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晴，人到了，在外面站着。”林云云瞧见门口伸进来一头羊毛卷。

  海晴给旁边的员工签了字，塞去本子，“行，今天到这里，你们先下班。”

  随后才招手，“喊他们进吧！”

  把人叫进来，红霞、孙老憨两个隔着老远，别扭地站在前面空地上。

  “老叔？！”海晴看了一眼，不确定，又看了一眼，最后放声惊呼。

  “那啥，那啥啊，晴子，老叔就是想赚点钱。”孙老憨苦着一张皱巴巴的脸，朝海晴搓手。

  “你们认识？”林云云靠近。

  孙老憨点头抢答道：“晴子是你婶子，娘家舅舅二姨的外甥女的邻居，她小时候我还抱过。”

  林云云摸摸脑门，行吧，这关系……

  四人进行友好沟通后，海晴拿着钥匙打开库房大门，带着她们在里面转了转。

  问道：“云云，看了这些你心里有什么想法？”

  林云云托着下巴，摇头，“超乎我的预料！”

  眼神在上中下全方位扫描，现在身处的地方堆满了如山一般高的货物，挡住了库房高耸的顶部，光线被彻底隔绝，黑漆漆，只能看见身边人忽明忽暗的双眼。

  所以，海晴为什么觉得她能清空！

  大意了。

  林云云之前想着的是，以海晴的爱岗敬业程度，她这边最多能拿到一两个卡车的库存，现在到了地方，一看，恐怕整个厂子的瑕疵品都在！

  林云云抹了把脸，颓废道：“看看这堆东西，再看看我们三个老弱病残，把我仨埋这行了。你想在年底前把事情解决，但是，我们搬完东西都得等到月底，还要把东西卖出去，你的想法行不通。”

  三个劳动力，把东西从库房运出去都得费很大的心血。

  海晴沉默，手扶着在旁边的箱子上。

  这……

  “这样吧，你们选好地方，我找人开车送去，中间花销不归你们管。”

  林云云摸摸下巴，方案看着不错，但一下子运那么多东西，她完全没有地方放。

  如果张叔没生病，可能还可以借用一下地方，现在家里有病人在，不易吵闹。

  啊，烦！

  海晴在沉默中低下头，手指轻轻敲打着箱子。

  这批货堆在库房太久了，销售部用尽各种办法，还是找不到买家，现在，周围县市流通的版型都是从南方厂子进的货，便宜，时髦。曾经合作多年的几个供销社领导也是苦叫连天，赚的钱越来越少，万万不敢接手。

  海晴想不通，当年一件破了洞的衣服能抢破头，现在这些过时的新衣就卖不出去？

  “有了！”林云云敲了敲脑袋，“不用找地方，你直接让人给我们运到地方，我们就在那卖。”

  “林姐，可是……”

  红霞咂舌，忍不住轻声提醒。

  你可不要莽撞啊，老板，你破产我就赚不到工资了。

  这么多东西运出去，卖到天荒地老啊！

  海晴想想，也给出一个方案，“我给你们按批次发出去，上一批卖完，下面一批再装车，如此反复。”

  方案对林云云来说是有利的，同时，又增加了海晴这边的成本。

  不过，这批货已经没指望了，厂里的领导只想把成本收回来，马上才能投入到新一批的生产中。

  最近上面批复的款项越发艰难，厂里准备没米下锅了。

  给自己解决了一个难题，林云云听完干脆果断地应下。

  “那这样，我们先回去，等下午打电话，你们再从厂里发车。”

  “好。”

  库房在厂子的后门附近，从那里出来，林云云带着她的‘左膀右臂’在附近找了小饭馆，犒劳一下。

  点上一盘红烧肉，一碟炒上海青，一大碗鸡蛋花汤，加上五碗大米饭。

  孙老憨端着饭碗，大力挥动筷子，“林老师，今天，你要我死我就死！”

  红霞使劲往嘴里塞，嘟囔着，“林姐，我我，我也是。”

  饭桌上的菜几乎都是他们两个人吃完。

  林云云竭尽全力吃了一大碗米饭，还补充了点维生素和蛋白质。

  因为下午要大干一场，如果不想晕倒在现场，吃不下去也得往嘴里塞啊。

  饭毕，林云云进去给钱，两人在外面等着。

  出去，林云云问：“上次交代的东西都准备好？”

  两人用力点头，现在的状态饭饱精神足。

  “行，那我们先分开，你们回去拿了东西就往交代好的地方去，我一会儿就到。”

  林云云走到家附近的小卖部，小麦看见，立马跑过来，大声喊道：“妈！妈！你今早上去哪了？”

  小麦跟着上楼。

  林云云把昨天晚上做好的大字报，找袋子装好，又将挤过来的孩子拉开一点，“别捣蛋，妈这几天有事忙，等闲下来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东西拿上，又交代小麦，“饭钱拿好！今天晚饭你和你姐一块去买饭吃，别想着偷偷拿去买零嘴，被我抓到这个月都别想再吃！”

  看着林云云下楼，小麦在后面嘟起嘴。

  坏蛋！

  肯定是一个人去外婆家吃好吃的，她刚才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

  小麦马上做下一个决定，今天下午不去玩，去小学门口等大米放学，让大米和她一起去外婆家，哼！

  林云云到达约定地点时，红霞已经被一堆人围着。

  孙老憨束手无策地站在人群外，见她出现，忙快步走来，“这是什么事，这群大妈大娘听说有衣服卖，拉着小红不给动，我想进去帮忙还直接被推出来。”

  不仅是推，大妈大娘战斗经验丰富，张口就骂不要脸皮，往女人堆里挤的臭流氓一个。

  “没事，我来。”林云云点头道。

  “红霞，红霞，你在哪？你的货到了，你在哪？”

  “这呢！这呢！大妈大娘让让我！我得去跟人交接拿货。”

  红霞从人潮中挤出来，揪了揪凌乱的羊毛卷往林云云这边走。

  在林云云旁边，一位大娘忽然眼珠子转动，伸手拉住她胳膊，“你是老板吧！刚才那个姑娘说要等老板来才能开始，货呢？你们的货呢？给我来五件！”

  货呢？

  对啊，林云云应该是最后一个到，货要在她前面到啊。

  林云云抬手，呀，没买手表。

  红霞跟着摊手，她才工作几年，家庭困难手表更不可能。

  大娘见状，热情的伸过来一只胖手，上面就有着一枚九成新的手表，“看我的！一定要给我留啊！我等着过节拿回去给老家亲戚。”

  超时十分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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