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华风醒来了，他睁着眼睛，透过窗户，望向外面的天空。

  有一点点的星光，都不是很真实。

  到了晚上，这阴沉的天，显得更加阴沉了，竟然有种身在寒冬的感觉，忍不住裹紧了被褥，却还是在发抖。

  那妇人偷偷摸摸地进来，一看华风醒了，塞了两根黄瓜和一个热乎乎的鸡蛋给他。

  “这晚上冷，得吃点东西。”妇人道。

  “你救了我？”华风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虽然意识算是清醒了，身体好像还是很糟，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妇人点了点头，“你们这些新来的，都是这样，熬到现在也不容易。”

  “这是什么地方？”华风急忙问道。

  “蓦然城啊。”妇人道。

  “外面呢？”

  “外面啊…”妇人想了想，接着道：“外面有座山，叫相望山，再远一点就是无意界，再远点我这个妇人就不知道咯。”

  “啊？”华风听得稀里糊涂的，还是不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赶紧把东西吃了。”妇人催促道。

  华风点头，咬了一口香脆的黄瓜，清香扑鼻，好像是世间美味，没有什么比这更好吃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妇人端详着华风，问道。

  “华风。”

  “哦，你可以叫我赵师娘，我那老伴姓田，一般弟子都叫他田先生。”妇人介绍道。

  “好的，赵师娘。”华风一口气吃了两根黄瓜，顿觉浑身来了一些力气，一口也把鸡蛋吃掉了。

  “今天你先休息吧，晚上就和小吴挤一挤，什么事，明天再说。”妇人笑着说道，转身走出了房间。

  “谢谢你，赵师娘。”华风谢道。

  “休息吧。”赵师娘说完，合上了房门。

  华风有了些力气，盘坐了起来，他试图运转道法，却发现，道基都没了，这天地间的气息好像也截然不同，根本无法修炼。难不成，自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他以为那一击之下，自己已经死了，没想到却到了这个地方来。

  过了一会儿，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少年一边揉着头，一边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应该就是师娘口中的小吴，这人偏瘦，个子也不高，模样倒也周正，散发着少年的气息。

  “你好。”小武跟华风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叫华风。”华风道。

  “我，武装。嗯.看你样子，好像是流民吧？”武装问道。

  “流民？”华风不解。

  “就是从城外来的人。”武装道。

  “好像是吧。”华风对于这个词不是很理解，流民？好像是落难逃荒的一样。

  “听说你们这种人，什么都不懂？”武装打了一盆水，脱掉了鞋袜，一边洗脚，一边打湿毛巾，敷在后脑勺上。

  今天画师那一烟杆好厉害，现在他脑地上还有鸡蛋那么大个包，轻轻一摸，整个脑袋都疼。

  “是啊，这里怎么修炼？”华风问道。

  “就读读书，写写字什么的，就行了。”武装道。

  “这么简单？”华风奇怪地问道。

  “当然不是，这只是开始，为了提升念力，然后才能修战法。”武装道。

  华风闻言，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自己的手段都失效了，这里修炼的方式完全就不同。

  “念力是什么？”华风问道。

  “就是念力啊，意念之力，你说话，听声音，看东西，指挥手脚动作，都需要念力。念力一旦散尽，人也死了。”武装解释道。

  他洗完了脚，将水哗啦一声，倒在了外面。

  “你现在也是在修炼念力么？”

  “对呀，我主要练画画，等我念力开明境界，便可去参加道统的考核，说不定便能进入大道统修炼了。”武装笑嘻嘻地说道，那眼神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什么是念力开明境界？”华风继续问道。

  “等等，让我趴会儿。”他脑袋后面一个大包，今晚看来只能趴着睡觉了。他一边说着，便趴在了床榻的另外一边，一双脚丫子对着华风。

  “念力按境界，分为：通达，开明，高光，大经，觉悟，大觉悟，我现在连通达都还没到呢，所以天天被先生骂。”武装说起来便有些气馁，看他样子，似乎比华风还小点。

  华风点头，算是大概明白了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

  “画画真的可以修炼念力？”华风有点怀疑这点。

  “当然，不仅画画，六艺皆可，随便通一种，便可到通达境界。”武装道。

  “何为六艺？

  “嗯就是礼、乐、射、御、书、数，我学的画画，就是“书”中的一种。”武装解释，他说完，翻过身来，望着华风，道：“我听说你们这种流民，修炼起来一般都很厉害啊，是不是真的。”

  华风闻言，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你想学画画吗？”他又问道。

  “不想，要学就学射、御这样的啊。”华风道。

  “呵呵，那个学费更高，你有钱吗？”武装闻言，笑问道。

  “没有！”华风摊了摊手，自己的身上的东西好像被清空了一般，啥都没了。

  “那学个屁啊。”武装又趴了回去。

  “对了，这里钱长啥样？”华风很是好奇。

  武装一听，坐了起来，对着华风翻了个白眼，从裤兜里掏了半天，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在华风眼前挥了挥，“就这个。”

  “纸啊？”华风惊问道。

  “嗯.可以这么说，不过这纸是上等的符纸，上面还印着念力可以识别的标识。”武装把纸币上的皱纹顺了顺，又好生折好，放入了裤兜里面。

  “这样也行！？？”华风愕然。

  “对了，忘了告诉你，这纸币遇到火，或者猛烈的撞击，就会爆炸，你可得小心点，钱是可以杀人的东西。”武装正色道道。

  “了解。”华风看他说得郑重，赶紧点了点头。

  “额~睡觉，明天要是起不来，可又要挨烟杆子了。”武装说完，将被褥往脑袋上一搭，不再吱声。

  华风沉默了片刻，他思量了下现在自己的处境，只有先活下来，再说其他的。能不能回去，这都是以后的问题，武装说念力散尽，人也会死掉。

  他有种感觉，这天地间有一股力量在无时无刻地消解人的念力，而且一个人一直都在消耗念力，要是自己不去修炼的话，很可能活不了多久。

  只是，听武装说，学习六艺都要学费，他现在连钱都没摸过，哪来的学费！

  烦恼了一阵，华风感觉自己的念力又弱了几分，赶紧不去想这些事情了，睡觉的时候，念力的消耗应该是最低的，赶紧睡吧！

  第二天，一大早，武装就起床了，连同一群弟子，被画师带到城外去辟谷静心去了，过了一个时辰才回来。

  一群弟子被饿得肚子咕咕乱叫，却又被画师呼喝着，去做功课了。

  华风也不知道干什么，一个人在院子里转悠了半天。

  画师安排好弟子之后，走了进来，他抽着烟，打量了一番华风。

  “小子。”他对着华风喊了一声。

  “嗯，田先生好。”华风施礼道。

  我看你也好的差不多了，嗯，你应该知道，我这青斋画舫不留闲人。"”画师道，他这意思很清楚，要下逐客令了。

  华风一愣，随即道：“先生，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能否帮我指条道路？

  “呵呵，凭什么救了你，还要给你指路？我又不是什么圣人。”画师抽着烟，看向别处。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还不如让我死掉算了。”华风能感觉到，这人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救下自己。

  “哟呵，那你这么说，是赖上我了？”画师斜睨了华风一眼，说道。

  “不敢，还望先生指点一二，若我华风能自谋生路，定然不会再劳烦先生。”华风道。

  画师闻言，兀自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烟，道：“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路。”

  “多谢画师。”华风急忙谢道。

  “赚钱，入院，学六艺。”画师简单地道。华风闻言，一阵无语，他说的，跟没说一样。“如何赚钱？”华风问道。

  “呵，这话问得。好的工农商，坏的坑蒙拐骗抢，无一不是赚钱的门道，很简单。实在不行，把自己卖了，委身为奴，也不错。”画师不痛不痒地道。

  “这样啊。那先生能不能让我先在这里待几日，我找到赚钱的门道，自然离开。”华风道。

  “嗯.三日，三日之后，无论如何，你都得走人。”画师微微考虑下，说道。

  “谢过先生。”华风道。

  “不过，你晚上不能跟武装挤着睡了，他白天功课重，晚上休息不好可不行。”画师道。

  “那...”

  “睡柴房吧。”画师说完，吞云吐雾地走掉了。

  “额，好吧，总比露宿街头好。”华风心道。

  他想了片刻，决定出去转转，后院还有一道门，可以出到城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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