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仿佛被无限放慢，楼庭晚清楚地看到南宫行是怎么中飞镖的，看见他的脸是怎么一瞬间变得苍白的，他转过身，忽然看向了她，嘴唇刚一动，就有一道血线落了下来。

  “南宫行！”

  她撕心裂肺地喊出这一声，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她爬起来飞奔向他，堪堪接住了他下坠的身体，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是傻子么？为什么要帮我挡？”

  楼庭晚死死地盯着那枚飞镖，露出来的部分隐隐泛蓝，一看就是淬过毒的。

  【我死就死了，大雁可以没有楼庭晚，但是不能没有皇帝啊，南宫行——】

  她猛地转头看向坑底，杀意滔天，“把人给我挖出来！”

  手上一热，她立刻低头看去，就对上了南宫行含笑的眼。

  “笑什么？你还笑得出来？不疼么？”

  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毫无预兆地决了堤，楼庭晚差点以为自己也中了一镖，还是正中心口的那种，不然怎么她这么痛？

  周围人声喧闹，呼喊声连成一片，吵得她耳畔嗡鸣，她不得不弯下腰凑近了听。

  南宫行艰涩道：“大雁会有新的皇帝，但楼庭晚只有一个，大雁可以没有楼庭晚，南宫行……”他顿了一下，努力把口中涌上来的血咽了下去，一字一顿道：“不、可、以——”

  楼庭晚心猛地一紧，像是被人用力地攥了一把，又酸又痛。

  痛得她快要喘不上气了。

  “所以，别丢下我，别回去，好么？”

  南宫行握着她的手逐渐脱力，楼庭晚脑中“嗡”的一声。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世子，人抓到了——”

  “先把陛下的穴道封住！”

  “谁有解毒丹，快！”

  周围的喧闹声猛地钻入了楼庭晚的耳中。

  “解毒丹……对，解毒丹！”

  记忆瞬间清晰起来，楼庭晚扶着南宫行靠在自己怀里。

  另一只手扯出了脖子里的红绳，下面挂着个小荷包，她单手不方便打开，干脆用牙咬断上面的细绳，吃力地倒出了一颗药丸。

  正是之前被她吐槽太大的药丸，不过现在她怎么看怎么顺眼。

  她掰开南宫行的嘴，趁着他还有气想给他喂进去，奈何药丸太大，她很怕他这无意识的状态把自己噎死。

  思量片刻，她干脆自己咬了一半下来，先喂他一半，看着他咽下去了，再低头把另一半喂进去。

  “快，解毒丹来来来来——来了？！”

  仇无涯和一众青龙卫呼啦啦围上来，看到这一幕立刻停住了脚，目瞪口呆。

  仇无涯甚至因为太震惊，喊破了音，乍一听以为是哪个公公。

  卫长傲和尚水好不容易挤进来，就见楼庭晚嘴对嘴给南宫行喂药，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好了。

  楼庭晚顾不上那么多，她把药渡过去后盯着南宫行的脸看了一会儿，她不知道系统的话有没有夸大成分，万一救不回来怎么办？

  一息，两息，三息……

  楼庭晚的心起起伏伏，终于，在第十息的时候，南宫行的脸陡然红润起来，呼吸明显有力了不少。

  “南宫行……南宫行！”她欣喜地喊了一声，但南宫行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她又慌了神，“仇无涯——赶紧过来看看！”

  “哦哦，是是是！”仇无涯半梦半醒地晃到两人身边，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楼庭晚：“……”

  “我刚给他喂了解毒的药，你看看他为什么还不醒？”

  仇无涯精神一震，赶紧抓起了南宫行的手把脉，脸色从凝重逐渐变得激动起来。

  “没事，没事了！陛下是透支过度才会如此，回去好好休息就没事了，毒已经解了！”

  他边说边拔了他心口的毒镖，快准狠地点了穴位，立刻止住了血。

  “送陛下回去，快！”楼庭晚招呼几个人把南宫行抱了起来，放在马背上，尽量平稳地把人运回去。

  仇无涯不敢假手于人，亲自护送。

  剩下的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楼庭晚深深地看了眼远去的马，深呼吸压下心底纷乱翻涌的情绪，转身对卫长傲道：“刀——”

  卫长傲立刻双手奉上。

  她握住刀柄，走到被从坑里拉出来的人面前，二话没有，狠狠一刀砍断了他的手臂，血液喷涌如注，即使她躲了，也还是有几滴血溅在了她的脸上。

  卫长傲一惊，“世子，还是让属下——”

  “不用。”楼庭晚斩钉截铁地拒绝。

  刺客放声哀嚎，痛的浑身抽搐，青龙卫的人放开他，他就倒在地上不停翻滚，所过之处皆是一片红。

  然而这还没完，楼庭晚提刀上前，面无表情地一用力，直接捅穿了他的大腿，再狠狠一转。

  “啊啊啊啊——你杀了我！杀了我！！”

  刺客几近癫狂，可青龙卫和后来的北境军却一言不发，畏惧而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想死？”楼庭晚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没那么容易。”

  她反手拔出刀又插进了他的另一条腿。

  如此反复。

  没一会儿刺客就被扎成了筛子，一开始他还有力气哀嚎咒骂，到了后面进气少出气多，根本骂不出来了，奄奄一息。

  楼庭晚那看不出个人样的东西边蹲下，冷冷地看着他，低声道：“我都舍不得伤他分毫，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他动手？”

  “你伤他的，我十倍讨之！”

  话音落下，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刀砍断了他的脖子。

  刺客猛地瞪大了眼，死不瞑目。

  或许死在坑里，才是他最好的结局，可他偏偏不老实。

  “铛”的一声，刀落在地上，楼庭晚的手还在一个劲的抖，久久不能回神。

  卫长傲见状立刻上前，递上一方干净的帕子，轻声说：“世子，擦擦脸。”

  楼庭晚回神，看了眼那雪白的帕子，沉默半晌才接过。

  她麻木地擦了脸后又擦了擦自己的手，可不管怎么擦，那黏腻湿热的感觉还是如影随形。

  擦不干净了。

  她在心里自嘲一笑，用力地闭了闭眼。

  “世子，你还好么？”卫长傲担忧地看着她。

  楼庭晚倏地睁开眼，里面恢复了清明。

  她缓缓站起来，转身看向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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