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单纯地将你们以是否为一伙来区分，我更愿意相信，对此，你是毫不知情的。”

  “这也是...当那位短头发的小姐着急地阻止我将紧缚网抛向你时，我的选择。”

  齐大圣盯着面前的白发少年，他想从面前名为时汜的玩家的面容之上，捕捉到些许蛛丝马迹，但...他注定要一无所获。

  或者说，这段时间的配合，让他即便不曾表露，内心...也在不自觉地，认可徐徐子的判断。

  这个女孩很好，很有正义感...即便在现实中，也会是很好很好的那类人。

  正是因为一路成长起来经受了太多波折与苦难，见证了不少败类，才让他愈发觉得，这样存在的珍贵和稀有。

  但同时——

  时汜......

  这个名字，他没记错的话，曾出现在最新的任务清单上，并非来自打手组织的任务，而是——游戏系统发布的任务。

  任务的名称，叫做——寻缘人，而“时汜”这个名字，就是被一众玩家寻找的...“缘”。

  并且据他所知，只要杀死一次时汜，就会获得不菲的奖励。

  他曾在来到“摇光”后，据这个任务，收到过来自打手组织某个打手的合作邀请，但因为相比起来，boss的任务更为重要，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但...那个打手向他描绘了时汜的特征。

  身材高挑，白色的短发、五官很精致，是有点...不像真人的精致，准确地说...有一种人偶般，被刻意捏就的精致，但偏偏，又没有那么强烈的违和感。

  尤其是那一双...漆黑色的眼睛，就像是最纯粹的黑，以至于好像所有的色彩没入其中，都被一并吞噬。

  当时有些心烦意乱的他看到描述得这样细致的消息，又看了眼打手的显露的信息界面的性别，只觉得这家伙多少沾点变态。

  这个打手......是把眼睛贴到人家脸上去看了吗？

  但现在——

  齐大圣细看过去。

  ......这些信息，似乎与面前的少年，重合了起来。

  原本他以为所谓的描述，是打手的过分夸大，但现在看来却...契合无比。

  现实世界...真的会有这样精致的...人吗？

  这个念头，短暂地划过他的脑海，随即逝去。

  “可是，我不觉得我的朋友，会是一个诈骗分子，或者说，我不觉得他...会像你说的那样，注定会背叛。”

  时汜连沉默也不曾有，唇角微弯，看向面前的悟空面具，给出了这个答案。

  他说得理所当然，好像事实本就如此。

  齐大圣一愣。

  被困住的赤煊，盯着背对自己的那道纯白的瘦削身影，一时间，突然之间觉得，这道身影似乎有点不太一样了。

  或者说，不像之前那么...单薄了。

  “朋友......”

  他早已不再挣扎，低声自语，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这个字眼他并不陌生，但...于他而言，尤其是从时汜这人嘴里说出来时，他听着，却有点陌生了。

  原来时汜...一直把他当朋友吗？

  一直以来，时汜这家伙对他的态度就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或者是——给个甜枣，再不声不响地狠狠打上一巴掌。

  有时候，他甚至不知道时汜在想些什么，这让他一直将时汜归于性格奇怪但又偏偏有实力的一类玩家当中。

  但不得不说，时汜有一个很吸引他的点，那就是，某种意义上，他们同样疯狂。

  只不过，他的疯狂，源于行为，而时汜的疯狂——始于思维。

  跟这样的玩家合作，总能带给他意料之外刺激感受，并且不会顾忌他的身份，而这些，都是过分安逸的现实世界，所无法带给他的。

  不会询问他的出身、他的工作、他的背景，省略了一切有关于朋友的寒暄——甚至连最初的相识，或许，也仅仅是源于那个白发少年的一时兴起。

  可能是因为...他想看两个实力相近的人的殊死相搏，所以...他顺手救了他。

  突然之间，赤煊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小小的感动。

  也许是因为他一直以为的最单纯的相互利用、说好听点是合作的关系，在时汜这个偶尔不当人的家伙心里，竟然意外地...附带了情感的重量。

  他不太清楚，为什么“朋友”这个简单的字眼，在这种时刻，会带给他这样的触动，但...心底缓缓流过的暖意，他难以忽略。

  “...是么......”

  面具青年自语。

  他转过身去，回到了黄色短发少女的身旁，但当他站定，一柄闪着寒意的小巧弯刀，抵上了另一侧一直胆颤心惊的中年男人的脖颈。

  男人的身体当即因为过度的恐惧而动弹不得，他浑浊的眼睛，一路顺着弯刀行进的方向不灵活地转动，最终——刀尖停留在了他的心口所在。

  “答案已经很明了了，你的同伙...不是他，真是可恶，你又一次欺骗了我，还是这么拙劣的手段。”

  面具青年并没有指明“他”是谁，但中年男人，显然太害怕了。

  刀尖似乎在要戳破皮肤，中年男人有些慌张地看向被困于网中的赤小公子，有点口不择言：“赤小公子，你也看到了，他们太凶残了...如果换做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对不对？”

  “我老了，没玩过这么真实的游戏，但是...但是我已经感觉到疼痛了，我真的怕...我真的怕我这一闭眼，就在也睁不开了。”

  “我还有老婆，还有孩子，甚至...甚至在很远的地方，我还有爹娘，如果不是被迫，谁又愿意干这种肮脏的事情呢？”

  “我不想死...不，我只是想活着，为了...为了我的老婆、儿子、爹娘活着，他们都很需要我，他们没我不行！”

  说道后面，中年男人已经是开始声泪俱下。

  “我知道这是游戏，可是我真的怕啊...怕被一刀捅死了，活不过来了......”

  赤煊听着这样的话语，直接呆住了，他还没见过这么——

  但随即，他听到了什么锐器，撞击地面所发出的清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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