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内鬼竟大有来头
屋子里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刘嬷嬷脑中飞速转过无数个想法,她知道谢文茵素来是个没心眼的,刚嫁过来的时候试探过几次,见她对账目完全没反应,于是一来二去她的胆子才大了。
那些银子是她一点一滴昧下的,自恃账目也做到了天衣无缝,只是压根没想到素日对庶务浑不上心的谢文茵竟然会突然发难,而且还找了宁王妃做帮手。
天下师爷出王家。
皇商的名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虽然是瘦马出身的账房,没在外面做过帐,但也知道王家背后蕴藏的力量有多大。
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宁王妃,居然是王家的人。
“公主,这是家事,犯不上这么兴师动众吧?”
她喃喃出声,希望谢文茵能看在司夫人的面子上,至少别把事情闹大。
“家事?如果嬷嬷认为这是家事,为什么会用苏州码子记账,这是为了防着谁呢?”
刘嬷嬷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陆夭也不着急,吩咐孙嬷嬷。
“把早膳端到这屋来,再给刘嬷嬷沏碗茶。”
孙嬷嬷会意,立刻照做,空腹喝茶自然是越喝越饿,眼见得姑嫂二人一口糕饼一口燕窝粥,刘嬷嬷面前只有一盏清茶。
她其实不怕宁王妃,做嫂子的手再长,也不可能伸到小姑子府里。
可她怕这事儿闹大,如果让自家少爷或者司夫人知道,若是直接撵出去还没什么,要是追究这笔钱的去向,那才是真的不好办。
真没想到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公主,居然早就开始怀疑她了。
陆夭此时吃完了早饭,用清水漱了口,微微笑道。
“嬷嬷不要客气,这是上好的普洱,刮油最是一绝,年节里大鱼大肉吃多了,刚好喝这个。”
刘嬷嬷心里暗暗叫苦,她一大早跟着公主过来,水米没沾牙,哪来的油水可刮。
“而且嬷嬷好像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记账用苏州码子?这也是司夫人教你的?若是,我这就让人去大学士府,把司夫人也请来问问。”
陆夭屈指弹着桌面,面上笑容不变,但刘嬷嬷却感觉冷意沁到了后脖子根。
就在此时,王管家拿着账簿单子进来了,恭恭敬敬回禀道。
“按王妃说的都查过了,掌柜的直接把账簿给了属下,怕您费神,我把公主那边采买的开销单独抄录了下来。”说着意味深长看一眼刘嬷嬷,“因为实在不多,所以很快就誊抄完了。”
说着,将单子递到陆夭手里,并轻轻指了指最后一行。
陆夭瞳孔微缩。
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嬷嬷,背后竟还有这样的内幕?
刘嬷嬷见状心下一沉,知道今日逃不过了,把心一横,直接跪在地上。
“奴婢一时财迷心窍,是贪了些银子。”她咬了咬牙,“但请王妃看在我并无大错的份上,宽恕奴婢一回,就当是顾及夫人的面子。”
陆夭看了一眼谢文茵,谢文茵会意,轻描淡写地问了句。
“那嬷嬷不妨说说,到底拿了多少银子,我心里好有个数。”
刘嬷嬷捏紧手指,低声道。
“前后五百两,都是月例银子里扣的。”
谢文茵轻轻摇头。
“本想给你一次机会的,如你所言,到底是母亲那边送来的,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只可惜……”
刘嬷嬷猛地抬头,一时气血上涌,险些栽倒在地,但也顾不上这些了。
“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嬷嬷是不是动了我的嫁妆?”
此言一出,刘嬷嬷登时白了脸。她知道谢文茵出嫁时,太后大肆搜罗了珍宝给她陪嫁,也知道她嫁妆里随便一件首饰拿出去,就够普通人过一辈子。
但就因为价值连城,所以不敢多拿,谢文茵的嫁妆她是动了,但都是不打眼的挑一两样,怎么可能会被发现呢?
谢文茵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疑惑,轻笑道。
“我的嫁妆单子虽然庞杂,但是拿到司家的都是有名有姓登记在册的宝贝,换句话说,每一件我都能说出来头。”她顿了顿,“你拿走的那几件,可以买一栋宅子了。”
刘嬷嬷表面抖如筛糠,头都不敢抬,心下却暗暗盘算着,她不过拿了四五件首饰,怎么也不该有这么高价值,公主有没有可能在诈她?
谢文茵敛了笑,慢条斯理道。
“嬷嬷既是扬州瘦马出身,应该是见过好东西的。赤金镶八宝的龙凤镯不算名贵,可那上面有块红宝,颇值点钱。那个祖母绿的披风扣,是太后当年的陪嫁,跟先皇后的是一对。我再想想,还有什么……好像还有对琉璃耳环,是前朝哪个太妃的传家宝来的?”
刘嬷嬷汗都要滴下来了,光是这几件,就足够把她送进大牢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嬷嬷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的,现在就要看,你打算怎么处理了?”陆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琳琅若是告去太太那里,司家是诗礼之家,对偷盗昧私的下人通常处罚极严。若是送官,这么大笔钱,你后半辈子可能就要在牢狱之中度过了?”
“即便我不想赶尽杀绝,司云麓眼里却不揉沙子。”谢文茵恰到好处地跟着一唱一和,“嬷嬷想想,他一个大理寺出身,不知变通的人,会怎么办?”
刘嬷嬷猛地抬头,这姑嫂俩简直掐住了她的软肋。
偏生陆夭还不依不饶,盯着她看了片刻之后,忽然又笑道。
“听说嬷嬷当年是先帝赏给司大学士的扬州瘦马,扬州之前是谁的封地来的?”
刘嬷嬷这一次是真真正正慌了,她像看到什么恐怖的怪物一样看着陆夭。这位宁王妃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可能知道她背后的事?
屋子里只有谢文茵,孙嬷嬷刚刚早就不动声色带着青珊和王管家退出去了。
陆夭不着痕迹跟谢文茵对了个眼神。
“先皇昔日将苏州扬州给了信王做封地,那段时间,恰好你们这批人也在扬州。更巧合的是,你又无儿无女,无亲无友,这么一大笔钱,到底是给谁花呢?”
刘嬷嬷兀自撑着,但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听说信王在封地的宅子最近被人不动声色卖掉了。”陆夭轻轻站起来,表情好整以暇,“嬷嬷是在帮忙凑军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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