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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十六章 泪千里


赵家行贪墨之事已有许多年,陵阳却丝毫不觉,可见赵家收受贿赂之谨慎。

既然赵家如此谨慎,那郦洲府送来大笔贿赂款时,赵家就该多问一句,只要赵家问了,便不会沾这笔银钱。

“明州案的确与赵家无关。”

果然。

“如若赵家和明州案无关,那为何三殿下和大理寺却查出此案和赵府有关,这该不是巧合吧?”

“的确不是。”

“所以二殿下做了什么?”

“明州和郦洲刺史贪墨的银钱,大半的确被送往赵家,只不过,大船在运送途中遭遇水匪,财物尽数被夺走。

郦洲刺史和明州刺史合谋一事,本是瞒着赵家进行的,他送出大半财帛,是希望赵家能帮他们遮掩此事。

只可惜,财帛被劫。

他除了彻底瞒下此事,别无他法。”

竟是因为这样!

清妧敛眉,脑中思绪疾走。

赵家本不会谋反,是因为明州突发水患,牵出明州和郦洲刺史贪墨,赵尚书恐赵家被牵连,这才铤而走险,劝说皇后和七殿下毒杀皇帝。

皇后和七殿下失势许久,本就心惶惶,是以赵尚书一开口,便正中他们下怀。

然,赵家棋差一招。

或者该说,赵家,皇后,七殿下,以及整个朝堂上下的所有人,从一开始就像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赶进了一个巨大的圈套。

想打这里,清妧的心开始剧烈地颤抖。

皇城前,百姓杀声更烈,伍砚书急急起身:“陛下,赵世尧罪大恶

极,若不立刻问罪,难以平民愤。”

“那就杀吧。”

“是。”

伍砚书朝宁寺正颔首,宁寺正会意,提起锣鼓猛敲。

“咚咚咚——”

锣声如雷,不消片刻,便叫百姓噤声。

“陛下在前,绝不会叫一个恶人逃脱,尔等不必着急,只管听本官宣判!”说罢,伍砚书抡起惊堂木,重重一拍。

“堂审至此,赵家所犯罪状有三。

第一,赵尚书身为户部尚书,多年来仗着位高权重,以权笼络人心,暗中收取下属官员孝敬无数,犯下贪墨渎职罪!

其二,靠赵家庇护,明州和郦洲刺史胆大包天,贪墨明州堤坝修缮款数十万银,致堤坝不堪一击,被洪水冲垮,令百姓死伤惨重,犯下死罪!

第三,明州事发,赵家深恐被问罪,先利用国师,毒害陛下,国师失败,又联合皇后和七皇子,二次毒害陛下,犯下谋逆大罪!

然,陛下英明,叫赵家谋算彻底落空,陛下仁慈,本想容赵家多活两日,可赵家不知悔改,勾结灭溱会三万众,在陵阳城中大开杀戒!

赵家之罪,罪大恶极,罪无可恕,按照溱律,本官判赵家三族斩立决,判赵家九族流放三千里。

明州和郦洲两府参与贪墨的官员,同判三族斩立决,九族流放!

给赵家行贿的官员,待大理寺查明,亦会根据行贿数额,依照溱律处置,届时,大理寺是会将官员名单贴在菜市口!”

说罢,伍砚书拔出火签令

,用力掷出。

“即刻行刑——”

赵世尧,赵家一杆郎君,被禁卫军尽数拖到皇城前的空地,郦洲刺史还想喊冤,却叫禁卫军捂死口鼻。

刽子手匆匆抬着砍刀冲上来,将赵家十数郎君,郦洲府数十官员齐齐斩杀。

与此同时,谢方野带着一纸敕书,赶往赵家。

血色淋漓中,伍砚书朝皇帝拱手:“陛下,微臣已判完赵家和涉案官员,剩下皇后,七皇子,和三万灭溱会,微臣不知如何宣判。”

皇帝拂袖:“皇后赵萱娘,犯下弑君大罪,赐毒酒一杯。七皇子卿云澜,犯下弑君大罪,赐三尺——”

“父皇,儿臣冤枉!”卿云澜扑在地上惨叫,“儿臣没有毒害父皇,儿臣——儿臣是被赵家挟持,儿臣无辜啊——”

嘶吼未歇,卿云澜已先泪流满面。

此时,王忠已端着毒酒走到皇后跟前:“娘娘,请。”

皇后端起毒酒,最后又看了皇帝一眼。

“陛下,臣妾该死,不敢求陛下宽恕,但云澜当真没有杀陛下的心,还请陛下念在父子亲情,网开一面。”

皇帝低眉,看着扑在地上,哭成泪人的亲儿子,到底不忍心。

“卿云澜知情不报,助纣为虐,本该死罪,但念及他乃被迫行事,朕免其死罪,罚他终身驻守龙山!”

“谢……谢父皇恩典。”

“至于反溱会——”

照皇帝的意思,当然是全部诛杀,但——

“老师,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反溱会?”

“回陛

下,谋逆是死罪,绝不可姑息,只三万人,两万八并无谋权篡位的心,不过是奉命行事,若将其全部斩杀,未免有人说陛下嗜杀。”

皇帝颔首,随即朗声道:“反溱会首脑,尽数斩杀,其余人发配明州,重建明州堤坝,堤坝不成,罪罚不清。”

反溱会的人一听,瞬间热泪盈眶,他们扑在地上,大喊:“陛下仁慈,谢陛下不杀之恩——”

心怀怨恨,但眼见有罪者被诛杀的百姓,亦跪在地上,大喊:“陛下英明——”

见此,皇帝终是露出一丝寡淡的笑意。

大戏将落,城楼上,卿流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清妧震颤不止的心,顿时不断往下沉,她侧身,看着眉目极冷的卿流景,又一次问出了那个疑问。

“二殿下,明州水患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星回和若谷齐齐变色。

不久前,卿流景便是因为清妧的这一问,被气到长恨花毒发,药王一再强调,三月之内,殿下绝不可再毒发,否则神仙难救。

“县——”

卿流景抬手,饶是若谷再想说话,也不敢张嘴。

“明州水患,是天灾,亦是人祸。”

“那这人祸,是谁的祸?”

“许多人。”

清妧扭头。

皇城前,明州来的灾民看着被血色浸透的皇城青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可那笑不是喜悦,而是无限悲凉。

便皇帝杀死再多人,被水患带走的无辜百姓也不能回魂,明州府的满目苍夷,又

该用多少时间来恢复?

而致使这一切发生的,也是只是为了一场复仇。

清妧收回视线,目光直指卿流景。

“这许多人里,包括二殿下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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