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八月，太阳依旧火辣辣的，傍晚风里依旧是热浪滚滚，夕阳照在破败凉亭上，有汉家陵阕的感觉。

徐早上道：“你们看，这里有石碑，远处还有个凉亭。”

郭攀看了道：“这是个路碑，上头写着从此处往北两百里是雍州，另一条路是靖州方向。”

徐二娘道：“也不早了，我们坐下吃些东西，在前头凉亭歇息一夜再往雍州进发。”

郭攀赞同道：“此去雍州两百里都是官路，用细土铺的路面，沿途有驿站也有土地庙，一日走二三十里，最多八日也到了。”

郭攀眼里发亮，马上就能报仇了，这次自己要手刃高尚远，为父母妹妹报仇。

徐二娘问郭攀：“高尚远为人如何？”

郭攀咬牙切齿道：“这人平日一副清高的模样，喜欢名声，做出与民同乐共甘苦的样子，其实暗里鱼肉百姓，讨好上官，尤其对徐老狗，如同仆人一般。”

叮……1个银币。

徐早上问：“徐老狗是谁？”

郭攀道：“就是宫里那个徐总管。”

徐家其它人都看向徐二，徐二目光直视前方，与我无关，我是东阳村徐二。

徐二娘道：“听说他开仓赈灾，似乎比其它官员好些？”

郭攀啐了一口道：“听说徐老狗最喜欢虚名，高尚远不过是图其所好罢了。更何况他赈灾的粮食都是参了砂石的陈米。”

叮……1个银币。

徐二娘道：“欺下瞒上的狗官。”

“先杀了高尚远

。”郭攀道：“我要杀进京城，再阉割徐老狗一次。”

宫里徐总管死了的消息，郭攀还不知道。

徐二咳嗽：“到了凉亭了，赶紧休息吧，我看你们嘴巴比腿脚还累。”

大爷的，尽编排老子。

徐未晚心里好笑。

郭攀将骡子绳系好，徐早上拿下竹筒和干肉粮食，徐秀姑开始收拾晚饭。

徐二一屁股坐下，今日真晦气，被郭攀骂了一路，不过好在也不是全无好处。

从前自己要拿弓箭，如今都耷在骡子身上，空手走真畅快，要是能坐骡子走，那就更好了，可惜只有一头。

徐二骂靳老爷道：“也不知道多养些骡子，尽养些没用的马匹。”

想着想着又骂那些小厮丫鬟：“一个个的像是恶狼投胎，个个都是反骨，我一说抢，他们就死命往自己这边搂，连匹马都没剩下。”

徐二娘搂着徐未晚坐下，擦了一把汗，奇怪道：“你说也奇怪，靳府是城里首富，他家起火怎么不见官兵来救？”

若官兵来救，自家岂能这么轻松逃脱？

徐秀姑轻声道：“我听靳老爷说了一句，府台大人这两日出城，亲自擒拿什么犯人去了。”

叮……1个银币。

郭攀好奇：“什么犯人，值得府台大人亲自去捉？”

徐二一时失言：“起码是我这种级别的。”

郭攀和徐秀姑习惯了他胡说，没当回事。

徐二娘瞪了他一眼道：“还不去捡柴火，一天到晚就是躺着坐着。”

徐二没奈

何，起身去亭外。

徐秀姑一把拉着他道：“哥哥歇着，我来捡柴火。”

不等徐二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出去捡了，徐二惊喜道：“这是老天送我的礼物啊。”

徐二娘淡淡道：“你去和面吧，今日中午咱们吃饼，再拌一个凉菜就是。”

徐二不敢反抗：“我这就去和面。”

老天白送了我一个礼物。

刚拿出面粉，倒在盆子里，徐秀姑已经捡了柴火回来，她擦擦手接过盆子道：“哥哥歇着，我来揉面。”

徐二惊喜：“妹子真勤快。”

谢谢老天。

徐秀姑边揉面边笑道：“这也没什么，顺手的事。”

徐二娘吩咐徐二：“你去洗菜，切了凉拌。”

“哥哥我来。”徐秀姑道，“若要凉菜好吃，先得浸在凉水里，口感会更好。”

徐二笑眯眯道：“妹子真是厨房一把好手。”

徐秀姑手里不停道：“从前习惯了，每日都要做的，哥哥歇着，嫂嫂你也歇着。”

徐早上将干肉和土豆煮了，徐秀姑把饼子贴在锅边，又手脚麻利地切凉菜。

不过一会儿，菜和饼都好了，徐秀姑乘了一大碗先给徐二：“哥哥慢用。”

徐二眉开眼笑，徐二娘咳嗽一声。

徐秀姑又乘了一碗给徐二娘：“嫂嫂吃。”

徐二娘道：“秀姑，咱们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咱们自己夹菜就是。”

徐二忙张罗：“是呀秀姑也坐下，一起吃饭。”

徐秀姑道：“我手脚停不下来，一刻闲着就觉

得不自在。”

叮……1个银币。

徐未晚：姑姑受了不少苦。

有徐秀姑之后，饭菜质量明显上去了，菜肉的味道在饼子里，凉菜吃一口清爽极了。

徐二啧啧：“可惜没酒。”

徐二娘哼了一声道：“那日你和靳老爷还没喝够，两个孩子伺候了你一夜。”

徐二笑道：“美酒和美人这东西，都是不嫌多的。”

徐二娘淡淡道：“是吗？”

徐二：不是……，我说漏嘴了。

吃过晚饭，天已经完全黑了，徐秀姑拿干叶子想擦碗，徐二娘忙笑道：“我们家虽然不富贵，但水是不缺的。”

徐早上拿了竹筒给姑姑：“这里头的水尽管用，我们还有两三竹筒。”

这几日，徐未晚见人多，每日让徐早上能变出两竹筒水，徐早上以为自己本事精进了，正暗自窃喜。

郭攀不做声，想起昨夜徐家人在火里来去自如，又想起靳府水井里的水突然没了，联系起来，不由得更看重徐家，尊敬徐家。

见徐秀姑去洗碗，郭攀起身道：“我去喂骡子。”

骡子明日还要担东西，不能饿着。

只剩徐家人了，徐二看着天上的明月叹息：“从前宫里，月亮这么大的时候，我们总是点了蜡烛，让歌女唱歌跳舞，文人吟诗，真是浪漫极了。”

叮……2个银币。

徐午不甘示弱：“我总会点起香炉，对月拜祭，月下起舞弄清影，只有自己懂自己。”

叮……2个银币。

徐早上憨厚道：“

月下杜师妹看书，我会带着灵宠，在她旁边吸收日月灵气。”

叮……2个银币。

徐未晚：带两个蚯蚓去心上人身边吸收灵气，想想就好笑。

徐二嬉皮笑脸问徐二娘：“孩子他娘，你会做什么？”

徐二娘脸上有淡淡愁容道：“我和夫君月下舞剑，有时候也携手去看山寨的布局，或是和兄弟们喝酒。”

徐二脸一板：大爷的，又给我戴绿帽子。

徐未晚道：“娘，月下舞剑是什么？”

徐二娘抱着徐未晚道：“乖，你听不明白就不用听。你小小年级，想必月下日日睡着呢。”

徐未晚：不啊，我在通宵吃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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