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印象中，这家伙当初还在“摇光”时，就有一个在他口中很神秘的“朋友”让他予取予求。

  而他加入“摇光”的理由，也是相当离谱，就是因为“摇光”家族算是个庞大的家族，玩家众多，能够满足他的——炫耀欲。

  后来，这家伙不止炫耀，还在群里沾花惹草，搞了一堆破事，然后，他口中的“朋友”出现了。

  据少数目睹者说，是个虽然个子很矮，但很飒的少女，而这位还有另外一层不为“摇光”众人知晓的身份。

  她既是所谓的“朋友”，也是杨潍儿的...女朋友。

  此后，在“摇光”中，杨潍儿这个家伙算是彻底销声匿迹了。

  杨潍儿的弱，即便有了“朋友”给与的、令人眼馋的打造武器加成，也无法掩盖。

  但不可否认，这个家伙，有着一张精致度不亚于时哥的脸。

  再加上不同于时哥的楚楚可怜的柔弱气质......对于喜欢这类型的妹子而言，恐怕无法拒绝。

  他那个算是金主的女朋友，称得上是最大受害者。

  时哥的情况，某种意义上，还和...杨潍儿挺像的，会不会...会不会......

  “所以...时哥，你...咳咳，是不是有女朋友啦？”

  她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话就问出了口。

  但话一问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这会不会对时汜有点儿太冒犯了...而且，就现在看，时汜他...人那么好，怎么可以跟杨潍儿那个吃软饭的大渣男混为一谈......

  节制被问住了，几乎小蔡的话音刚落，他感到另一道迅速由后怕化为好奇的炽热目光，钉在了自己身上。

  不用看，节制也知道这道目光的主人，是来自那位叫徐徐子的少女。

  他突然有些不懂了。

  “女朋友”这三个平平无奇的字眼，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魅力，能让一个人的情绪转换，如此之快？

  脑海中飞速思考过无数种可能，但最终节制还是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问了句。

  “女朋友...是什么？”

  小菜：“......”

  徐徐子：“......”

  一阵沉默过后，两人面面相顾，均是一脸被这个有些炸裂的问题狠狠创到了的样子。

  这年头，真的有人连女朋友这个概念都不知道的吗？

  答案在两人面前，是否定的。

  最终还是徐徐子觉得可能是涉及到个人隐私，时汜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才选择了装傻。

  她朝小蔡使了个眼色，对方当即心领神会，打了个哈哈把这个变得有些尴尬的问题略过。

  “时哥，时哥哥——你到底答不答应嘛～”

  眼看事情陷入了僵局，小蔡眼珠子转了转，再度伸出手来，就要去拽节制的衣袖。

  节制见状，瞳孔微缩，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朝后退去。

  身后有什么东西阻挡了他的退路，而扎着单侧马尾褐发少女，则是面带央求地跟了上来。

  左臂洁白的衣袖被面前的少女轻轻扯住，而后他听到了面前少女呢喃的低语。

  “帮帮我们，时汜哥哥。”

  那声音莫名轻柔，似乎带着震颤心灵的力量，由耳朵进入，径直侵入心灵深处。

  节制面容微变。

  “时汜哥哥，帮帮我们...请竭尽你的能力，帮帮我们，帮帮...摇光。”

  少女仰起头来，嘴角微微勾起，笑容中，带着虚幻的甜蜜感。

  节制的一颗心，止不住地因为这简短的话语，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他想要尝试挣脱，但抓着自己右臂的少女力气很大，双手宛若一双铁钳，牢牢将他控制住。

  几乎与此同时，不知是否是因为拉扯的缘故，他感到右臂一阵尖锐的，无法忽视的疼痛感。

  那股痛意，当即让节制额头冷汗显露。

  他的身体一向是无法耐受疼痛的，这股子痛意，让他的大脑闪过瞬间的空白。

  节制面上，迷茫一闪而逝。

  “帮助么......”他跟着低声道。

  “是的，帮助我们，帮助摇光，会让你感到快乐...为了得到这种快乐，你将付出你的所——”

  小菜将要说出口的话语被自身后伸出的有些脏污的手掌掩住了。

  “小菜。”

  “别干傻事。”

  一声轻叹之下，徐徐子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眸之下，已经不再茫然。

  “徐徐子...我...”

  犹豫了一下，褐发少女拿开好友的手，转过身去，面对徐徐子，张了张口，面上纠结之色迅速闪过，但很快，变得坚定起来。

  “我可能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

  她说出口的话被黄色短发少女适时打断了。

  徐徐子看了一眼似乎处于呆滞状态的时汜，再看向自家好友时，面上已经是一片严肃。

  “他这是怎么了？你对他做了什么？”

  小菜身子一僵，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话。

  “我想留下他，这样...徐徐子在再感到困惑的时候，就会有人代替嘴笨的我——”

  “我在问你，你把他怎么了？”

  徐徐子的手，搭上了褐发少女的肩膀。

  小菜能感受到，那其中克制着的、不算弱的力度。

  咬了咬唇，她抬起头来，面露些许执拗。

  “刚才时汜的话，也点醒了我，徐徐子。”

  “既然...既然这是个游戏，既然我看中游戏中的真挚情感，既然...我希望我的眼中不会再出现丑陋的、扭曲情感，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动用自己的力量，来实现呢？”

  “为什么我一定要将美好的、不确定的希望寄托于他人的转变之上，而不是...靠我自己来改变呢？”

  “只要我将‘快乐的启示’种入每个人的心灵，大家...大家都会去跟随‘启示’追逐快乐，摇光，也终将会回到...从前。”

  这话听着似乎也是正能量的，但到了徐徐子耳朵里，却怎么听怎么怪异。

  还有那个什么“快乐的启示”之类的话，她自认识小蔡到现在，根本连听都没听她说过。

  “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问出口的话语，带着十足的疑惑。

  “你还好吧？”

  徐徐子伸出手来，拨开小菜额前的刘海，下意识探了一下面前少女额头的温度。

  “也没发烧啊？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说话奇怪得要死——”

  但下一刻，小菜的双手，覆上了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有些脏污的手。

  她缓缓将其捧至心口处，温热的手掌之下，徐徐子听着这些话，却觉得心底在泛冷。

  “我没病，我只是突然——想通了而已。”

  “不，也许我一直都知道，我可以走上这一步。”

  “但你为我带来的‘摇光’，曾塑造出我心底所期望的景象，这份期望，让我选择了相信。相信你，相信...大家。”

  “大家都真心相待，虽然会有些等级划分，但强者依然会微笑着帮助弱者，而弱者，也不必每每担心自己会被欺辱，会被剥削，会被践踏...尊严。”

  “当时我想，也许只有在游戏中，没有太多利益的纠葛，没有太多指标，没有太多...压力，才会呈现出我幻想中的样子。”

  “而我，也可以做我希望的样子。”

  “所以我选择了包容少数的瑕疵，并把这些当做是本该存在的，直到...我心目中的‘摇光’——”

  徐徐子看到那双包裹着自己手的双手十指，忽地“绽”开，继而缓缓垂下。

  “嘭——”

  小菜嘴唇微张，发出一道意义不明的拟声词。

  黄色短发少女盯着面前嘴角含着虚幻笑容的好友，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她感觉自己...有点不认识小菜了。

  “它碎了，我心目中的‘摇光’碎掉了，它碎得悄无声息，大家默默走开，鸟兽一般散掉，而我，却听到了来自心底的...轰天巨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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