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朝会。

“今日不议别的事，只议一件事。”

秦暠看着台下的大臣说道：“秦爽杀蘧昆仑一案，怎么判？”

下面的大臣面面相觑，一个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街杀二品大员，影响极为恶劣。按律当斩。但因其为皇族，为维护其体面，臣提议赐毒酒一杯。”

太傅王琰走了出来，对着秦暠说道。

他原本的想法是不掺和这件事，这件事和他们又没有多大的关系。

但是，太子因为一时生气上书参了秦爽。

他这个当老师的，必定要和太子站在同一个战壕。

昨日陛下看似是申斥自己没有教导好太子功课，实际是在说自己为太子做好参谋。

可，太子上书的时候，也没和自己商议啊。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太子少傅林伯彦也站了出来说道：“在集贤门杀人，而且还妄自题诗。看似在说自己清白，其实在暗指陛下不识忠奸。此子心思歹毒，臣建议，赐死。”

这些人明显是太子一党，既然太子已经出手，他们必须得跟着。

“臣附议。”

蘧甫碌也满脸怒意地站了出来，“我大哥勤勤恳恳，立功无数。秦爽却强闯五军都护府，先杀李俊麟，再杀我大哥，完全没有把朝廷法度放在眼里。望陛下做主，否则会寒了功臣之心。”

“此言差矣。”

这个时候，崔瑾站了出来说道：“据我所知，秦爽之所以要杀蘧昆仑，是因为蘧昆仑勾结弥勒教，妄图杀害秦爽殿下和平阳县伯，若不是胡咏灵及时出现的话，这两人说不准已经下了黄泉。”

“秦爽殿下年轻气盛，直接冲进五军都护府内杀人，虽然法度不容，但情有可原。臣觉得，此事事出有因，需从轻处罚。否则，若是让天下有歹毒之心之人看到造反无处罚，岂不是谁都跃跃欲试？”

这话说出来之后，可以说狠狠地扎在了蘧甫碌的肺管子上。

“崔瑾，你莫要胡言乱语。”

蘧甫碌指着他的鼻子说道：“我哥何曾勾结弥勒教？何曾有过谋反？”

“证词已经留存在了刑部，我觉得李大人那边应该是清楚的。”

崔瑾把这个锅又扔给了李善泽。

“崔爱卿，这件事朕已经知晓。”

秦暠这个时候对着他说道：“那只是一个误会，不涉及谋反。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不要在此事上纠缠。”

他之前已经下过旨，如果现在再给蘧昆仑定义一个谋反。

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崔瑾听到之后，点头撤了回去。

就在他撤回去的时候，李善泽走了出来。

李善泽依然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踱步走了出来，说道：“刑部确实有吴长海和弥勒教众人的证词。是否为勾结谋反，暂且不谈。但是，据我所知，蘧昆仑和李俊麟两人却生生把提供证词的吴长海杀害了。”

“这是什么意思？挟私报复吗？而秦爽殿下那一日也是看到这个情况之后，才要杀掉李俊麟。”

李善泽准备的十分充分，说道：“据调查，秦爽殿下那一日去五军都护府只携带着护身的匕首，完全没有准备其他武器。所以说，他可能只是去讨个说法，开始并未有杀人之心。只是正好看到他们虐杀吴长海，才怒火攻心杀了两人。我觉得，情有可原。”

“一派胡言。”

王琰听到这话之后，站出来说道：“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秦爽杀人就是杀人，事实就摆在面前，你就算是说得天花乱坠，也是杀人，而且还是当街杀人，行为极其恶劣。”

“王太傅，话不能这么说。”

胡佑钦也站了出来，对着他说道：“行为恶劣与否得看百姓如何认为？但我昨日去外面打听了打听，不管是百姓，还是文人，似乎都对秦爽的这种行为很是认可。所以我很疑惑，行为恶劣，怎么还会引起大家的同情和赞美呢？”

“哼，那只是因为他会花言巧语。写了一首诗糊弄了普通士子和愚钝的百姓罢了。”

王琰虽然老了，但是思维却十分活跃，反驳得也是针针见血。

太子党这边有了王琰等人的加入，不少之前看戏的大员也都站在了太子这边。

毕竟，谁不想提前傍上未来皇上的大腿呢？

而且，陛下都已经把秦爽押入诏狱，那便是要让他死的证明。

另外一边则是有部分江北世家、寒门清流支持着秦爽，双方目的虽然相同，但是原因却不同。

江北世家是想要削弱五军都护府和蘧家。

寒门清流则是看重秦爽的气节和胡佑钦的原因。

双方一时之间吵得不可开交。

“陛下，臣觉得，五军都护府应该拆解才对。”

这个时候，段鹏程走了出来，用一种很大的声音说道：“五军都护府权力太大，现在他们想让秦爽死，无非就是因为秦爽上书拆解五军都护府，心生怨恨罢了。”

“但臣冒死直谏。五军都护府已经到了非分不可的地步。”

这话瞬间把话题引到了拆解五军都护府上面。

当即这些人又围绕着这个事情互相打起了嘴炮。

秦暠在上面看戏一般地看着下面人的表演，眉头微微蹙着，用手点着额头，似乎在思索什么一样。

“陛下，五军都护府一直都以来，都是最忠心的。今日若是拆解五军都护府，必然会引发其他一系列的麻烦。”

蘧甫碌说道：“下面的各大山头现在全靠着五军都护府镇着，若是没了五军都护府，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子。”

“拆了五军都护府，又不是说没人管。”

左御史曹旭在旁边说道：“怎么就会引起乱子？”

“酸腐文官又不懂带兵，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马上有武将站出来说道：“原本五军都护府还有蘧昆仑镇着，大家也都信服他。若是那个时候拆解，或许还能行。”

“但是现在，蘧昆仑被杀。五军都护府没有一个能让大家统一意见的人，拆解一旦不顺利，利益一旦分配不好，就会乱成一锅粥。若是北戎趁机来犯，我们挡得住吗？”

当即，马上有一波武将又开始说这件事。

一瞬间把胡佑钦等人的气势压了下去。

“如果让陆廷荣，陆大人来主持拆解这件事呢？”

段鹏程这个时候，又说出一句话。

这句话出来之后，周围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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