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嘉芙白日在医馆给病人看诊，遇到拿不准的就请教谭郎中和谭皓，晚上回家钻研医书，这段时间医术有了不小的进步。书肆还缺新话本，这两日她就要抽空开始写新话本，可以说是从早忙到晚。

这日，突然有个女子慌慌张张地跑进医馆。

“救命……我要找郎中……”

学徒赶紧把谭郎中找来。

女子一见谭郎中就要拉着他往外走，谭郎中安抚道：“姑娘你先冷静，先告诉我是谁要看诊，是什么病症，我也好带上东西随你过去。”

“我家小娘早产了，孩子生不下来……”

谭郎中闻言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有些眼熟，“你是定国公府的人？”

“是，是我们二夫人让我来惠安堂请您去的……”

“你在这稍等一下，我拿上药箱就跟你过去。”

谭郎中来到董嘉芙的诊室，“董丫头，定国公府出事了，你随我一起去看看吧。”

董嘉芙一惊，立即站起来，“出什么事了？”

“应当是之前那个说自己动了胎气的妇人，孩子难产。”

“好，我跟师傅去。”

两个人收拾了些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随那个丫鬟去了定国公府，下马车后急忙赶去二房。

刚到万小娘的住处，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痛苦的哀嚎声，大夫人和二夫人守在门外。

“夫人，郎中请来了！”丫鬟跑过去说。

二夫人一脸急色地对谭郎中说：“郎中，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保住孩子。”

谭郎中沉声说：“大人孩子我都会尽力保全，只是不知里面的情形如何了？”

“里面有两个稳婆在，现在孩子才八个月，说是胎位不正……”二夫人两只手交握在一起，眉头紧皱，“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早产了。也不知道万小娘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孩子都怀不好。”

大夫人听不下去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先让谭郎中进去，救人要紧。”

“对对对，快带郎中进去。”二夫人吩咐丫鬟。

大夫人见董嘉芙也跟上去，叫住她善意提醒道：“董姑娘，里面血腥气重，你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进去别吓着你。”

“多谢大夫人关心，我就在旁边给师傅打打下手，没事的。”董嘉芙微笑道。

大夫人不再拦着。

董嘉芙一进屋便感受到血腥气扑面而来，房间里的门窗都关着，有些憋闷。

“哎呀，娘子用力啊……”

床上的帷幔放下，稳婆在里面接生。

“啊——”万小娘紧接着发出一声惨叫，片刻后有气无力地说，“我不行了，我不生了……”

“娘子千万不能泄力啊，孩子生不出来，你也有危险。”

“我实在没力气了……”万小娘哭着说。

这时丫鬟过去，“小娘你要撑住，郎中来了。”

稳婆听到后，连忙道：“快让郎中过来，娘子快不行了！”

谭郎中来到床前，让万小娘伸出手来给她把脉，接着从药箱里拿出人参片让她含在嘴里，又回头让董嘉芙准备好针，在她的手和胳膊上扎了几针。

过了一会儿万小娘有力气了，又开始在稳婆的引导下继续生。

董嘉芙看到丫鬟时不时端着一盆血水出来，心也跟着提起来。

没过多久万小娘又没力气，谭郎中照前面那样给她扎针，并跟董嘉芙说：“把我们准备的药拿出来，让他们去煎了。”

药是来之前以防万一备好的，董嘉芙取出药包交给丫鬟，交代她如何煎。

万小娘哭着喊着找崔祈绍，“二爷，我要见二爷——”

丫鬟跑出去告诉二夫人。

二夫人嫌恶道：“这种时候找爷们干什么？她有这个力气就赶紧把孩子生下来，让祈绍来有什么用，他能替她生孩子？”

大夫人耐着性子说：“二弟妹别说气话，再怎么说祈绍也是孩子的父亲，这个时候他理应在场。祈绍去哪了？”

“不知道，他是爷们，要在外应酬，不能跟我们女人一样整日待在府里。”

大夫人眼看问不出什么来，吩咐徐妈妈，“让祈绍身边的伺候的小厮都出去找人，必须把人找回来。”

徐妈妈立刻出去安排。

“孩子还没生下来？”老夫人从外面进来，身边跟着齐妈妈。

大夫人上前，“还没有，请了谭郎中和董姑娘过来，都进去了。母亲怎么来了？”

“我听说万小娘难产，担心出事，过来看看。”

“这里有我们照应着，母亲回去等信儿就好。”

老夫人摆摆手，“回去我这心里也不踏实，还是在这等着吧。”

说起来万小娘肚子的孩子不过是个庶出，但见老夫人如此重视这个孩子，二夫人觉着这是给了他们二房脸面，连忙过去扶老夫人，“母亲快坐，有您坐镇是这孩子的福气。”

丫鬟端着熬好的药进去，喂万小娘喝下。

不多时，三夫人和四夫人也来了。

“母亲也在，”三夫人问，“大嫂，二嫂，里面怎么样了？”

万小娘的痛呼声传出，二夫人指了指，“听听还折腾着呢，还没足月就生，也不知道她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还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如今最要紧的是能母子平安。”四夫人说。

约莫半个多时辰后，崔祈绍醉醺醺地从外面进来，直奔房门而去，“月儿别怕，爷来了……”

大夫人赶紧将人拽住，“男人不能进产房，不吉利。”

崔祈绍摇摇晃晃停住脚，朝着屋里喊道：“月儿，爷就在外面，你别怕。”

万小娘听见他的声音，哭得更大声了，“二爷，太疼了，月儿不生了，我要死了……”

“月儿——”崔祈绍听到“死”字慌了神，伸手就要去推门，被二夫人拦住。

“你是喝酒喝糊涂了？妇人生孩子哪有不疼的，你进去能做什么？给我老实待在这。”二夫人把崔祈绍按在椅子上，接着推开门进了房中，里面的气味让她不由皱起眉头，抬手在脸前挥了挥。

她走了几步就停下，对着床上的万小娘说：“现在祈绍回来了，外面老夫人和其他三房的人也都在，你少给我作妖，说些不吉利的话。有力气赶快把孩子生出来，要是我的孙子有个什么闪失，你也别想在国公府待下去了！”

万小娘立马噤声，委屈地掉着眼泪。

二夫人一点也不愿意在里头多待，警告完马上转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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