

有的人就是这样，硬的不吃吃软的。

李昱直接软硬兼施，这还拿不下？

“那个……李昱，你哪里来那么多钱？”

黄文慧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她对李昱的印象全部来自于自己的弟弟黄文勇，两家家境差不多，但是现在则有了区别，目前来看，这个区别可能很大。

反正换做是她，或者她们家，是不可能像李昱这样随随便便拿出一千块，更别说直接送人。

黄文慧也想改变家庭情况，她没路子，但她认为李昱有，想请他领路，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便开始旁敲侧击。

“当然是挣的，还能抢么？”可李昱并不理解她这么问的原因。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

“你说呀。”

“哎，啧……算了，不说了。我走了……”

看着黄文慧气冲冲的背影，李昱不解道：“你姐怎么了？”

黄文勇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不清楚，可能是犯病了……李哥，我们别管他了，李哥……”

噗通一声，黄文勇居然跪下了。

“你干嘛？”

李昱无论怎么他，死活不肯起来：“我看你姐弟俩都犯病了，有什么话起来说嘛。”

“李哥，我想跟你。”

“我又不在道上混，跟我做什么。”

“我想跟着你，我想挣钱，我想改变命运！”

黄文勇目光坚定：“李哥，只有你才能帮我，求求你了。”

“中考之前，你好像说过类似的话……”

“这次是真心的。”

“意思上次不是真心的？”

“……”

黄文勇直接蒙了，他这脑子，怎么可能玩得过李昱。

也正是如此，李昱放心了。

“好了，起来吧。走……”

“去哪？”

“挣钱啊。”

“等等我啊李哥！”

黄文勇迅速爬起来，屁颠屁颠跟上。

这一幕，王凯在自家窗子前看得一清二楚，李昱和黄家姐弟之间的对话，也全都听见了。

他注视着两人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离开。

……

时间一晃，来到八月上旬。

是李昱最不希望到来的日子，因为中考出成绩了。

早上的时候，李昱去学校。

成绩贴在公示栏的，每个学生自己去看，知道自己的分数以后，就可以报自己喜欢的能上的高中了。

李昱不想来的，他去店里后，二老让他来的，连蒙混的机会都不给。

到了学校，连校门都没进，被拦了下来。

倒不是仇家或者吴勇、王凯之类的，而是班主任李老师。

见到李昱，李老师第一句话是：“你考试的时候是不是把脑子落家里了？”

这话太狠了，李昱都不敢接茬。

同时也知道考砸了，不过在预料之中，没什么好失落的。

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李老师会专门到校门口堵自己。

“如果可以的话，高费上高中吧，你的成绩不差，一定是因为吴勇家的事影响到了你。上了高中以后，认真学习未必考不上好大学……”

不是未必，是一定考不上。

李昱现在的心思无法放在读书上，但是文凭肯定是要混的。

这玩意儿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李老师，能告诉我我考了多少分吗？我就不进去看了。”李昱终于开口道。

“你还有脸问？”

“……”

“自己去看吧，我就不说了。今天我来，主要不是为了说你，是想感谢你。要不是你及时提醒，我爱人的病情可能已经恶化。现在经过初步治疗，得到了控制，就是以后要坚持服药，等待骨髓移植了。真的谢谢你。”

早说嘛，李昱吓了一跳。

还以为李老师要问责呢，原来是特地来感谢。

“但是我有个疑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爱人得病的？”

李昱心头咯噔一下，就知道李老师会有此一问，所以那个时候他有点不想说。

“之前教师节的时候去老师家做客，见过师母。那时候就感觉她气色不太对，所以才想着提醒您一下。”

“真的？”

“真的。”

“那好，你去吧……如果高中报不上名，你来找我，我帮你想办法。”

李老师似乎只是要个解释，不论这个解释合不合理，只要从李昱口中说出来，他都愿意相信。

现在，他得到想要的答案。

“谢谢李老师了。”

李昱说完赶紧溜，去到学校公示栏看了一眼成绩后，理解李老师为什么发那么大火。

就连李昱也恨不得给自个儿两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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