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法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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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前,南宫文轩安排禁卫军,沉默地抬起那被一刀斩去头颅的崔家心腹,还有那些因为踩踏而枉死的百姓尸身。
那一滩滩淋漓鲜血,在泥泞的雪地里,尤显触目。
百姓低眉,神色尽是不安。
卿流景目不斜视,牵着清妧登阶而上,韩杜衡稍稍犹豫,提着袖子,走到卿流景身前:“下官拜见王爷。”
“何事?”
“溱国自有法度,若那百姓有罪,王爷可以把他交给大理寺,或者刑部处置,而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其斩杀。”
“法度?”卿流景勾出,露出一丝浅笑,可笑里毫无欢喜,只有比雪色更寒凉的冷意,“韩杜衡,溱国的礼法当真还存着吗?”
“王爷严重了,溱国当然有法。”
“呵。”卿流景唇角的弧度越高,“本王记得清楚,《刑典》第一页,所谓礼法,是指君臣民皆知尊卑有别,能行上下有别。
可帝为彰显其贤明,既允群臣在朝上随意死谏,又许百姓在野任意说话,群臣尚且有失分寸,何况无知的百姓?
譬如今日皇城前,若非百姓不知尊卑有别而妄议权贵,便不会给人滋事的机会,更不会生出后来的一场混乱。
在本王看来,溱国有法度,可这法度早已形同虚设!”
卿流景之言,字字珠玑,振聋发聩,他甚少多言,今日能在一夕之间说出许多话,显然不满溱国法度松散久矣。
韩杜衡略略沉默,再言:“王爷,圣人有言,不知者无罪。”
“不知或无罪,但不知却管不住嘴,便是大错,若随波逐流,甚至被诱得与人同污,更是错上加错。”
“……”
韩杜衡抿唇,不能驳。
他并非要质询逍遥王,只不过,逍遥王若想登天,如何不能失去民心,他今日于众目睽睽,冷酷斩杀一人,无益于他收拢民心。
“王——”
“韩杜衡,本王今日心情不差,这才许你多说两句,可若你再不知收敛,休怪本王不客气!”
“王爷,下官一片赤忱心。”
卿流景摇摇头,走向九尺高台。
见此,韩杜衡忧心如焚,转头又朝清妧拱手:“郡主,您也这般觉得吗?”
清妧顿步。
上一世,她曾孤身立于城楼,看着阿爹被五马分尸,那时,满城的百姓不记得阿爹为护溱国,十年不得归家。
他们欢欣高喊,怒言陛下杀阿爹杀得好,灭安家灭得好。
那时,她真真是恨死了陵阳百姓。
可重活一世,她于阴错阳差间略施善举,改了恶名,百姓如今谈及她,皆说她有菩萨心肠。
她听了固然高兴,可回想起往日,却又不免唏嘘。
百姓是无知,可流言却似刀,稍有不慎,积毁销骨。
沉默中,勾住她的卿流景的手,微不可见地颤了两下,清妧知道,他定是在想,她和韩杜衡一般想法。
她的心里,陡然间滑过一道心疼。
“韩尚书,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溱国的礼和法,因为莫须有的贤明,从未被真真正正地匡正。
芳君此举,或显残酷,可今日他怒杀一个百姓,总比来日,多杀成百上千个无视法度的百姓强。”
卿流景转身,眼神又惊又喜:“果然,知我者,阿妧也。”
清妧失笑,随即倾身低言:“小女不敢不知,否则,以王爷脆弱的心性,指不定又要憋出多少暗伤?”
“咳——”卿流景略略掩面,“哪有?”
眼看两人挂着笑,牵着手,闲庭信步地共登高阶,将要走上九尺高台,新帝急忙怒吼:“逍遥王,你站住!”
卿流景停在第七层高阶,他略略垂眸,目光清冷,居高临下地看着台下:
“何事?”
“九尺高台是为朕受万民朝拜而设,朕不曾登台,你如何能先登?你若敢登,便是大不敬,按律,当诛。”
卿流景勾唇嗤笑:“臣若不敬陛下,陛下当然可以诛杀臣,只不过,三弟,你是陛下吗?”
“朕——”
“他不是!”卿天九怒吼,“朕才是!”
卿流景故作长叹:“三弟,你瞧,本王的皇伯父还活着呢。”
“父皇驾崩了,他不是父皇!”
卿天九大怒:“孽障,枉你读过圣贤书,竟敢不认父!”
“你若是朕的父皇,朕必定认,但你不是!”
“你——”
“好了。”卿流景怒斥,“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身为卿家人,却如市井泼妇般争吵不休,成何体统?”
闻言,父子二人的脸齐齐挂不住。
卿流景侧首,朝星回轻轻颔首,星回会意,抬袖扬铃,一只毛色最乌黑的吞声鸟飞上九尺高台。
“今日本该是新帝登基,然,陛下突然现身,说新帝为夺皇位,假造遗诏,可新帝又说,陛下已驾崩,眼前的陛下乃他人假扮。
两人各执一词,本王实在难辨真假。
是以,本王提议,以九尺高台为公堂,当着上万陵阳百姓的面,将此事问一个水落石出,诸卿以为如何?”
群臣暗自互看,纷纷于心底猜测,今日之情形,是不是早在逍遥王预料?所以,他才命人建高台?
若是逍遥王谋划,谁敢说“不”?
朝臣齐齐朝上拱手:“臣等以为王爷所言极是。”
卿流景颔首:“伍砚书,今日这桩案子,你来问。”
“——”伍砚书颤颤巍巍地昂起头,他先是瞥了一眼韩杜衡,然后才强压住震惊,推辞道,“王爷,臣身份低微,不敢造次。”
“公堂之上,刑官最大,你是大理寺卿,最精问案,你不来问,谁来问?”
可他不敢问啊……
伍砚书舌尖发苦,还想再推辞,却听不知何时隐到他身后的崔郁离低言:“伍伯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伍砚书心神一震,随即躬身:“既王爷信下官,下官当仁不让。”
“恩。”
卿流景牵着清妧,跨过三阶。
九尺高台,一如先前两次,摆着一张审案的长台,台子后面摆着一张普通座椅,长台左右,各放了两把椅子。
左侧,两张高椅之间隔着一张几案,几案上,茶水“汩汩”。
“阿妧,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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