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护卫队总部机关大楼的时候，虞容将手心的汗在衣襟上擦了擦，转而握住韩宏栩的手，后怕地小声说道，“幸好你昨晚偷偷联络了齐纳总长，不然我们俩这会儿怕是就要待在审查室里不见天日了。”

  韩宏栩用力回握住虞容的手，低头看着虞容的眼睛，轻声道，“你的本事是用在战场上的，这种尔虞我诈的斗争你自然是不了解。”说着右手捂着虞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别怕，有我在呢。”

  虞容慌张地推开韩宏栩，焦急地左顾右盼，话语中带着嗔怪之意，“干什么，这可是护卫队总部大楼，影响多不好。”

  韩宏栩轻笑，“怕什么，咱们是合法夫妻。”

  “合法夫妻也不行，护卫队是有纪律的。幸好这会儿还没到上班时间，这要是被人看见……”虞容话音未落，敏锐地看见总部机关大院门前值守的岗哨正向这边看，她立即闭嘴，拉着韩宏栩快步离开了总部大楼的范围。

  “也不知道阿尔杰多久能放出来。”回去的路上，虞容嘟囔道。

  “我们两个都没事，想必不会为难他太久的，事情问清楚了也就放出来了。”韩宏栩将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面，继续说道，“我们目前面临的现实问题时，我们的通讯设备都被收走了，该怎么回去，你带钱了吗？”

  虞容瞪着眼睛哑口无言，上一秒还在讨论军国大事，下一秒话题就这样接地气吗？

  韩宏栩看着虞容瞪圆的眼睛笑了笑，用低沉的嗓音说道：“不如我们走回去吧，就当散步了……”

  很久之后，虞容回想起这一天，依然无法理解自己的脑回路，当初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在熬了一夜肚子空空的情况下用脚走8公里路回酒店的提议？

  不过此时的虞容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两个人挽着胳膊迎着日出往回走，路上基本没什么人，偶尔能遇见一辆洒扫车缓慢地行驶着。

  路上无聊，虞容忍不住说道：“你提前联络齐纳的做法简直太聪明了，可是你怎么会猜到他可能会以此为由发出责难呢？”

  韩宏栩面色沉重，用右手握住虞容挽在他左臂上的手，缓缓开口：“你如今的位置，在两方斗争的中心点上，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相信齐纳就算是明面上不插手，背地里也不能少了对你的调查。

  如此机密的事情，如此重要的证词，如此致命的证据，若是仅仅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难免会引来各方窥探、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将我们知道的全部公开出来，齐纳就不会再盯着我们了，直接从冯健那下手就行了……”

  好一招祸水东引！虽然冯健这个家伙罪有应得，不过到底还算是坑了他一把，虞容有些于心不忍，“听说总部机关的审讯，那可是不计代价的，他会说出真相的吧……”早一点把知道的说出来，少遭点罪。

  “啧”韩宏栩摇了摇头，“这么长时间，冯健所依仗的也不过是莫克斯死前留下的那段语焉不详的视频而已。

  如果他知道幕后黑手是谁，要么被直接灭口，要么人家就自己向齐纳举报了。

  之所以他会来找你，只不过是想借着你的手查出幕后黑手，这样你就会成为幕后黑手的活靶子，而他藏在你身后给自己求一个活命罢了。

  他很聪明，也很谨慎。你直接去找齐纳这一步，未必就不在他的算计之中。”

  虞容感到心累。同是在护卫队，作战部门和机关部门完全是两种工作环境，虽然一线战场很危险也很艰苦，但如果给她选择的机会，虞容倒是宁愿回去一线，也不想在这里做这些猜测人心的事情。

  人心远比战场还要复杂！

  韩宏栩继续说道，“有些时候，真相并不重要，上位者要的只是一个有利于自己的结果。而从结果来看，我们也可以窥知一部分真相。

  要么冯健死在了这一次审讯中，永远闭嘴，这也代表着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齐纳；

  要么冯健将齐纳所希望的真相讲出来，做一个污点证人，至少还能证明通敌的是另外一方，齐纳还是站在人类这边的。”

  感受到虞容脚步一顿，韩宏栩拍拍她的手，带着她继续走。“本不想你沾染这些事情，能担的我都替你担了，可是你自己也要做到心中有数，这总部机关里面的明枪暗箭，未必就不如你前线战场危险。

  今天齐纳的这一遭，是警告也是拉拢，如果你不识抬举，迟迟不肯表明立场，那等待你的就是被两方势力边缘化，不论将来哪一方获胜，你都是被推出去背黑锅的那一个。”

  虞容不解。“可我们不是早就已经是齐纳一方的人了吗？这样的试探有何意义？”

  “当初大家聚在一起是为了揭穿M星人的阴谋。在功成之后，大家都是既得利益者，都获得了相应的权力，没了共同的敌人，这个组织也就默契地解散了。

  在第二星大战获胜后，你见齐纳再组织过一次聚会没有？我想，他也是想借着这个契机，重新洗牌吧。

  对于你遭遇的一切，他心知肚明，却迟迟没有出手，恐怕也是再考虑拉拢你的可能性，抑或是评估你究竟属于哪一方阵营，又或许是想要让你在最无助的时候再伸出援手以此来获取的忠心。”

  虞容抿了抿唇，“所以，你刚刚才会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公然向齐纳表明怀疑几位护卫队长里面有内鬼？”

  “对，这一步确实冒险，可在摸不清齐纳心思的情况下，一点试探也是必要的。

  正如你说的，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平白说护卫队长级别的人通敌，光凭这一句话，轻则定罪动摇军心，重则构成诬陷，这一点齐纳也心知肚明。

  如果他没有追究，那就说明他事实上也对几位护卫队长心存怀疑，我们与他不谋而合，从这一点上来看，我们是有成为自己人的基础的。”

  虞容心有余悸，嗔怪道：“若是赌错了呢，诬陷护卫队长通敌，你不要命了？”

  “若是赌错了，胡说八道的是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一席话说得虞容忍不住动粗，狠狠推了一把韩宏栩的后背，将他推出两步远。“在齐纳面前，你跟我有区别吗？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这会儿分起你我来了……”

  韩宏栩笑着走回来用手揽住虞容的肩膀，“开个玩笑嘛，我怎么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所以，这算是我们的把柄，将把柄递给齐纳，让他觉得一旦你有异动，他随时可以捏死我们，这样他才会真正把我们当成自己人，对我们放下戒心。”

  良久，虞容没有说话，忽而叹了口气，“所以我们这算是站队了吗？”

  韩宏栩的手一顿，继而说道，“我们始终站在代表着全人类利益的这一边，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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