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云从外面回到家属院，大老远看见一群人挤在楼下，站在一楼，听着从三楼传来的争吵声、喊骂声。

  看见她，大家让开一条路，还有人和她科普情况。

  “三楼刘大妈和人打架，人家喊来公安要把她关局子去。”

  林云云错愕，“和外面的人打吗？”

  今天早上来找麻烦的两个？

  跟她说话的人一会儿摇头，又一会儿点头，“没见过，看着不是很清楚谁家的，像是外面来的人，又像是你们这栋楼的人。”

  另一边有人插话进来，“我应该是见过，是海晴婆家人吧，上半年来闹过好几次，还叫嚣要把乡下的外甥女送来给她儿子生娃，当时被妇联的人听到一下子告到领导那去，领导就不让她们来了。”

  “这怎么又能进来了！”

  “是啊是啊，我也想起来，当时就说了从今往后不许再来。”

  林云云从人群中挤进去，往三楼走，越往上走就越难移动。

  人挤人，看热闹的人不少呢。

  她终于来到三楼。

  三楼走廊上，刘大妈一左一右围着两个公安在问话，她身体斜后方有一个瘦巴巴的婆子，披头发，衣服松散，阴沉沉地注视着她后脑勺。

  忽然，瘦巴巴的婆子抬起手！

  林云云看见婆子手心里藏着一块锋利的石头，想都不想，推开身前的阻碍，冲到刘大妈身边，将婆子连人带东西往旁边狠狠一拽！

  婆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石头割破了手。

  赵海强正带着袁湘上楼，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眉头一皱，呵斥道：“这位同志你在妨碍公务！”

  因为刚才的突然用力扭到胳膊，林云云揉着胳膊没回头，语气笃定，“我有没有妨碍公务你自己去看看。”

  一直在刘大妈身边的一个男公安蹲下身子，从婆子带血的手里掰出来细长的石头。

  石头一端尖锐且锋利。

  刘大妈不由得摸了摸脑袋，天杀的！今天差一点交代进去。

  刘大妈气愤极了，过去狠狠踩了婆子一脚，还想再来就已经被人拦下。

  “怎么回事！”

  赵海强看着下属语调相当之重。

  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公安，这种事都能发生！

  两个公安缩着头不敢说话，乖乖挨训。

  趁赵海强在骂人，林云云把刘大妈往身边拉，“刘大妈，你和她有什么仇什么怨？”

  眼睛看向被袁湘处理着伤口的婆子。

  刘大妈心虚，“一些些小事。”

  看着刘大妈飘忽不定的眼神，林云云一下子明白了她口中所说的小事。

  就是她喜欢拿别人东西的坏毛病呗！

  三楼住户里，海晴完全不在乎这些，林云云则是看在刘大妈一直帮助她的份上，也就忍了，但这个婆子，既然连海晴都欺负肯定不是好人，一定不会惯着刘大妈。

  所以两人之间不结仇都很难。

  但，总不能就因为这些事下死手，这个婆子不怕被关起来啊？

  刘大妈眼神飘了半天终于找好地方安放，只听她接着道：“呃……难不成是当初她来海晴家闹事，我去把保卫科的人找来，然后她再也进不来家属院？”

  当时确实恼了这个婆子，骂她就算，还欺负海晴这个老好人，我呸！

  萧婆子的儿子萧雨生姗姗来迟。

  他刚才在别的地方被公安问话，问有关海晴倒卖物资一事。

  没错，出乎林云云，乃至所有人的预料，真有傻憨憨把事情闹大，喊来警察想把海晴等一众人按死。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今天早上之前，纺织厂领导们以为能控制的地步。

  随着公安介入水越来越浑浊，隔岸相望的人也有可能会被拖入这淌水里。

  这时候那些本来有能力挺海晴的领导们，开始变得举棋不定，摇摇摆摆，甚至生出了抛弃海晴的念头。

  无他，事情闹大了。

  林云云站在走廊上，静静地听着刘大妈对这个中午的经过大吐口水。

  什么家里突然来公安问情况，然后隔壁被通知永远不能进来的萧婆子来了，到家门口破口大骂……

  林云云脑袋晕乎，出去一个早上，这件事的发展就越离谱。到底是那个没脑子的想到要把公安扯进来，本来关起门来好说话，事情就能很快、很好的解决。

  现在把桌子掀翻，还真以为能达到目的啊？

  门都没有。

  纺织厂领导们肯定是气疯了，不过也是罪有应得，一开始就是因为他们乱指挥才引发这场祸事。

  林云云担心的是海晴，掺和进来了公安，她连找帮忙的人都没几个。

  赵海强、袁湘，还有萧家母子去房间说话，留下两个公安守在走廊上。

  林云云她们就站旁边，不到一米距离。

  两个公安凑在一起说小话，她们马上就能听到。

  “纺织厂这个月撞了邪？前些日子的土匪案还没结，现在又出来案子，我要是领导，肯定把纺织厂负责人叫去骂个狗血淋头。”

  “啧啧啧，哥，我们就是两个干活的，还想当领导……”

  刘大妈挤了挤眼睛，“你说，这回他们会把萧婆子拉走吧？”

  林云云想了想，“谁知道呢，你得看看是谁把萧婆子放进来，肯定是想搞事，如果把萧婆子抓了不就是白费力气。”

  “也是哦。”

  刘大妈点头，认可着林云云的想法，又马上觉得不对劲。

  萧婆子都想拿石头砸烂她脑袋，留下这个祸害她将来还能活多久啊？

  不行不行，一定要把萧婆子弄走！

  “公安啊……”

  “两位同志，我有事要跟你们说！”刘大妈才起的话头，人群就挤出来一个穿中山装，梳中分打摩丝的男人。

  并没有看她们一眼，从身边走过直往两位公安去。

  男人掏出烟送出去。

  两位公安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收人民群众的东西，而且，和赵海强只有一门之隔，怕不是等会儿死得更快。

  只好大声道：“赶紧把你的东西收好！”

  赵光宗一愣，随即笑笑，“两位，你们领导在哪？我跟他说几句话，家父是纺织厂家属院的副厂长。”

  这边在自报家门，那边，从海晴家里出来的赵海强就听到了这句话，抬头看了他几眼。

  今天这出，事起纺织厂员工方安，实名举报纺织厂干部倒卖国有资产。

  这个方安是纺织厂第一个入职的大专生，上半年入职，一个月前忽然高歌猛进，半个月前更是直接接手当事人的职位。

  为人方面不做过多评价，但据说他除了有一个童养媳，最近还和副厂长离婚在家的大女儿走得很近，关系暧昧。

  赵光宗过来做什么，打探情报？

  赵海强微微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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