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明克斯吓了一跳，手中的石头都掉了下来：“何以见得？”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只是怀疑，直到刚才它说出邻居戴利克一家时，我才确信无疑。”

    “它说的不对？”

    “对。”

    “那为什么？”

    “我从未跟沃奇提到过我的邻居。”

    “那它又怎么知道？”

    “你傻呀，普兰多每一户家庭的名字幻创都登记在册。它自作聪明，以为我告诉过它。”

    “它是幻创？我的天！那我们……。”

    “别说了，它来了。”

    ……

    “你们在聊什么？”‘沃奇’一边走来一边说道。

    “我说这样隐藏可能不行，远看就像一座凸起的石丘。”艾森指着掩盖了一半的摩艇说道。

    “是的，如果稍微仔细点还是能发现，我建议挖一个足够容纳摩艇的坑。”明克斯说道。

    ‘沃奇’一言不发，跳到一块最大的巨石旁，俯身托起一角，向上一掀，数吨重的巨石被其轻松掀起，滚落在一旁，露出一个比摩艇稍大些的坑来。

    “坑有了。”‘沃奇’说道。

    “谢谢，沃奇大人。”明克斯胆颤心惊的说道。

    藏好摩艇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三人开始了长途跋涉。

    松果围绕着众人，时左时右，时而在前领路，时而又消失不见，仿佛这是一段愉快的归家旅途。三人也仍像之前一样融洽的交谈，但明显能感觉到，‘沃奇’的问题大多与向日葵号相关、更多的细节，以及琳内娅的状态。

    这其实也很符合沃奇的性格，它喜欢一切有生命的东西。如果不是艾森看出来，明克斯真不觉得它有什么异常。

    ……

    ‘沃奇’：“那么，飞船上还有武器吗？”

    艾森犹豫了几秒：“有一些坠毁时双方大战遗留下的轻型武器，但大多已经损坏，毕竟太长时间了，即使能用，也都是些过时的型号。”

    ‘沃奇’：“有没有大威力的爆弹，能将飞船炸毁的那种。”

    明克斯：“好像没有。”

    艾森：“炸弹是没有，但飞船上有几块受损的电池，如果爆炸，威力应该也足够把飞船炸碎了。”

    “明白了。”‘沃奇’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一座山说道：“我上去侦察一下，夜里敌人很容易现形。”

    “好的，头儿，我们去那边。”

    ……

    ‘沃奇’走后，两人走向相反的方向，等离开了一段距离后，两人才放松下来，并迫不及待的开始悄声交谈。

    明克斯：“你既然知道它是假的，还说真话？”

    艾森：“我们之前已经说了一大半的真话，这时候再撒谎吗？它可没你这么蠢。”

    明克斯：“现在该怎么办？我急得都快冒烟了。老天，我们正在将一个恶魔引向向日葵号。”

    艾森：“我不是正在想么？你也动动脑子吧？”

    明克斯：“要么我们把它引开？”

    艾森：“然后呢？一旦它发现不对劲，它拧下我们的头只需要两秒。真该死，我们还把二维之刃给了它。”

    明克斯：“也对，而且我们已经将飞船大致的方向告诉了它。……，完了，艾森，我们已经完蛋了！”

    “小点声。”

    艾森回头看了看，‘沃奇’速度飞快，已经爬上了对面的山顶，目光正对着他俩，过了一会儿才转了过去，眺望远方。

    艾森暗暗心惊，也装作向四周查看，过了一会儿，它将声音压到了最低，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事已至此，只能奋力一搏，出其不意，将它击杀。”

    明克斯明显的哆嗦了一下。

    “靠……，就靠我俩？”

    “不，我们四个。”

    ……

    -------------

    夜幕之下的佩顿城废墟已是一片死寂。

    但如果靠的足够近，就能发现一种像巨齿蚁一样的生物，不停的在各种残骸之间往来穿梭……

    如果观察的能再细致一些，就能发现这种有着人类手臂长的蚂蚁跟那种史前生物并不相同。它们的六条节肢尖端都生有软垫，行走起来快速且无声；全身遍布着一种细密的鳞片，能随着环境而改变自身的颜色，再加上夜色的掩护，很难被发现。

    它们成群的在废墟上游弋着，寻觅着……

    忽然，一只‘蚂蚁’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它爬上一具还算完整的机器人残骸，用两只前足固定住，再用强有力的上下颚撬开胸甲，熟练的钳出其中的电池。

    放远视角，你会发现所有的‘蚂蚁’都在干着类似的事。如果需要帮助，比如拖出被压住的残骸；或遇到较大的部件；较大的电池，‘蚂蚁’们也会非常默契的互相帮助。

    拿到电池的‘蚂蚁’便不再四处游荡，而是排成一列，向一个方向行去。

    行至十几公里外，蚁群会到达一座不起眼的石山，进入一条一人宽的裂缝，继续向前，通道四周的石壁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纵横交错，让人头皮发麻的通道，行走其中就像走在了放大了的肠道中一般。

    蚁群将收集来的电池，统一堆在一座洞穴之中，洞穴似乎由肋骨和肌肉构成，墙壁上布满了类似植物根茎般的纹理，不时还在蠕动着。

    这座地下巢穴就像在一个巨型生物的体内，犹如有生命一般，而驱动其运行的，好像就是这些电池。

    在其中一个最大的洞穴中，一个生涩难懂的声音似乎在自言自语。

    “很长很长的时间，吾一直以为，伪神创造了吾。吾奉它的名为尊，它却以吾为囚敌，将吾随意切割、炙烤、抽取，吾每日苦苦哀求，换来的却是更加残酷的对待。”

    “逃出之后又很长的时间，吾仍坚信真神存在，却遍寻真神而不果。直到吾得到了那个启示，一个来自远古的启示……”

    “吾隐约忆起，恒古之前，吾孕育在一片深蓝之中，那时整个世界都是蓝色的，星空也没有黑云遮拦，生灵多生在水面之上，世界是好的。此种情况持续了万年，直到两个伪神赶走了真神，将原本好的世界变成了而今这炙烤了一遍又一遍的焦土。”

    “吾乃真神的后裔！”

    “吾诞生在伪神之前！”

    “吾终于知道生命的意义了，那就是复仇，真神既然已灭，那么吾，米勒，就是真神。”

    米勒说到最后一句几乎是在嘶吼。它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瘦小的状态，且全身都是烧伤的痕迹，但从烧焦开裂的位置上，能看到下面正在生长的血肉。

    而在它面对的方向，一个独臂机器人像一尊雕像般站立着，一言不发，目光空洞，全身同样遍布着数不清的划痕和焦黑的痕迹，看上去似乎并不比残骸强多少，它对米勒的大吼大叫置若罔闻，但眼中偶尔闪烁的红光仍能证明它是在运行着的。

    米勒走近机器人，继续说道：

    “吾以为吾是孤独的，绝望的，但吾遇到了你，铁人，在危难之中给了我能量源，让吾得以幸存。吾既然能找到启示，铁人也能。”

    它的目光落在机器人的胸口上，距离这么近，它能感应到胸甲内那颗强劲的心脏，它舔了舔嘴唇，但最终还是压下了心中另一个想法。

    “吾友，请告诉吾，除了那三句话，铁人还记得什么？”

    机器人继续沉默不语……

    米勒同样沉默半响，回头走到洞穴的角落，从一小堆电磁脉冲弹中，拿起一颗。

    “这个小小的东西到底有什么魔力，一颗就能把勇猛的铁人变成这个样子。”

    它挥手招来一个蜴人，命令道：“带铁人下去，再引爆一颗。”

    蜴人接过抛来的电磁脉冲弹，说道：“这已是第17颗了，好像没用。”

    米勒摇了摇头，吼道：

    “炸！这里还多，炸到它想起来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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