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学堂
除夕春节是不谙世事的孩童笑容最灿烂的日子。对于酒坊众人来说,荣城的除夕夜就是城内百姓的阵阵爆竹声和华安庙堂上安详的佛祖金像。
热闹刚过,酒坊大伙又投入了平凡而忙碌,偶尔做着一生富贵的黄粱美梦。
正值木国四十四年立秋,王家村的王老板就派人将租金给送来了,八十两再加庄稼收成的两成,总共有一百二十两银子。
“芫沐姑娘,我们是不是该涨月钱了?”阿乐望见芫沐手中白花花的银子。
辛辛苦苦做工一年有余,大家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阿乐每月只拿那一点点银子,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芫沐也早将一切看在眼里,明白像阿乐一样家中有妻儿的工人最需要钱。也就因为阿乐与她们最熟悉,才会这么直接了当,不拐弯抹角。
“阿乐的确辛苦。”芫沐答道,“我们酒坊最近也挣了不少,这个月会给你们涨的。”
应该涨月钱。但涨多少不能随便拍脑子就决定,她得盘算多少银子最妥当,太少工人会失望,太多自己就不是在做生意,而是在做善事了。
自荣城爆灾以来,历时两年多,荣城渐渐恢复了往昔的繁荣。荣城街道车水马龙,来自四面八方的商客络绎不绝,人群熙熙攘攘。此时正是开店的好时候。
在荣城街道中央,芫沐用从王老板那得来的一百二十两银子和去年至今攒下的一部分银子四百两盘下了一家酒楼。
酒楼最初不是酒楼,是荣城曾经最热闹的风月场所——荣贵台。
“荣台有佳人,轻盈红腰舞。荣贵台里的女人是最风光的。姑娘好福气,盘下了荣城的好地盘。”酒楼原来的老板收下了芫沐交付的银子,笑道。
酒楼老板望着芫沐的眼神笑眯眯的,似乎误会了什么。
“老板误会了。我不是荣贵台派来的人,这儿还会是酒楼。”芫沐解释道。
荣贵台在荣城爆灾过后就销声匿迹了。荣城重建以来,芫沐也听风流公子或路人说过那么几句想念荣贵台的话。
间或外头有谣言四起,说道是荣贵台的佳人乐师要回来了。但至今荣城百姓并未瞧见荣贵台的踪影。
芫沐为免去误会又向酒楼老板解释了几回,最后道,“谣言止于智者,望老板成全。”
酒楼老板赔笑,“全凭姑娘所言。”
大家都是生意人,除非有银钱的冲突,彼此往往都是和颜悦色的。
“我这酒楼就交给姑娘了,就看姑娘如何让酒楼热闹起来了。”老板高兴道。
其实酒楼原老板对眼前十六岁女子的经营能力不感兴趣,只要有人来做他的生意他就是高兴的。
没什么要说的,芫沐这边就开始忙于酒楼开张的事务——酒楼修缮,张贴公告,雇佣小二和厨娘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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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要说的,芫沐这边就开始忙于酒楼开张的事务——酒楼修缮,张贴公告,雇佣小二和厨娘等等。
正巧在荣贵台的斜对面,有一家学堂办了起来,此刻大人和小孩都聚在那儿围观。
只见一辆辆满放着书籍和竹简的木车,如荣城郊外高大巍峨的石山复活般气势汹汹地袭来,可谓书海成山,让行走的路人惊叹。
傍晚时分,章燕胡同迎来了一袭晚风,凉风习习,吹乱了顾午头上的发丝。
“爱儿,快松手!”顾午大喊,忙回头去抓小爱儿在耍他头发的手。
爱儿坐在一个倒扣着的大酒坛上,被顾午突然的呵斥吓到,又眼睛汪汪地哭了起来。
“真是两个冤家。”阿乐见惯了两个孩子的玩闹,时不时地就会对这两个孩子说出这一句话。
顾午没有理睬爱儿哭泣的样子,自顾自地用毛笔在纸上写字,例行给苏大爷每月写一封信。
对于顾午来说,想得到点银子真是太难了,不过回想起离家流浪的日子,现在有吃有喝,只要简简单单每月写封信,过不了六年就可以拿到房契了。实在比在外头装惨装可怜乞讨容易多了。
这边小爱儿迟迟没有等到顾午的妥协安慰,也停住了哭泣。爱儿蹒跚着脚步走到了顾午的面前,“午哥哥……”
爱儿手压着顾午正在写的纸,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呆呆地望着顾午,似在思考眼前的小哥哥在做什么。
只听酒坊的木门吱嘎一声,一个身穿素净白纱裙,编着长辫的女子走了过来。
“小孩,苏爷给你写信来了。”芫沐将信封递给了他。
顾午忙接过信,将它拆开来一看。
芫沐和小爱儿却见顾午的脸色渐渐变青。
“好个苏大爷,将我家的房子扣下不算,竟然还要让我去学堂!”顾午将信纸一摔,摔回了面前的木桌上,撇撇嘴道。
芫沐不置可否,重新将桌上的信纸拿起来仔细一看,又道,“苏爷是为你好,让你多学习学习。”
“我不去。”小孩转过头抵抗道。
“苏大爷手中还有顾家的房契,你不要了?”芫沐带着威胁的语气。
“不去。”顾午下定了决心,就算自己再想要那个房子也不能展现出来,不能让他们得寸进尺,总要求他做这做那的。
“你们就算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去。”顾午再次重复自己的决心,表示自己连命都可以不要,就算用房契要挟也没用。
当然这都是装的,他吸取了教训,之前他就太轻易服从了。
“那好。你不但没了顾家的房契,连酒坊的月钱也没了。”芫沐嘴角上扬,说这孩子不看重银钱她是绝对不信的。
顾午闻言顿时就怂了,“姑娘不能太过分。我在酒坊帮忙,照顾爱儿,无论哪一项你都要给我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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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午闻言顿时就怂了,“姑娘不能太过分。我在酒坊帮忙,照顾爱儿,无论哪一项你都要给我银子的。”
“想要银子很简单。听苏爷的话去学堂。”芫沐将一锭白银拿在手中,在顾午的面前晃了晃,最后放回了自己的衣兜中。
寄人篱下,不愿意做的事也不得不去做。
“行。我去学堂,酒坊和爱儿我就不管了。”小孩双手环抱在胸前,昂着头。
他平日在酒坊只是做些简单的活,有人可以顶替他。但是照顾爱儿这件事,可就难说了。
现在小爱儿就只愿意黏着他,连清姐有时也不受待见。现在找人来照顾她,很大可能是找不到的。
小孩故作轻松,仿佛去学堂才是一件好事。
“不。让爱儿跟你一起去。”芫沐道。
顾午顿时惊讶,“爱儿不过四岁,你们让她去学堂?”
“巧了,苏爷让你去的学堂那里,他们的教书先生最擅长教导三到十岁的孩童。你和爱儿一起正好。”芫沐刚从那儿回来,也了解了不少,“清姐那边我去讲,明日就让你们一起去学堂。”
说完,芫沐就转身去里屋找在做饭的清姐了。
小孩无言,一切天时地利人和,他再不愿意也只得去。
只旁边懵懵懂懂的小爱儿呆呆用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有些垂头丧气的顾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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