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婆子沉浸在过去的美好生活中，连连啧声回味。

“后来有官儿看上她了，要纳她进府当姨娘，那官儿的大老婆在京城，她一进去就是当家的，那我儿子就是舅老爷，作威作福的，想想都美。”

叮……2个银币。

郭攀冷笑道：“你这是给女儿惹祸呢。”

吴婆子尚在自己的美梦中：“我都想好了，问那个官儿要两万两聘礼，还要金银首饰，最好给我儿子捐个官，不然我这女儿岂不是白养了？”

叮……2个银币。

徐午道：“你真是打得好算盘，寻常聘礼二十两，你居然想要两万两。”

“可惜啊，死丫头想不开。听说那官儿还看上一个女子，要同时纳进门，死丫头居然自尽了。”吴婆子气道，“真是个赔钱货。”

叮……2个银币。

徐午木木的不说话，亲生母亲说自己是死丫头，这种耻辱太大。

吴婆子还在絮絮叨叨说：“你说谁不是三妻四妾的，本就是进去当妾的，捞几个银子帮帮家里人不就是了。正妻还没咋的，你一个妾倒是自尽了，这不是糊涂到顶吗？”

叮……2个银币。

徐午喃喃道：“是糊涂。”

徐未晚道：“你女儿死了，你岂不是一分银子没有？”

“那也不是。”吴婆子得意起来，“我去青楼闹了几日，老鸨担心影响青楼生意，给了我一百两，还把死丫头的衣裳簪子全给我了，又是几十两。青楼里的姑娘们，一人凑了

二两，又是几十两，前后总有两百两。”

叮……2个银币。

怪不得过得如此滋润。

徐午道：“你女儿死了两个月，你为何不葬她？别人葬了她，你为何不去上坟？”

“卖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吴婆子中气十足，“难道让我一个老婆子给她上坟烧纸？她是自尽的，不吉利，家里还有小宝呢，带了邪气怎么办？”

叮……2个银币。

徐午冷冷笑道：“你亲生的女儿，你就这么狠心？”

“和她山盟海誓的情郎都不管，我为何要管？”吴婆子道，“我一把年纪了，谁来管我？”

叮……2个银币。

徐午黯然：“你走吧。”

“那银子……”

徐未晚给了吴婆子二两银子，吴婆子欢天喜地离开了。

听说讲家长里短还可以挣银子，吴嫂也上门了。

“街坊邻居的，没人比我更知道家常，找她不如找我，保管你们满意。”

徐未晚点头道：“好呀，你说得好，也有银子。”

徐午点头。

到底要看看自家人绝情到什么地步。

吴嫂就从自家说起：“老太婆小气，娶我只花了二十两，这够什么的，我可是卖给她家了，又做饭又生孩子的。哼，当时说得好听，什么她女儿得脸，在官老爷跟前都说得上话，将来给我弟弟谋出路，我呸，那丫头短命死了，什么都没有。”

叮……4个银币。

徐午道：“听说有银子，你没得吗？”

“若不是看在两百两银子上，我

非翻脸不可，老东西银子把得紧，才吐出了四十几两。”吴嫂啐了一口，“依我说，两百两算什么，老东西不如去团练府哭丧，偏生又怕事。”

叮……4个银币。

徐午嫂子骂娘的时候，徐二娘磨刀回来，在一旁偏房下听着。

徐午问道：“你弟弟是做什么的？”

吴嫂继续道：“两个弟弟在家，也没什么合适的可做，我这个当姐姐的少不得接济他们。”

叮……2个银币。

“你男人愿意？”徐午说起哥哥，语气也不带感情，在她的印象中，哥哥从没有关心过她，平时也很少和她说话。

“他自己也没有正经营生，我又给他生了儿子，他凭什么说我，多说一句我就抱着儿子回家。”吴嫂气道，“前些日子我弟弟要娶妻，问他们要二十两银子，就推三阻四的，留着银子陪葬呢。”

叮……3个银币。

“你见过你小姑吗？”

“一个妓女，我见她脏了自己的眼。”吴嫂冷笑，“这种家庭，怕是我家小宝将来说亲也难，还是死了好。”

叮……3个银币。

徐午无力挥手：“乏了，你走吧。”

徐未晚给了她二两银子，嫂子意犹未尽地离开，徐午坐着没起来，似乎没有一丝力气起来。

熊孩子过来了，想必是她娘让他过来的。

一进门，他就笑嘻嘻拿糖：“你家的麦芽糖真好吃。”

徐未晚塞给他糖：“小哥哥吃吧，这不会拉肚子。”

“再给我点。”

“

小哥哥，你直接去翻我家的包裹，不必客气，里头糖果可多了。”

熊孩子直接上手翻。

“对了，喜欢翻什么就翻，就是姑娘的裙子，也没有不可以翻的。”徐未晚笑道，“咱们是孩子，没人会怪我们。”

拿了一兜子糖，熊孩子吃得满嘴都是，含糊道：“我娘说你家听故事有银子得，你们想听什么？”

徐未晚道：“就说说你姑姑的故事。”

“我没见过姑姑，我奶奶说我今后要当大官，不要见我姑姑，我娘说对外不要提有姑姑这个人。”

叮……2个银币。

徐午道：“你姑姑很宠你，平时都给你带礼物。”

“可是我爹说了，我姑姑没有孩子，将来姑姑的东西都是我的，将来我和她一样不用干活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她给我礼物，不过是把我的东西提前给我，算什么宠我。”

叮……2个银币。

徐午气得直瞪眼道：“你姑姑死了，你东西没了，你不难过吗？”

“一个臭妓女，我不难过。”

“滚出去。”

熊孩子忙抓了一大把糖，吐了一下舌头才离开。

徐午突然幽幽哭起来，越哭声音越大，这都是什么亲人，只会吸自己的血。

徐二娘心疼上前，抱着徐午安慰：“好孩子，别伤心，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不懂珍惜你。”

徐午哭个不停。

徐秀姑回来，连忙烧热水给徐午洗脸。

郭攀从头到尾岂有不明白的，看向徐午更加怜惜。

没人问为什么。

徐午的情绪平静下来，眼神更幽深平静了，似乎下面隐藏着灼热的岩浆。

你们无情，就别怪我无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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