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目的达成，叶千澜径直挂断电话，顺手还关了机，而后回到包厢前恍若未觉道：“王师傅怎么不进去？”

王金亮回过头来没说什么，但脸色在短短半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变得分外难看。

不等他说什么，唯一毫不知晓内情的孙姨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千澜，这位就是王师傅吧？都别站着了，赶紧进来坐下吧。”

王金亮看了眼里间，“我……”

“啊，烫——”

念念忽然一声惊叫伴随着茶杯落地的声响，孙姨立刻条件反射似的折回去。

神情紧张地把人里里外外检查一番，孙姨捏着她红了一片的指头心疼得不行，“乖宝宝，除了手指还有哪里疼吗？”

被这么一问，念念小嘴一瘪眼泪就下来了，张着嘴含含糊糊地说：“舌、舌头……”

“没事，没事啊，奶奶在呢。”

孙姨将人抱进怀里，安慰时不免带了几丝哭腔，一抬头看谭茂山还直愣愣站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端端的你丢魂啦，这么烫的水怎么能直接给念念呢？”

以往都会跟她斗上两句嘴的谭茂山今天却异常沉默，怔怔地坐了回去。

这状况也在叶千澜意料之外，所幸门开着，经过的酒店工作人员恰好见着这幕，立刻找了同事过来带着祖孙俩去紧急处理。

她俩这一走，包间里顿时变得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叶千澜猜得没错，不管是谭茂山还是王金亮，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主动撕破脸皮，觉得只要闭紧嘴巴就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怎么可能呢？

她稍稍平复心绪，顺手把门带上，“故友重逢，二位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此话一出，就是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时怎么回事了。谭茂山像是终于回过神来，忽地闷声一拳砸在桌面上，厉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叶千澜好整以暇地坐下，“我是谁重要吗？你放心，我本意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否则不至于等到现在才找上你们。”

她稍一侧头，视线落到始终沉默的王金亮……应该说是梁金身上，“但不把事情闹大，有个前提是你们得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谭茂山冷哼一声，“行琛知道你背着他做了这些事吗？”

叶千澜不为所动，“这些事本来也跟他无关。”

她没再废话，紧接着直入主题道：“九年前那起轰动珠宝界的毒珠宝事件，谭先生跟梁先生应该都是当事人吧？不知道谁能给我还原一下，在当时的情况下，作为主导者之一的何氏是怎么做到独善其身的？”

这一句“梁先生”，梁金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

但跟谭茂山比起来，他的反应要平静许多，说的话也更一针见血，“你是来报仇的吧。”

叶千澜看着他没说话，也算得上是某种意义上的默认。

这让谭茂山心中顿时大骇，“报仇？！你是当初的受害人家属？”他脑中电光火石闪过之前的画面，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叶千澜当初在病房提起的那些话题竟都是刻意为之。

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诡辩的话张口就来：“千澜，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

叶千澜轻笑一声，“先别急着狡辩，我既然能找上你们就证明查到了些东西，想把何氏打下来可能差一点，至于其他的嘛……倒没那么难办。”

“况且，”她适时停顿几秒，“孙姨她这么善良，如果知道你以前都做过些什么，她……”

提到自家老伴，谭茂山脸上那副伪善面具立即崩坏，“你还敢提她？从头到尾，你想方设法接近我老婆，接近念念为的就是这一天吧？我老婆对你那么好，你简直没有心！”

叶千澜眸光闪动了一瞬，“这也是我跟孙姨的事，与你无关。”

坦白来说，对于孙姨她的确循心怀愧疚，但也不至于轻易被谭茂山这点转移话题的伎俩牵着鼻子走。

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她拿起谭茂山放在面前的手机，“孙姨应该也快回来了，留个电话吧，之后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再打给我。”

约莫是担心她真的不管不顾地把当初的事说出来，谭茂山虽然脸色黑成锅盖，但还是妥协解了手机锁。

顶着他审视的目光，叶千澜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留下了号码，顺手给自己打了一通电话。

如法炮制给梁金留下号码后，孙姨恰巧也带着念念回来了，“千澜这酒店定的可真不错，这工作人员又贴心又专业，都快赶上医护人员了。”

这会儿冷静下来，她一下就敏锐觉察到氛围不对，“诶……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就走开这么一会儿，别是吵架了吧？”

叶千澜面色如常道：“有我在呢怎么能吵起来？只是说起球赛所以情绪激动了点。”

她这借口找的恰到好处，孙姨立刻会意过来，转头跟梁金说：“王师傅多担待，这老头是个铁杆球迷，情绪上头说话可能就没了分寸，可不是故意冒犯你。”

虽然彼此心怀鬼胎，但得益于叶千澜强大的控场水平，这顿饭总算没彻底垮掉，孙姨也并未觉察出不对来。

因着念念受伤闹着想回家，吃过饭后谭茂山一家便先走一步。

临离开时他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梁金，眼神里多少带了点警告意味。梁金眼里却连一丝波澜都无。

目送谭家的车开远后，他对身旁的叶千澜道：“你说你是来报仇的，可那张受害者包括受害者家属的名单我都一清二楚，里面没有你。”

叶千澜轻嗤一声，“怎么？因为心虚所以想要知己知彼，却隐姓埋名把自己藏在暗处。可你真的能确定，当初被你们害到家破人亡的真的就只有名单上那些人吗？”

对方像是被问住，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又开口：“如果只是想知道当初的事，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原原本本告诉你，但你不该这么做的……谭茂山也许很快就会联系何氏那边，他们的手段你比我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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