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鬼王的宫殿
那壶花酒入口微凉, 燃起的却是熊熊烈火,烧得路迎酒脑发胀。修长的手指抓住床沿,用时骨节分明, 将绸缎般的床单揉皱,似在宣泄满溢的刺激。
而他很快连这种权剥夺了。
敬闲温柔地拉过他的手,吻过掌心,吻过指间。
之后,这双手抓上了梨花木桌的边缘, 依旧是颤抖。
他的伤刚好, 在敬闲的精心照看下, 从蝴蝶骨后腰的伤痕几乎看不出痕迹了。
——他本以为是好了个彻底。
直敬闲伸手, 蜻蜓点水般以手指划过,又低头细细吻上。
新生的肌肤柔嫩又脆弱,电流乱窜,他蜷缩起手指,见自己逼得发出轻吟。
在沉重的梨花木桌向前挪动了数厘米后,他们又起滚在厚实的地毯。
可想而知, 地毯也弄得塌糊涂。
最后他们进了温暖的浴池。
池边便是树繁茂的花, 粉色花瓣落在水面, 泛起涟漪。
岸上燃熏香, 路迎酒迷迷糊糊的, 敬闲里外洗了个干干净净,又好好地擦干了。
回床上已过午后。
路迎酒躺在堆柔软的褥里, 快要睡了。腰又酸又软, 脊椎像是要融化掉了,他恍惚想,这还真是白宣淫。
敬闲的头发似乎是扫过他光洁的腰背, 几丝冰凉。
随后敬闲靠近他耳边,:“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要,不饿。”路迎酒含糊回答,“已经吃得够多了。”
他说的这个“吃”显然是另外层意义的,敬闲愣,旋即又抱住了他,亲昵地在他肩窝蹭了蹭。
两人就这样躺傍晚,路迎酒才勉强恢复了精。
敬闲亲自下厨做好了饭菜,香气阵阵,色香味俱全,整齐摆在木桌上。
毛团蹲在角落,暴风吸入几只大鸡腿。
早上它敬闲丢在外殿了,以免打扰他和路迎酒的好事。结果毛团闲得没事做,把外殿花花草草全部啃了通,乱七八糟,满地狼藉。
路迎酒揉揉毛团的脑袋,在桌边坐下,还没吃几口,碗里就多了大堆菜。
敬闲源源不断地给他夹菜,边夹边说:“多吃多吃点,多补充营养,你的实在是太虚了。”
路迎酒:“……?”
实际上,他这种半人半鬼的状态接近于请神,能跑能跳能打,体不知比常人好了多少倍,怎么样也和“虚”不搭边。
就是敬闲实在太能折腾了。
个醋鬼,个恋爱脑醋鬼,个憋了几百年的恋爱脑醋鬼,可想而知战斗有多强。要不是路迎酒当时快睡过去了,指不定敬闲还要抱他在浴池里轮。
路迎酒深吸口气,说:“我觉得应该是你的题。”
敬闲:?
敬闲:??!
他脸色剧变!
路迎酒迷惑又茫然,敬闲把拽住了手,幽幽道:“……是我不行吗?是我表现得还不够好么?”
路迎酒:“……”
敬闲又说:“明明是你在我耳边喊了好几句‘不要了太深了不要了’,我才……”
“停停停!”路迎酒的气血轰地下上头了,“打住打住!”
敬闲悻悻住口。
路迎酒意识自己话中的歧异,但为时已晚。
接下整场晚饭,他在说服敬闲不要晚上继续,明天还要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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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整场晚饭,他在说服敬闲不要晚上继续,明天还要赶路。
敬闲好不容易才按捺住。
第二,他们骑马继续往鬼界的下层去。
鬼界的时间流速与人间不同,哪怕数月过去,人间也才四五天而已。他们并不太急,只是自从路迎酒的伤势好了,赶路的速度就快了起。
沿路休息时,路迎酒继续研究那阵法。
笔在纸上勾勾画画,不断演算,不断推测,原理他抽丝剥茧般解开。
六七天过去,周围景色尽是白骨,尽是刀锋般的山与连绵不绝的乱葬岗。
鬼界非常大,虽然与阳间的地理位置有对应关系,但终究是不同的。
就比如说在阳间的座城市,对应鬼界的地点,面积至少大上三倍五倍,最夸张的甚至有数百倍。
哪怕是神官们实强劲,小鬼们努,需要大量的时间。
这几天过去,除了张皓空那里,鬼怪们只找了另外处阵法的启动点。眼下路迎酒和敬闲往那里去。
两匹马踏过白骨,将几块骨头踏碎了。
周围阴冷,两人是披上由鬼狐毛制成的大氅,衣衫猎猎作响,扬起时,华丽的暗纹流转光华。
路迎酒信马由缰,圈黑色狐毛衬得他的面庞白皙,眼眸中是柔和的光,赏心悦目,在荒芜的景色中堪比道风景线。
他敬闲:“所以,你知道鬼界底有多大吗?”
“不知道。”敬闲说,“鬼界的大小不是固定的。你知道宇宙的边界在哪里吗?”
路迎酒愣,不知道怎么拐科学话题上了。他还是回答:“宇宙没边界,它是在无限膨胀的。”
“鬼界也是个道理。”敬闲说,“它是在永远膨胀的。宇宙膨胀时物质逐渐稀薄,最终将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但鬼界的‘物质’就是阴气,阴气是生生不息的,总体不变得稀薄,所以鬼界的膨胀永无止境。”
路迎酒这回是真的惊讶了。
他做梦没想,有天和鬼王讨论宇宙的膨胀。
不过转念想,基建狂魔敬闲无疑是鬼界的奇葩,干出什么不奇怪。
他刚这么想,就远远在远方看数个高大的建筑。
……看得还挺眼熟。
敬闲解释:“这是我造的风发电机。这里闹鬼,晚上总刮风,我想不利于真的可惜了。”
路迎酒:“……行吧。”
果然敬闲还是敬闲。
就这样路走。
晚上在风中燃起橘红色篝火,树上鬼鸦嘶哑叫喊。早上,迎瑰紫色的苍穹,他们骑马出发,直走暮黄昏。
两后,他们出了乱葬岗。
眼前是片平原,灰蒙蒙依旧望不见头。马蹄随便刨,就能看底下的尸骸。哪怕是隔了那么远,路迎酒也能看见道黑色的光柱直指苍穹。在那晦暗的光中无数鬼魂上下飞舞,仿佛风暴,颇为壮观。
强烈的符纸波动萦绕。
这绝对是阵法之。
他们走近,鬼怪们停止飞舞,是落在地面毕恭毕敬地垂脑袋,夹道相迎。
等路迎酒光柱面前,他用符纸缠上手,试探性触碰光芒——
“啪!”
有地弹回了。
他低声说:“这个阵法现在依旧在运转,威只增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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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声说:“这个阵法现在依旧在运转,威只增不减。”
敬闲扬手,数十只小鬼得令,盘旋而上。
黑光直指苍穹,若是能通过,就能抵达人间。
然而鬼怪们刚冲上去,就像碰了无形的屏障,浑僵硬地摔下砸在地面。
敬闲说:“而且看起是单向的,只能从人间鬼界。”
“嗯。”路迎酒点头,“肯定得是单向的,不然鬼界的鬼反过去了阳间,岂不是乱套了?”
敬闲又补充:“这里对应阳间的地点,是上阳市的大学城。”
路迎酒闻言,拿出份地图。
地图上已有个地方红笔圈出:【康离大桥】
现在他执笔,找上阳市圈出大学城。这样在西北与西南两个位置的阵法就确定了。等他回去阳间,就能直奔这俩地方。
他和敬闲又在黑光旁边待了几天。
他画各种各样的符纸,轮番往黑光里丢,观察不同的反应。
有些符纸刷拉下,自燃成灰烬。
有些符纸直接没入光线中,没有声息。
有些符纸冻成冰片,清脆的“噼啪!”声,碎做残渣。
路迎酒能在旁边坐整天,不断画新的符纸,不断写密密麻麻的笔记。
敬闲看不懂这些,但每次坚持坐在路迎酒边。
说字如其人,路迎酒写的字是非常好看的,笔划有而清秀。敬闲看他面庞上认真又专注的神情,看他修长的手执墨笔,看笔墨细细勾出文字,觉得每下像是划在了他的心头。
等路迎酒累了,就侧头,亲亲敬闲的嘴角。
接,两人就头挨头又开始讲小话了。
其他鬼怪不敢多看,生怕惹得敬闲不悦。
就是它们躲远了,其中个小羊鬼还拿出火柴人画像,疑惑道:“这是王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吗?”
小牛鬼答话:“肯定是啊,不然还能是谁?”
小羊鬼举火柴人,对光看看去,还是满心疑惑:“他、他这长得和火柴有半点关系吗?我还以为王喜欢的真是个火柴鬼,还想,现在火柴能有怨气成鬼了。”
小牛鬼愣怔了几秒钟,突然倒吸口冷气:“难道说,王变心了?”
“……卧槽!”小羊鬼睁大了眼睛,“我们知道了秘密不杀头吧!”
两鬼对视,是觉得自己堪破了天机,赶紧夹尾巴做鬼,半句话不敢多说。
路迎酒待了七八天后,终于研究得差不多了。
这时候,敬闲派出去的鬼怪又找了新的地点。
他们立马出发,路或是骑马或是泛舟,在袭朦胧烟雨中抵达了山林。山林的中,依旧是冲天的黑光。
敬闲说:“这里对应阳间的地点,是云山港。”
路迎酒又是在地图上做标识,然后留下研究。
接下的两个月,他们重复模样的流程。
找阵法,赶路过去,研究完之后又去下个。
路迎酒把地点列出:
【康离大桥
上阳市大学城
云山港
东城酒吧
月山疗养院
双丰市第二人民医院】
有两个地名分外眼熟——
东城酒吧是陈家灭门案发生的地方,陈敏兰死在了那里。
而月山疗养院,则是张念云自杀的地方。
陈敏兰临死前,用手机给路迎酒发了句:【路迎酒,你的时辰了】
而张念云的密码箱里,全是路迎酒小时候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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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张念云的密码箱里,全是路迎酒小时候的照片。
这两人是与路迎酒有重要联系的,而如今,也与这阵法有关,不可能是巧合。
在地图上,它们大体构成了个圈,东南西北全囊括,几乎圈住了大半个国家。
路迎酒若有所。
鬼界实在太大,还有最后个地点迟迟未找。
敬闲就说:“闲也是闲,不如去十八层看看我的宫殿?”
“我见你多少宫殿了,”路迎酒说,“宫殿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度假村七八个,还有各种观景小屋。”
“那不样。”敬闲说,“十八层是我的殿,而且我是在那里的深渊诞生的。”
那必须得去啊。
路迎酒就跟他走了,又说:“我有种陪妃回娘家的觉。”
闲妃:“嗯哼。”语调愉快。
鬼界的十八层是最为凶险之处。若非大妖大鬼、赫赫有名的神官,谁也不敢接近。
它的入口在大片的彼岸花之中。
路迎酒在花海前勒马,放眼望去,血红片,龙爪般的花瓣随风摇曳。
明明枝叶柔软至极,风吹即倒,偏偏给人肃杀寂寥。
敬闲说这里不方便骑马,翻下马,牵缰绳往前走。
路迎酒紧跟在他后头。
花朵太茂盛太密实了,热情地向他们涌,道路并不好走。在他们后,花海留下水痕般的痕迹。
不知走了多久,左右望去尽是血红。
若是孤迷失于此地,恐怕永远走不出去了吧?
路迎酒牵马,看敬闲挺拔的背影,突然开口道:“敬闲……”
“嗯?”敬闲回头。
路迎酒自己愣了下,不明白怎么下意识叫出了口。
他笑了笑:“没事,就是顺口叫了叫。”他走快半步,与敬闲并肩,“可能是快看你诞生的地方了,挺高兴的。”
敬闲也笑,拉住他的手,两人继续往花海深处走。
又是不知多长时间。
道孤零零的木门立在了彼岸花中。
没有房屋宅邸,没有任建筑,就只是扇木门而已。门上干干净净,除了木头纹路什么没有。
“就是这里了。”敬闲说,轻轻转动把手。
他手揽住路迎酒,手推开了木门。
炽烈的白光与狂风从门缝中吹出!
浓烈的阴气翻涌,所过之处,彼岸花的中竟然生出了人脸。密密麻麻,全在放声大笑!
时之间整片花海是笑声,是摇摆的人脸。
路迎酒微微皱眉。
而敬闲已经揽他,走入了门扉之中。
白光浸满了整个界,他眯起眼睛,什么也看不清。
待尖笑声远去,周围光线慢慢暗淡了,出现在眼前的是碧瓦朱墙。
连绵的碧瓦朱墙,望无际。
这色泽不知是怎么制出的,在光下熠熠生辉,梦幻般的绚丽。屋檐下几串铜铃啷当作响,悦耳动。
路迎酒微微睁大了眼睛。
往远处看,高大的宫殿伫立在中,直直插入云端好似把利刃。
或许是因为跨越了漫长岁月,它不属于任种建筑流派,人间不同朝代的美学同时凝聚,殿阁楼台交错林立。又有鬼界独特的粗犷,面目狰狞的鬼神相立在屋顶、刻在门扉,仿佛下秒就要带血汽挣出。
语言难以形容出它的雄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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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难以形容出它的雄伟。
光熹微时层层光影错落,砖瓦通透,宝石闪耀,它是熠熠生辉的琉璃之城;月光如银时缭绕云雾,执灯笼,行走在高处,足下能踩灭周星光,它便是天上楼阁。
完美的造物。
只属于鬼界最尊贵的君王。
只除了点……
路迎酒的目光游移,在扇华丽丽的大门上,看了张白纸。
白纸上是个快乐的火柴人。
火柴人旁边有敬闲龙飞凤舞的题字:【吾爱路迎酒】
路迎酒:“……”
他不抱任希望地垂死挣扎:“你只在这个门口贴了火柴人,对吧?”
“怎么可能呢?”敬闲高兴道,“这整个宫殿全是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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