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的矿井里，安东提起了银剑，一个人摸着黑向矿井深处前进。

    远离了矿洞口投射下来的天光之后，安东从怀中拿出一瓶猫药剂，猛地一口灌下。缓了缓药的味道之后，他才把空了的药剂瓶小心收起。

    凯尔莫罕的实验室和药房里有不少以前留下的玻璃器皿，其中就包括药剂瓶，但如果要在人类城市里新买的话，一个可能要一克朗以上。

    就不算药剂原料的价钱了。

    所以，不能浪费。

    喝下魔药之后，药剂的效力缓缓生效。一道奇特的灰色光晕漫过安东的视网膜，然后，他视野中的一切都蒙上了这层灰色。

    他可以看清楚矿洞中大致的轮廓与细节了，这是猎魔人视力本身难以达到的效果。

    这里的矿洞地面还是干燥的，只是在一处杂乱的脚印上，安东看到了血迹。

    猎魔人低下头，摸起带着血迹的土壤，在鼻子前闻了闻，不是人类或矮人鲜血的气味。

    这些血迹带着一股独特的水腥味，哪怕过了几天功夫都没有完全散去。它们属于水鬼。

    看来，矿工们的抵抗，还是有效果的。

    沿着血迹和土壤中水鬼的脚印，安东继续深入矿道，很快遇到了一处积水区。

    深度大约到脚踝的污浊水层，遮盖住了矿道底部的石块与土层。

    之前的血迹和脚印，到这里已经无处可寻。

    安东只好换了一条线索：那就是积水中依稀可以用脚的触感分辨的矿车轨道。

    这一类东西，安东冬天的时候在凯尔莫罕的矿坑见过，似乎是矮人发明的运送矿石的工具，也被其他种族的矿工效仿。

    安东知道，跟着这条轨道，一定可以找到矿工们开掘的主矿区，也就是他们遇到水鬼的地方。

    然而，这一条线索也没持续太久。

    很快，安东的前方就出现了一个分叉路口。感知着脚下矿车轨道的分叉口，通向他面前两个不同的矿道洞口，安东陷入了疑难。

    这和前面遇到的路口不一样，那些分叉洞口要不可以一眼看到是死胡同，要不就是没有运送矿石的铁轨，不可能走太远。

    眼下这个岔路口两边似乎都有可能是自己真正要走的路。

    这就是雇主不提供向导的坏处了。真见鬼，安东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主顾！

    安东命令自己的注意力从老舒腾巴赫的身上转移开。

    现在是在井下，随时可能遇到真正的危险。

    不过，他想起来之前介绍情况的时候，老舒腾巴赫和帕西瓦尔都说过的一点，那就是这个矿区的地下有两条主矿道。一条被淹了，一条没有。

    自己眼前的这个分叉路，恐怕就是指向的，这两个不同方向。

    算了，大不了多走几步。

    安东选择了左边的路。

    走了一段之后，安东发现自己似乎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第一，路上的积水越来越深，已经漫过了安东的小腿。

    第二，他此刻强化过的视力，让他发现了不远处黑暗中埋伏着的几只水鬼。

    好消息是，自己提前发现了它们。

    不好的消息是，它们居然也已经发现了自己，正在缓缓地朝自己靠近。

    也许是它们可以察觉到水面上的细小波动。

    毕竟这几天以来，自己恐怕是唯一一个进入了矿洞的活物。

    安东停下脚步，抬起银剑，同时左手做好随时释放法印的准备。

    水鬼靠的更近了。也许是确认了猎物只有一个人，于是它们彻底放下了谨慎，踩着水花分不同的方向朝安东合围而来。

    这也给了安东各个击破的机会。

    他数了数，对面的水鬼有五只之多。

    自己该不会误打误撞要马上消灭一半多的委托目标了吧。不知怎么，安东本能地知道，自己这么想有点太乐观了。

    正面的两只壮硕水鬼已经张狂地高高跃起，向安东的方向扑击而来。

    但安东知道，真正的杀招，是另一只摸到自己侧后方的水鬼。

    这一类群体狩猎的怪物，总是一样的套路。

    面对前后三只水鬼的夹击，安东却没有用银剑格挡，而是左手自如地掐出一个昆恩法印。

    一道浑厚的暗黄色护盾出现在安东周围。

    两只打头阵水鬼的爪子拍上去，让这一道昆恩护盾没有产生任何可见的损伤，反而把两只水鬼向后震了两步。

    看来安东在笔记边角里看到的法印小窍门有用：在地下这一类土元素浑厚的地方，使用利土的昆恩法印有奇效。

    趁着面前水鬼后退的机会，安东将银剑向后刺出，正好把冲来偷袭的水鬼刺了个对穿。

    安东拔出银剑，将受到致命伤的水鬼甩在积水里，然后追击面前的水鬼。

    它们中的一只，已经又一次扑了过来。安东正好将银剑从下至上地刺入了它的胸膛。

    虽然水鬼和人类的解剖学构造很不一样，但有一点是造物主对二者相似结构设计的共通点：那就是胸腔的至关重要。

    这只水鬼抽动着，在安东银剑剑刃上失去了最后一丝生命。

    在安东从水鬼身上抽出银剑的关口，另一只水鬼，以及它后备的同伴，已经再次向着安东同时扑击了过来。

    在三只水鬼全力的攻击下，安东的昆恩护盾才终于破碎，但护盾的碎片片片飞出，反而把来袭的水鬼击退，有一只更是抱着头在原地陷入眩晕。

    安东把握住机会，一剑削飞了它的脑袋，并且上前两步，用银剑砍开了第四只水鬼的前胸。

    最后的一只水鬼终于丧失了对抗的勇气，转头向积水的更深处逃窜。

    这只能让猎魔人出手更毫无顾忌。

    安东使用了一个亚克席法印，短暂地让水鬼不高的智力空间陷入了迷茫。

    趁这个机会，安东大踏步走上前去，银剑向水鬼的后颈砍下。

    一道污浊的怪物血液溅起，它的尸体重重地摔入水中。

    安东检视着自己的战果：五只水鬼已经全部被消灭。唯一的代价就是用了两次法印。

    维瑟米尔教授的战斗方式是有用的，法印为辅，银剑才是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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