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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柴火、木头、手术


“我不管,我就要看教子殿下!”

    “你都可以当教子的奶奶了,凑什么热闹!况且,是不是教子主持仪式还两说呢。”

    “行,嫌我老是吧...果然还是不爱我了...”

    下城区,断断续续的啜泣从某座破落小院里响起。

    院子虽小,却拾掇得很干净。

    靠着篱笆围墙的木柴整齐堆放,显然院子的男主人很想过个温暖火热的冬天。

    而院内木屋里,气氛却火热到一触即爆。

    年迈的艾伯特夫妇正围绕“教子殿下”展开热烈争吵。

    “为了治你的偏头痛掏空了家底,我怎么不爱你了?”这是艾伯特先生的质问。

    “那是你找的医生不对,你看我和恩比勒、盖伊凑单去找的那个年轻好看的医生...当场根治!”这是艾伯特太太的反驳。

    “嘶——虽然他在我头上扎的钉孔还没痊愈...”这是艾伯特太太摸完头后的痛呼。

    “好吧,这我承认...但我听说赐新仪式的门票,不是咱们这些普通教徒负担得起的,毕竟咱们已经没有积蓄...”这是艾伯特先生的恳求。

    “咱们不是还有一院子柴么?马上冬天了,应该能卖个好价钱。”这是艾伯特太太的馊主意。

    “你这疯婆娘,忘了去年冬天柴火被偷,咱们怎么扛过来的吗?!”这是艾伯特先生的怒火。

    “我不管,我就要看教子殿下!你不同意的话,我今晚就把那瓶农药喝了!”这是艾伯特太太的威胁。

    随后屋内叮叮当当,锅碗瓢盆大乱斗。

    而屋外,一名衣衫褴褛的糟老头不知何时从篱笆外翻了进来。

    借着热闹的动静与晨霞的掩护,他一捆一捆地搬着墙角的木柴。

    “老艾伯特劈柴的手艺确实不错。”

    糟老头的胡茬灰白,额头略宽,其上道道皱纹暴露年龄,但声音却没什么沧桑的味道。

    当听到屋里“我今晚就把那瓶农药喝了”的威胁后,糟老头停下搬柴的动作,目光落在柴棚角落,那个写着“农药[剧毒]”的瓶子上。

    “农药毒性不太够...”

    他低声念叨着,搓了搓手蹑步上前,将怀里掏出的小药瓶一股脑倒进去:“这就稳妥多了。”

    给农药下完毒后,糟老头回身继续忙活,将最后一捆柴搬上小推车。

    趁着目击者还没发现,糟老头拉着老艾伯特的小车,载着老艾伯特的柴火,哼着小曲儿消失在晨雾之中。

    直到一只黑黢黢的乌鸦自半空俯冲,落在推车的把手上。

    糟老头的愉悦心情全无,恹恹道:“我这才千里迢迢赶回来,真是一点儿也不能消停。”

    黑乌鸦侧头,用左边的红色眼珠盯着他。

    “哦?已经搞到那个小男孩的灵魂了?”糟老头从那红眸深处看到了木傀花的影子,好奇道。

    黑乌鸦扭头,用右边的红色眼珠盯着他。

    糟老头这才生出些许怒意,咒骂道:“伊西斯之树怎么也没了..一帮不知油米贵的败家子...”

    欢快的小曲儿眼下是哼不出来了,糟老头生着闷气,逃难般拉着小车健步如飞。

    不多时,熟悉的街景映入眼帘,他郁郁的心情才有所好转。

    推车停在巷道的诊所门前。

    嘭嘭——

    叩门声在安静的清晨响起。

    “谁啊,这么早...诊所还没营业呢!”

    慵懒、愠怒的女声自门后传出。

    嘭嘭嘭嘭嘭嘭——

    “来了来了!你最好是真的有病!”

    那道女声渐行渐近,诊所大门拉开一条缝。

    蔷薇小姐透过门缝望去,只见一個眼熟、但很邋遢的小老头正对着他笑。

    “你是...”

    蔷薇小姐揉了揉朦朦睡眼,终于惊呼出声:“斯曼大夫!”

    “嘿嘿,小蔷薇,我回来...”

    “你还知道回来!”

    “......”

    斯曼大夫摸了摸宽额头,掩饰住尴尬的表情:“有些事情耽搁了。”

    “你不是说只去进修一个月吗?”

    看着斯曼大夫破破烂烂的外套,蔷薇小姐狐疑道:“你在邻市遭贼了吗?要不要去治安署?”

    斯曼大夫连连摆手:“一点意外,无碍无碍。”

    他指了指身后那车木柴,语气略带得意道:“顺手...砍的柴,看来咱们今年还能过个暖和的冬天。”

    说完,斯曼大夫拎着黑乌鸦的鸟脖子,向着二楼走去:“我有个紧急手术,回头聊。”

    “斯曼大夫...”

    蔷薇小姐看着健硕的小老头走上二楼,只能对着消失的背影嘀咕道:“咱们今年冬天有煤气,不用再烧柴了...”

    ...

    “这两块木头...哎,真麻烦,要不是没带打火机,直接当柴烧了得了。”

    李维裹了裹夹克,以及怀里的木块。

    一块是“乔治娅”的木傀,脱离神树的供养下,正在逐渐冰冷。

    而另一块则是从那个破树而出的“树神”身上砍下的树心,在失去树身庇护后,其活力也在飞快流逝。

    这种暴殄天物的行为,毫不意外引起了舌头大人的强烈不满。

    很明显,刺身当然是活的好吃。

    但李维拒绝了“舌头大人”的干饭要求。

    毕竟自己接下了“乔治娅”的委托,并且曾经因为“货物”的事情,单方面允诺了拖欠希里昂的货款。

    哎,答应过别人和自己,麻烦就麻烦吧。

    走出圣玛丽大教区时,李维放弃回诊所完成天马行空计划的想法。

    毕竟那是自己未来一段时间的老巢,万一出了岔子...

    他在桥头转头,向着晨雾笼罩的上城区走去。

    迎着宽敞的胜利广场和高耸肃穆的功勋碑,穿过一片片大门紧闭的皮草店、礼服坊后,李维停在曾经来过的咖啡店门前。

    其后的巷道里,一片灰突突的低矮建筑,正是他此行目的地。

    戈坦术士协会的解剖所。

    而李维,碰巧就有来自莱兹大人馈赠的、这片建筑的个人专属钥匙。

    路过咖啡店前,靠着紧挨其的小巷侧身进去,直到巷道尽头某扇低矮木门前。

    即便隔着这道不起眼木门,李维奇异双眸之中,仍能观察到些许黑气自门缝、锁孔里向外溢出。

    不用想,这扇房门之后,溢散着何其浓郁的诡异气息,是不知多少诡异巫兽的尸身积攒而来。

    在这片黑气构成的绝佳隐蔽下,李维将实践他心中那个大胆的想法。

    “不得不承认,我多少有点医学天赋在的。”

    李维攥着手中的青铜钥匙,内心有些期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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