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就好！”

  罗芸很理智道：

  “这叫李奎勇的，我看也不是咱大院里的，咱就是要找对象，怎么也得是院里的男孩，更何况你家的身份，门不当户不对，可千万别有其它想法。”

  “罗芸，你这也太现实了”，周晓白道：

  “照你这位说，我们恋爱都不自由了，就得找院里的？”

  “不是我现实，是社会如此”，罗芸道：

  “你说我市侩也罢，势利眼也成，反正你让我找个普通人家，每天吃糠咽菜的，我可受不了，生活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热恋总要降温的，浪漫也不能当饭吃，

  你说对吧？”

  周晓白道：

  “罗芸，你这些说得没错，但我不能全都认同，太理智了，其实也不见得是好事。

  不过话说回来，罗芸，咱才多大啊？你就想着谈婚论嫁这些事，怎么着，想男人了吧？”

  罗芸脸一红，“你才想，我刚可是看得仔细，你看这李奎勇的眼神，都透着蜜呢，

  这人长得倒是蛮帅，高高大大的，但也没必要这么盯着啊。”

  “是嘛？”周晓白也不生气，反击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着人，那你肯定也盯着人家看了？我可没说他长得帅，你倒是先夸上人家了，

  怎么着，回头我给你俩撮合撮合，让你俩有情人终成眷属？”

  都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罗芸有些抵不住，

  “眷属你个头，好啊，晓白，你敢消遣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上手就去挠，俩姑娘顿时闹作一团，

  “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开来，

  边上路过的小年轻纷纷侧目，人长得漂亮，就是玩闹也是赏心悦目的。

  ——

  ——

  “阿秋，阿秋！”

  李奎勇这会坐在椅子上，一连打了两个喷嚏，揉揉鼻子，心道谁想他了，

  周常力给倒杯热水过来，道：

  “勇哥，喝口水，暖暖身子，家里头也没啥好招待的。”

  李奎勇接过茶缸子，喝了口，放到一边桌子上，道：

  “你爸妈呢，出去了？”

  “我妈在街道办那边的裁缝铺干点零活，我爸外头拉板车呢。”

  “你爸我记得以前在机械厂烧锅炉的啊，怎么跑去拉板车了？”

  周常力挠挠头，“这怨我，我爸怕我学坏，就想着让我顶替他的工作，提前办了内退，把我顶上去，我这干了一个来月，实在受不了那种环境。

  倒不是累，我就觉得挺无趣的，这不该是我的生活，就给办了辞职手续，为这事，我爸都气倒了，住了一个多礼拜院，还跑去厂里求情，收回辞职通知，

  不过晚了，上面都盖章定论了，烧锅炉的岗位别家顶上来了。

  这不现在只能去外面拉板车了。”

  “不是……”李奎勇听着都无语了，

  “你这咋想的？好好的工作就这么让你给扔了，你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不为自个想想，也得为他们想想。”

  “勇哥，你就别训我了”，周常力道：“我这不当时头脑一热，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那你现在也没个正经行当，就搁外头混着？”

  李奎勇道：”你这身呢子军大衣，是从大院里孩子给抢来的吧？”

  周常力点头，

  “那帮院里的小逼崽子我看着就不舒服，穿个军大衣，骑个破车，鼻孔朝天，就觉得自个人五人六，高人一等，

  还在我面前装叉，我削的就是这种逼崽子，几个大耳光子下去，就得跪下求饶喊爷。”

  李奎勇对周常力对大院里孩子这种似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执念，其实挺不解的，你说是因为双方之间，社会层次的对抗，对方是大院孩子，背靠父辈的余荫，人确实有嚣张、傲骄的资本，

  像他们这种生活在底层的孩子，也许拼搏奋斗一辈子，最终的‘成就’可能就是对方的起点，

  甚至还不如！

  这种不公平的竞赛，很容易让人产生不满情绪，暴戾、争斗、嫉妒、宣泄等等，双方之间似天敌一般，见面就掐，

  与生俱来的‘仇人’！

  其实想想也可以理解，但是像周常力这种近乎变态的执念、怨恨，真是不太正常，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你这见一陌生人，就因为他是大院里的，上去就捅，这算哪门子‘仇恨’？

  “常力”，李奎勇劝说道：

  “你看不惯这些人，那就别搭理他们就是，眼不见心不烦，干嘛给自个找不自在？

  你给我老实说，你们之间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啊？”

  周常力道：

  “勇哥，我小时候长得瘦弱、胆小，经常被别的孩子欺负，要不是你帮我，我都要被他们给打死。

  从那时起，我就明白一个道理，这人啊你越胆小怕事，别人就越敢欺负你，

  但是你拳头比他们硬，比他们狠，这些人就会怕你。

  我家隔壁，有个孩子叫王强，年龄跟我相当，从小一块玩到大的，勇哥，你还有印象吧？”

  “王强？”李奎勇脑子里转了圈，“好像有这么个人，不大清楚了，怎么了？”

  周常力道：

  “去年这时候，那些个红袖章的，带着一帮子人过来抓我们，说我们是流氓，

  其实我俩就是在街上多看了人姑娘两眼，其它什么也没干，就因为那姑娘是院里的。

  就这么着，这些戴红袖章的不分青红皂白把我俩抓去，在里头我差点儿被打死，不过我命大，挺过来了。

  但小强他嘴硬不服软，在里面就被这帮混蛋给活活打死了，还给按了个流氓罪，

  我不服，凭什么由这帮混蛋来定我们的生死？！

  这些混蛋一句说你是流氓，那就是流氓了？

  我就要跟他们对着干。”

  这事儿他还是头次听说，李奎勇看着人充满戾气的眼神，拍下他肩膀，宽慰道：

  “常力，这社会哪有绝对的公平，不平之事多了，难不成你还能都管得过来？

  你要跟这些院里子弟对着干，我不拦你，但是呢，你总得留个分寸，别动不动就拔刀子，这并不能显得你多厉害，

  只是愚蠢的鲁莽之事，匹夫之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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