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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锦绣年华谁与度


小白最近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常常凝视着我忧郁地叹息,就像当年高二,我在自己房间贴了一墙袁隆平的照片,发誓要报考中国农业大学水稻育种专业为中国杂交水稻业再创新高的时候,老爸的表情。

    “小白,你再叹下去我肠子都要打结了,我长得是比你好看,你也不要太自卑,勤能补拙,晚上记得多敷几次面膜。”说完,用右手食指顶起自己的鼻子,再用手把两边脸颊横向扯开,吐出舌头,朝小白作了一个猪头脸。

    “呵呵,是是是,就容儿最美了。”小白总算收起西施捧心的样子了,明媚的笑颜竟让我有一瞬的迷失。

    “小白,我们出府去玩好不好?”拽着小白的袖子,晃啊,晃啊,晃啊~m.aishangba.org

    不是我说什么,在相府憋屈了十年,脚底都快发霉长毛了,偏偏爹爹就是不让我出去玩,说了一堆什么“言谈举止关乎国体”之类的长篇大论把我给打压下来,还派了雪碧和七喜两个丫头贴身“服侍”我。不是没有想过趁月黑风高伸手不见六指的时候偷溜出去玩,无奈雪碧、七喜武功高超,当然,是和我对比而言,导致我经常还没碰到院门就被她们给拎回来了,第二天还要接受爹爹的精神教导,再罚抄N遍《女诫》,当然这等好事我一般不会独享,都是让给小白。凭什么就让他一个人学武功,进出自如,嫉妒啊!今年中秋节我就要进宫去做童养媳了,不趁这时候溜出去玩玩,恐怕以后更难了。

    “不怕雪碧和七喜抓你了?”

    “嘿嘿,有小白在怕什么!再说爹爹今天进宫,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平时我总让小白和两个丫头对练武功,名曰切磋,其实是要试探试探小白武功进展,最近,我看出小白的武功已经明显高出她们俩了。

    “就你个小丫头会算计。”小白刮了刮我的鼻子“不过说好了,天黑以前一定要回来哦。”

    “哈哈,哥哥最好了!啵!”我兴奋地在小白脸颊糊了一口唾沫。

    小白一下子石化了,足足呆立了五分钟,脸上有可疑的红晕。

    有武功就是好,小白轻松地搞定两个丫头,给她们点了昏睡穴,估计天黑以前是醒不过来了,再带着我飞出墙外,找了艘乌蓬小船,上路!香泽国出门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船,马用来拉磨,这才是真正的怀才不遇吧。

    小船沿着狭长的河道缓缓前行,迎春花临水而载,袅娜地垂下细长的花枝,鹅黄色的花瓣腼腆地开满枝条,随着微风拂过水面,宛如少女揽镜自照,欲语还羞;明媚的阳光透过盛开的樱花树,洒下碎金般的亲吻,斑驳的树影荡漾在河面上。一缕淡淡的春风带起似雪的樱花,飘飞,旋转,漫天飞舞,最后依依不舍地飘向远方,若有似无的香气浮动在空气中,引人遐思;婉转清亮的鸟鸣声掩在影影绰绰的树丛花间,剔透欢快;船艄上,艄公轻摇船橹,吱吱呀呀~~轻和着鸟啼相映成趣。幸好今天早上灌了两大碗方师爷配的特效药,不然现在肯定是喷嚏连连。

    突然,眼前景色一换,进入了一片宽阔的水域,周边船只一下多了起来,大部分是和我们一样的乌篷船,也有不少装饰华丽的游船穿插其中,堤岸两边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商铺林立、客来商往,一派繁华热闹的清明上河图在眼前舒展开来。“这便是京城最长的水域——锦河,两边街道名唤秀水街,取‘锦绣天下’之意,当今圣上亲笔赐名。”小白看我巴着乌蓬边缘探头探脑看得兴奋的样子,便给我作起了导游。

    啊嘞!秀水街?!不就是北京响当当的冒牌货市场!好地方啊,我说香泽国的皇帝有起名字的天赋吧,先是“狸猫”,这里又冒出一“秀水街”,人才呀!

    杀价是女人特有的天性和嗜好,当然也是我的专长。

    想当年,我一手挎一蛇皮编织袋,横扫秀水街——“这裙子怎么卖?”“小姐好眼光!这裙子可是BUBERRY今年的春季新款,算您便宜些~~100块钱!”“一口价!15块!”“您看您这就为难我了,我是小本经营,15块钱进价都不够,您也下手太狠了些,要不这样,50块钱,您好歹让我赚些。”“老板,我也是开店的,来搞批发呢!您薄利多销,要不这样,我退一步,20块钱怎么样?”老板看了一眼我两手腕上硕大的蛇皮袋,眼冒精光“好!我看您也是个爽快人!就20块!您批发多少件?”我满意地收起裙子,掏出钱包,丢下20块钱“就批发1件。”在店主喷火的注目礼下,我骄傲地扬长而去。此招是我必杀,从上海的七浦路到北京的秀水街,所向披靡,无往不利。有时我们并不在乎买的是什么,享受的并不是获得商品本身,而是靠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杀价成功的乐趣。

    “船家,停船停船,我要上岸。”一想到可以杀价采购,我连脚趾头都兴奋起来,船还没停稳,我就扯着小白踏上岸边,低头就冲进最近的一家丝绸商铺——浅紫蓝、深湖蓝、原野绿、松石绿、玫瑰红、石榴红、樱草黄、浅桔黄……花素绫、广陵、交织绫、尼棉绫、花软缎、素软缎、织锦缎、古香缎、横罗、直罗、花罗……各色绫罗绸缎,看得我是眼花缭乱。

    “店家,这匹锦缎怎么卖?”我随手指了指正中的一匹石榴红织锦缎。

    一声娇软清脆的声音,引得店内所有人均抬头寻向声音的源头,想看看是何等人物竟有这般银铃似动听的嗓音——只见一青衣少年,身材娇小,腰系一血红玉佩,纹路复杂,那遥指锦缎的纤纤玉手似水葱般晶莹剔透,只是头戴面纱斗笠,看不清面貌,若隐若现之中更加让人神往,不禁揣测起面纱下是何等般般入画之姿。众人估摸此少年约摸十二岁上下,再看向少年身后随行的另一少年,不禁又是一阵暗叹——同样一身青衣,与前面那少年娇俏可爱不同,此少年身形挺拔,飘逸俊朗,举手投足之间,斯文儒雅,贵气流动,也是头戴遮面斗篷,让人不禁扼腕,二人均不辨男女之貌。

    “店家,这匹锦缎怎么卖?”我又提高了八度嗓音,这老板发什么呆?一副憨傻的熊猫样。

    “公子好眼光!这锦缎可是今年特地为太子大婚赶制的贡缎余料,全京城只有我这绣庄有卖!”老板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嗯,果然是秀水街。开场白都差不多。

    “看您也是个贵气的人,这锦缎就算便宜些,一百两一尺!”怎么古往今来所有卖东西的人都是老套路,没有一点创新意识。

    “一口价!十两!卖不卖?”以不变应不变。

    “赫~!”老板惊愕地倒吸了口凉气,乖乖,哪儿有人这么还价的?若说此来人穷酸,看起来却有一股贵气浑然天成;若说此来人阔绰,所穿衣裳却又不是绫罗绸缎,而且一开口就要回掉他九十两的价钱,不禁犹豫如何对付。

    小白:这容儿!不知道又要耍什么花样?

    “公子,您看我这可是贡缎,小本经营,十两连绣女们的手工钱都不够付。”

    所以我说是老三篇。“老板,我也是开店的,来搞批发。您薄利多销,要不这样,我退一步,二十两怎么样?”信心满满。

    老板心里暗忖:看来果真是乡下来的,没见过市面!

    “屁发?公子这不是存心开我玩笑!我们可还要作生意,还请公子上别家商铺去买!”话毕,老板轻蔑地抬手让伙计送我们出门。

    “呃~”应该不是这样反应才对。

    “老板,相信我!我真的是搞批发的!”我坚持不懈游说老板。

    店家表情古怪地看着我,怎么我从他脸上读出点悲悯的味道来?

    小白:这下丢脸丢大发了……

    尴尬地丢下一锭金子,小白一手随意抄起锦缎,一手牵着我就往外跑!往外奔了约摸半里才松开我的手。

    “云思儒!你知不知道浪费是很可耻的行为?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虽然爹爹是宰相,家里日进斗金,但是我们也不能忘本,要开源节。!何况你我二人都没有一份正式工作,在家里就是米虫,说句大白话,我们俩那就是‘啃老族’,现在电视新闻报纸杂志天天批判的就是我们你知道?知耻近乎勇,我虽然啃老,但是我还知道节约,节约开销就是最有效的赚钱办法,你呢?也不知道找个安定的事业单位挂靠,就只知道胡乱花钱!唉,我惭愧呀,我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不懂事的娃儿呢?钱给谁也不能给奸商,你知道一锭金子可以买多少东西吗?可以买两三百包‘护舒宝’,可以买三四百包‘帮宝适’,可以买几十套‘黛安芬’……这些都是事关生计的民生必备用品,你知道吗?总之一句话:把你身上带的金子都交给我,放在你身上我不放心!”

    轰炸完毕。

    云思儒:头好晕,除了最后一句话,其他全没听懂。

    小白乖乖地把随身携带的金子都交到我手上,掂着手上的金子,我幸福地笑了。

    揣着金子,我和小白又踏上了shopping的征程。一路上,我百思不得其解:刚才怎么杀价失败了呢?难道是因为我没有带蛇皮袋的缘故?看起来不像搞批发的?

    逛了一圈秀水街,我又出名了。

    “听说了吗?今天来了两个乡下的疯子,不管什么店,其中一个一进去就问人东西十两卖不卖,还说什么‘屁发’。”秀水街路人甲激动地扯着路人乙八卦。

    “听说了!据说还有一个疯子挥金如土,伸手不是金子银锭就是银票,估计是个不识数的……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人都有!”路人乙摇头感慨。

    女猪:只没收了金子,不知道小白还有银锭和银票,这小子太败家了!回头一定要好好教育!

    小白:以后再也不和容儿去逛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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