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暗，陈严行走在砂石小路上，前行几百米到达垃圾处理厂紧闭的大门前，不愧是处理垃圾的地方，伴着燃烧的污浊味还有充斥口鼻的臭气熏天。

陈严敲响大门，从里边门卫处慢慢转出1个老头问道：“你有什么事啊？”

陈严亮出证件表明身份，客气地说道：“大爷你好，我是东滨市公安局的，有些情况需要了解，请联系1下你们的负责人，谢谢了。”

看起来老头是个本分的老百姓，答应了1声之后忙不迭的回屋抄起了桌上的电话。

没1会，1个穿着夹克的中年胖子从垃圾处理厂深处走出来，狐疑地问道：“你有什么事？”

陈严再1次表明身份，问道：“我来了解1点情况，请问，去年的12月7号有1辆‘动物无害化处理车’从你们这里离开，还有记录或者监控吗？”

中年胖子没有直接回答，却反问了陈严1个问题：“东滨市公安局的？”

得到陈严的点头承认，中年胖子1本正经的说：“按理说协助警察同志的工作是所有人的义务，可我没有识别你身份的能力，麻烦警察同志还是协调1下当地的公安局，或者联系我们的上级来证明1下吧。”

陈严心中怒骂，他酿的，还是被这个胖子给抓到了漏洞！

倒是有沈逸飞的协助，可他没有协调函不会被批准的；而垃圾处理厂的上级应该是本地的市政环卫部门，现在是晚上人家早都下班了，就算是明天去也不1定能得到他们的协助。

毕竟同为公安系统的协调函都没有批准，不属于同1个城市的市政环卫部门更会对自己踢皮球的！

看到陈严面露难色，中年胖子心下大定，嚣张地说：“警察同志，不是我们不帮忙，而是程序不合规矩啊。”

说完，作势准备离开，看到陈严把目光对准了看门老头，他立马呵斥道：“老李头，你闲的没事干把院子里的地给打扫1边。”言下之意，老李头也不准对陈严透露半个字。

老李头唯唯诺诺地答应1声，扛起扫把也走远了。

中年胖子边离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1无所获的陈严也只能退回去。

车上，沈逸飞好奇地问道：“严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严没好气地说：“他们歧视外地警察！”

沈逸飞哑然失笑：“要不然我再去问问？”

陈严不太抱有希望，也不想给沈逸飞添麻烦了，不过他却想到了另1个方法：“走，去找家小卖铺。”

已经深夜了，垃圾处理厂大部分的灯光都熄灭了，就连原本吞吐着浓烟的大烟囱也停止了工作，远远看去只有门卫上还泛着1点惨淡的黄色。

陈严提着两条烟下车，沈逸飞再次确认：“还是你自己去？”

陈严点头肯定，沈逸飞感叹道：“唉，什么世道，警察查案还要‘行贿’。”

陈严鄙夷道：“我他酿的这是走群众路线！”

就在刚才陈严已经看清老李头的食指、中指被熏得焦黄，可以确定这是1个多年的老烟枪，既然不能从中年胖子负责人那里得到想要的，就试试能不能从底层获取，而且很多时候，底层的人更了解情况。

陈严的再次到访令老李头深感疑惑，当他把两条烟摆到桌上时更是让老李头手足无措。

狭小的门岗亭里，陈严自顾自的拆开包装陪着老李头吞云吐雾，他就像拉家常儿1样问道：“在这垃圾处理厂里看大门虽然枯燥，但总比没有收入或者收拾庄稼要好吧？”

哪知老李头重重的叹了1口气，就像叹尽他那年龄1般的悲凉：“我也不想在这看大门，可是我家的耕地被这个厂子占了。”

原来这个垃圾处理厂侵占了附近大批的农田，原本赖以耕种的土地失去了却没有得到应有的赔偿，垃圾处理厂的老板“开恩”，以雇佣老李头看大门的方式代替赔偿。

世间的污浊遍地，哪怕代表正义的警察也无能为力，陈严似乎除了叹气也做不了什么！

当陈严问起那辆“动物无害化处理车”的时候，虽然时隔3个多月老李头却还有很深的印象。

那辆车是12月7号下午匆匆赶来的，因为本厂的垃圾处理车都是凌晨出发、上午回来，所以下午出入的车辆让老李头印象深刻。

那辆车来装上货物很快就离开了，当老李头说出装载的货物之后立刻让陈严瞪大了眼睛。

老李头说：“那辆车上装满了成百上千只猫！”

自从去年的夏末秋初开始，垃圾处理厂的负责人就下了1个奇怪的通知——员工外出清运生活小区垃圾的时候注意把流浪猫带回来，每带回来1只奖励1元钱。

城市的流浪猫1般聚集在垃圾桶附近，因为在那里可以从居民扔掉的厨余垃圾里找到食物，算得上是稳定来源，于是负责清运垃圾的员工抓捕流浪猫就有了先天便利的条件！

流浪猫被抓回来之后，厂里的负责人安排老李头喂养，至于原因也没有人能够明说。

说到这里，老李头纳闷地嘟囔1声：“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流浪猫。”

陈严陷入思考，指尖香烟燃尽的滚烫他竟没有察觉。

俗话说，“春狗秋猫”，意思是说在生理上，狗通常是在春天生产，而猫却通常是在秋天下崽。如果生活中细心留意，每年的秋天会发现多出很多的流浪猫。

如果垃圾处理厂的员工从夏末秋初开始捕捉，3、4个月之后刚好是12月份，那时就算是刚刚出生的小猫也会长大。李晓萌曾经说过，东滨医科大学的流浪猫是从去年12月份凭空出现的，这样看来刚好对的上。

想到这儿，陈严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战栗，张鑫源的尸体被流浪猫啃食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张鑫源1案也算得上1起毁尸灭迹，毁尸灭迹通常是杀人案中隐藏作案手法或者作案目的的1种方法，但东滨医科大学内的这起案件又是为了隐藏什么？

还有，这是谁人想得出如此残忍的手段呢？任是陈严也不由得为此毛骨悚然。

陈严问道：“你们的垃圾处理厂大约抓了多少只流浪猫？”

“数不清楚！”老李头摇摇头接着说：“反正乌央乌央的，就这样还有人嫌不够呢！”

陈严立刻拧起眉毛：“有人嫌不够，是谁？”

“说不清是谁。”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老李头依旧难免疑惑，他接着回答道：“这不，去年的十2月份还去当地的1家流浪动物救助站花钱购买了1批，其实也花不了几个钱。其实那些猫在城市里是流浪猫，在农村就是野猫，在哪都是烫手山芋。”

陈严掏出纸笔问道：“你说的那个流浪动物救助站的位置在哪里？”

记录下来之后陈严道谢之后准备离开，老李头抄起香烟坚辞不受。

正在两人拉扯之际陈严1把夺下来扔到门岗亭的桌上扭头就跑，只留下追不上他的老李头大声吆喝了两下。

等陈严回到车上，等候良久的沈逸飞艰难地咽下1个没打出来的哈欠，问道：“这次去了这么久，肯定有收获吧？”

陈严掏出手机上网查询猫咪的习性，点头答应1声：“嗯，大有收获！”

“你去开车！”和沈逸飞已经混的很熟了，陈严毫不客气地将记有流浪动物救助站的纸条丢过去。

“遵命！”沈逸飞无奈地答应1声开车离去，而从垃圾处理厂的方向也快速驶出1辆满载有人的面包车追了上去。

就在刚才陈严和老李头推辞香烟的时候，中年胖子负责人被他们的交谈声吸引过去，当陈严走后他问清楚老李头说了什么之后立刻大惊失色，打了几个电话之后快速召集起几个2混子模样的年轻人登上1辆面包车追了上去。

至于为什么垃圾处理厂里有2混子其实也很好解释，垃圾处理是1个有政府拨款的垄断性行业，其中有巨大的暴利。任何1个垄断行业都有各自的门道，就像工地上的黑社会性质团伙1样，不怎么干净！

垃圾处理厂位于营州市区的东边，而流浪动物救助站的位置却在市区的西边，几乎是1个对角线。

沈逸飞开着车驶进闹市区又驶到了另1侧的城乡结合部，当路上行人稀少之后他们的车后依旧跟着1道明晃晃的光柱。

沈逸飞揉了揉眼睛驱赶走疲惫，他侧头看向后视镜说道：“严哥，你是不是捅了马蜂窝了？”

陈严也早就发现了后边探头探脑的面包车，他嗤笑1声：“这些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跟踪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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