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起……一起睡了?
“你这神界第一美的脸,若真打起来,我本事不济,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要是破相了,神界多少仙子的幻梦该破灭了。”羲华不由自主地摸了摸现在身上的这张脸,感叹手感真是不错。
九韶:“……”
错付了。
九韶默默向里侧了侧身,闭上眼睛养神了。羲华见此勾了勾唇角,背对着他转身向外,心说可算把这段给揭过去了。再如方才一般躺下去,她非得跳起来落荒而逃。
魔界这里天气阴灰,夜色便更加浓郁一些,星光努力地透过一层阴霾射向大地,那光芒便显得苍白而无力。
羲华实在睡不着,这可不太符合她一贯的风格。先前在神界,无论是继任天帝前还是成为天帝刻意咸鱼之后,她总觉得光阴流逝太慢,那些千篇一律的修行和枯燥无味的试炼是她记忆中最无聊,最冗长,也是存在感最微弱的部分,远不如那廖廖数次在凡界游逛的经历深刻——春猎冬狩,逛灯市吃汤团,赏婵娟庆团圆,登高望远以寄思亲,新岁挂桃符打年兽……等等这些俗味,都令她回味无穷,刻骨铭心。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旁观那些蜉蝣一般短暂的凡人的喜怒哀乐,令她有一种鲜活的存在感。
然后那一成不变的神界便愈发令她晕晕欲睡,天帝陛下给神使和众族的印象便总是萎靡和不振的,似乎时时刻刻都能酣睡过去。
所以,失眠这两个字几乎从未出现在她的字典中,便是昨夜,在那怨念丛生的无数神魔埋骨之地,她照样睡得香甜惬意,胆子倒是大的几可包天。
如今头顶那些黯淡蒙尘的繁星被她指着数了一个遍,依旧了无睡意,身侧那个人倒是呼吸平稳,似乎已经沉入了很深的梦境。
看来这睡意是与身体相绑定的,也不知道九韶这忧国忧民的性子,曾经度过了多少不眠之夜。如今他倒是因祸得福,赚了一夜好眠。
“嗯……”九韶不知道何时翻了个身过来,清浅的呼吸和热度触及了羲华的后背,令她全身顿时一凛。
这感觉……真是新奇又刺激。羲华觉得自己从头发丝战栗到了脚趾尖。
因为互换身体时日尚短,她对九韶这身体还不熟悉,总觉得身下有个地方怪怪的,热气一阵阵地从小腹向那里钻。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羲华不由自主地默念起清心诀,以压制体内不安的躁动。
默完这几句,她这才心念一动——咦,我什么时候会念这个了。
年少时太过不驯,课堂上不是睡觉便是玩闹,很少认真学过什么,所以她几乎没有哪一门能够过关,开始的时候夫子还会恨铁不成钢地提点教训,后来被她惹麻了,也便随她去了。
修为稀松,连“平常”的边儿都摸不到,符咒法篆无一能通,便连作为心诀入门,神界几乎人人可倒背成颂的清心诀,她也记的磕磕巴巴,背的颠三倒四——本来嘛,背书这种事儿就不适合睡不醒的人来做,除了给瞌睡虫助攻,还有第二个作用吗?
如今倒是手到擒来了哈,果然换个脑子就是非比寻常,灵光了不少。
下一段是什么呢?羲华全神贯注地回忆:“无有相生,难以相成。心无挂碍,意无所……所……”
卡壳了,意无所……什么来着。
打脸太快,莫不是被自己连累,九韶这身体的智慧降级了?唔,这可有点对他不住……
“心无挂碍,意无所钟。解心释神,莫然无魂。”
背后一个声音幽幽而来,惊得她差点从榻上打挺弹起来。
奇怪,明明是自己的声音,听来却有一种奇异的陌生之感。
“半夜三更,你念什么经呢?”九韶问,听起来鼻音很重,略带点不郁的起床气。
起床气什么的羲华可太熟悉了,过往说不尽的清晨,金乌方拉着日车自长空而过,天鸡还未展翅,寝殿的神使便来唤她起身。
从美梦中被硬生生唤醒是什么感觉,大抵便是头发晕,脑发胀,没由来的厌烦与看什么什么不顺眼的暴躁,心中似乎有一头狂狮呼之欲出,恨不能把全世界都扑倒嚼碎、吞吃入腹,来平抚那时的心浮气乱,目眩神昏。
羲华犹记得有一次她发脾气,把寝殿中一切能打碎的东西都用法力抓过来,稀里哗啦摔了一地,且口中大放厥词:“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这天帝谁爱做谁做!”
哦,她口中的狗是神界那条着名的“啸天犬”,每天执勤不过四个时辰,天一擦黑便踱回自己的狗窝,搂着老婆美滋滋的过着小日子。前些天好像还新添了一窝小崽儿,两男两女正好凑成一对“好”字。
从那日起,据传哮天犬便成了个十足的“孩子奴”,更是无心事业,每日点卯便摸鱼,下班掐着点,不,是时辰不到便心猿意马,单等着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那“小肚鸡肠”,眼里不揉沙子的九韶听说了,一度有心想扣他个敷衍塞责,得过且过的帽子,立成典型杀一杀神界这股懒惰怠工的歪风邪气。还是羲华感同身受,及时制止了。
据说哮天犬听闻,感激得涕泪横流,还曾起念要把一只小狗崽送来,想认羲华做个干爹。幸而被神使们拦住了,否则羲华日后便要顶着个烂好人的名声,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有个狗儿子的三界共主了。
哦扯远了,总之那一日清晨她因起床气动了真怒,形状实在骇人。当时的那些神使有多战战兢兢,此时的她便有多忐忑难安。
幸好,九韶的涵养令他即便是如此烦躁都不会随意发作,只是随口一问。
羲华连忙赔笑:“没什么没什么,我失眠,念个清新诀催催困意。”
九韶本能地想讥讽她几句,但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她那边为了催眠花样百出,自己这边却困意实在上头。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如此一来气势便弱了下来,只能道:“此主意甚为新奇,你可试验一番,若是有效,明日别忘了告知我。”
“……”羲华觉得他这脑回路也甚为新奇,又不敢反驳,以免令他起床气发作,当场把她撕了,便只能应道:“没……没问题。”
“啊,”九韶侧身方要睡去,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道:“这试验总该有个章程,方知是否可行。这样吧,你便默颂一百遍,看看何时奏效。”
……一、百、遍。大哥,玩我呢?
羲华脸在笑,心里已经内伤要几欲吐血,但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又觉得他可能就是治学如此严谨之人。
罢了,羲华咬牙应了。
九韶满意地颔首,伸手凌空一转,一只紫毫现于手中,他随意一挥,毛笔便悬在了她的脸旁。
“便以此物监督吧。”
“锵!”羲华石化:这怎么还要带个监督的啊。
但九韶那哈欠连天的模样分明不想解释,转身睡了。
敢怒不敢言的羲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谁知他头也不回地道:“别偷懒,它不会被任何法术迷惑。”
……行……行吧。
羲华很确定自己的身体上,脑袋后面没有长出第二双眼睛,至于他是如何一语中的的,大概是他太过“机智” 吧。
于是,这一夜,羲华就是在背书——被抽醒——背书——又被抽醒的循环中度过的。至于何时支持不住,终于睡过去的,不得而知。
翌日清晨,第一缕晨光映入时,九韶和羲华相拥在一处,额头抵着额头,双手互搭在腰际,彼此都睡得很沉,不知何时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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